第四章星空 等到了一從浴室裡出來時,雨已經停了,雲落市就是這樣的,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穿上了略顯臃腫的棉襖。 魚心澄在廚房忙著做飯,這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冰箱裡隻有一些簡單的食材,忙活了半天也就是下了碗麵條,頂多加了個雞蛋。 可是等到要端出來的時候她又猶豫了,雖然自己平常就吃這個,但是給神吃這個合適嗎?還有,神在吃的時候自己該乾嘛呢? 要是一起吃好像不太合適,但是盯著神吃嗎?似乎又不太對。雖然按照常理來說,自己應該退下,表示尊敬?但如果神有什麼別的需求難不成還要出來找自己嗎? 而且前麵頭腦一熱就把神帶回來了,可是之後怎麼辦呢?住在這種樓房裡嗎?而且神穿的還是自己的舊衣服,之後應該是要去買新衣服吧。可是便宜的明顯太過敷衍,貴的又買不起,即便她能搞到錢,搞到多少錢,買什麼檔次的衣服才算夠呢?這好像是個永遠沒有確切答案的問題。 總的來說,這下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怪不得那些電影裡投靠邪教的不是富商就是什麼議員,否則即便是邪教也要麵臨很多尷尬的問題,這些向現實妥協的內容恐怕電影拍出來大家也不愛看。 然而魚心澄正如前麵所說,是個徹頭徹尾的草包。她是沒什麼大本事的,就是一個喜歡貓的都市白領,現在連貓都沒有了,隻有個貓爬架還在角落放著呢。這些問題,除了把她煩的焦頭爛額,哪一個都不是她知道該怎麼解決的。 無論如何,現在麵已經做好了,要是轉身倒掉的話似乎更不像話。最終,魚心澄還是硬著頭皮把麵端了上來。隨後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乾什麼好。 了一看了看眼前的麵,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魚心澄,嘆了口氣。他起身把餐桌的椅子拉開,又摁著魚心澄坐在椅子上,告誡她不許動。其實魚心澄哪敢動呢,緊張,不解,不知所措,甚至還有受寵若驚,各種情感交織,導致她的身體抖個不停。 了一走到廚房,笨拙地盛了碗麵,由於不熟練,還把自己燙了一下。端著麵走出來放到了魚心澄的麵前,順便擺了雙筷子。 自己則是坐在對麵,顯得非常驕傲,端起碗示意魚心澄一起吃。魚心澄哪裡還有胃口,隻感覺緊張的都要吐出來了。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左手更是發軟,連碗都端不起來。 了一也不催,拿了個勺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魚心澄發現了一沒有注意自己,也稍微放鬆了點。乾脆心一橫,手抖得用不了筷子乾脆就不用,一隻手拿不起碗就兩隻手一起,直接往嘴裡倒。 實話實說,麵條特別燙,魚心澄隻覺得嘴裡燙的全是水泡,疼的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以她平常軟弱的性格,按理來說早就燙的滿地打滾了。可是不行,魚心澄知道,不能表現出痛苦,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然會讓神擔心的。 但是實在是太燙了,雖然在與神有過肢體接觸後魚心澄有了自愈能力,可是疼痛是不會減少的。她猛地被嗆了一下,麵條直接從鼻孔裡噴出來了。 那一刻,即便對於經常被上司訓斥,堪稱職場窩囊廢的魚心澄而言也實在是難以忍受,她沒忍住,抽抽鼻子,就想要掉眼淚。 可是剛剛她嗆住的時候了一就看見了,看見她抽鼻子的時候麵條也跟著動,情不自禁地笑起來,隨即又覺得不太好。慌忙到處找紙給對方擦一擦。 見到了一笑,魚心澄又哭不出聲了,她咧開嘴角,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即便此時她保持著非常狼狽的模樣流淚,就如同一個瘋子一樣。 她感受著口腔痛楚的消退,這表明了她的自愈能力非常之強,這種超凡脫俗的表現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而現在卻確實地提醒著她,一切已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改變。 她用紙巾擦拭完後,靜靜等待了一吃完,收拾碗筷,進入廚房。 了一則走向了陽臺,觀察著窗外的夜空。雨後清新的空氣湧入室內,窗外的樓房也大多熄了燈,整個世界一片靜謐。 天上圓月高掛,了一凝望著月亮,覺得非常內疚。這麼圓的月亮讓他想起了芋圓圓圓的瞳仁,如同真的有什麼生物透過月亮凝視他一般。他略帶不適地移開視線,觀察起了剩下的夜空。 在城市內一般很少能觀察到星星,然而興許是因為這裡位置偏僻,抑或是暴雨卷走了空氣中的塵埃,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必然,今晚的夜空下星光璀璨。 了一望著漫天星鬥,有一種無法訴諸言語的情感在他心中醞釀,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顆星星,在天空中好奇地注視著人間的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笨拙地在地上仰望夜空而無能為力。 了一嘆了口氣,沒了興致,扭頭進了房間。 魚心澄家裡是一室一廳的格局,自然沒有兩個人睡覺的地方,故而了一隻能在魚心澄的堅持下睡在了臥室,而魚心澄本人則是睡在了客廳。 了一今天經歷了各種新奇的事物,早就疲憊不堪了,直接就睡著了。 然而按理來說該更加疲憊的魚心澄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自愈能力似乎剝奪了她的睡意,她隻覺得精神抖擻。 想了想,魚心澄還是起身進了臥室,臥室裡了一早就已經熟睡了。 魚心澄坐在凳子上,默默的凝視了一,她很難形容自己此時內心的感受。 從某方麵來說,了一的衣食住行全部要依賴她,要靠她單方麵的提供,但卻無法回報她任何東西,因此這樣來看她是徹頭徹尾的施舍者,是地位更高的一方。 而從另一方麵來講,信仰又要求了她要保持恭敬,甚至強迫她保持卑微的姿態。因此,現實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沖突使她非常別扭。 這跟她是否懂得禮儀無關,無論她的信仰如何要求,現實就是了一依賴她才能生存。這種割裂感是她痛苦的根源。 那麼是否可以改變這種情況呢?很顯然,要重新改變這段不平衡的關係。簡單來說,就是讓更多人跟她一樣被教化。這樣,當了一產生需求時,他會有挑選的自由。換言之,信徒們提供物資就從了一的需要變成了信徒們的需要,了一對某人物資的使用就演變成了對其信仰的肯定。 這顯然是教派的手段,把神明與信徒間不平等關係的矛盾轉變為了信徒間競爭的矛盾,甚至與時俱進點說是pua的手段。 魚心澄顯然沒想那麼多,她隻是清楚像這樣把了一養在自己家裡自己肯定會愈加痛苦。這種痛苦是由於以她自身的條件根本無法滿足信仰對她提出的要求而產生的。即,出於對維護信仰的需求,她必然要去拉攏更多人信奉了一。 但,魚心澄也清楚,了一應該是不同意這種做法的。魚心澄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來了一對她的看法更像是莫名其妙的瘋子,而從了一方麵傳來的不理解和疏遠的態度更是魚心澄感到撕裂感的重要原因。 因此,又來到了之前的問題上,到底是信仰的對象更重要還是信仰本身更重要?魚心澄不清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此,她隻能像這樣一個人深夜裡凝視著了一來消解信仰對其的譴責。但不去選本身也是一種選擇,她其實已經做出了選擇,她隻是在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罷了。 與此同時,了一則完全沒有想那麼多。他已經進入了夢鄉。 夢裡,了一又回到了小巷裡,這回的小巷沒有下雨,隻有柔和的風從巷外輕輕吹來。 了一望著巷外的燈光,看了很久很久。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決定,扭頭,向漆黑的巷內走去。 起初,了一還能扶著墻摸黑前進,然而,隨著他完全沒入黑暗,周圍連墻壁也消失不見了。黑暗吞噬了一切,但了一卻意外的並不害怕。他隻是沉浸在這寧靜的黑暗中。 回過神,了一發現自己真的成為了星星,掛在夜空中,發出的光芒隨著他的呼吸明暗交替。下麵則是廣闊的世界,人們在上麵繁衍生息。 了一既輕鬆又愉快,他快樂地看著人們創造出各種新奇的事物,進行各種各樣新奇的活動,隻覺得一切重擔都拋在了身後。 外界,魚心澄仍然在默默坐著。突然,她注意到從窗戶外照進來的光芒越來越亮。一開始,她覺得會不會是汽車的大燈,然而隨即她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此時的光已經趕上太陽光的亮度了,怎麼可能有汽車燈這麼亮的。 她沖出臥室,跑到陽臺,連臥室門都忘了關。明亮!無數的星星就像無數個太陽一樣掛在夜空中!不,簡直不能說是夜空了,連天空都看不到了,隻能看到一團又一團巨大的光源發出耀眼的光,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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