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帕瑟斯連長抵達了地表,奧盧斯等指揮組都跟著他,即便是在最為激烈的戰鬥中,他也不希望丟失極限戰士應有的矜持。 “歡迎,紅色星球之子。” 單調的聲音從一個漂浮的伺服顱骨中傳出,讓俄帕瑟斯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即便過去了這麼久,機械教的造物看上去總是讓他感覺後背一涼。 真是諷刺啊,機械教培養了那麼多技術軍士,製造了人類帝國幾乎所有的工業產品,但是仍舊留存著一些堪稱野蠻的習慣。 不過這種想法,即便是在他心中,他也時不時忍住不讓自己發出哪怕最輕微的不滿。 機械教是他的盟友,機械教的傑出代表考爾履行了與他原體之間的契約。 在這個來自紅色星球的修會真正做出有害於極限戰士的事情之前,他都不會翻臉。 忍耐啊,你是極限戰士的連長,你要忍耐。 俄帕瑟斯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即便是他也接受了火星的饋贈,不論他對於機械教有多少不滿,認為他們隻為滿足自身掠奪知識的欲望而延誤了多少次戰機,他都必須忍耐住自己的怒火。 “這東西,居然是他們在一天內造出來的。” 奧盧斯感嘆著機械教的工程——足夠容納十幾個星界軍兵團的復合工事,已經停放了上百架戰機的機場,還有他的目鏡都無法完全看出的地下工事——按照常理來說,地下的工程可能還會更加宏偉。 “那是,火山炮嗎?” 伊卡洛斯士官看向了一旁那個比一般的戰鬥坦克都要長的炮管,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在別的星球上見到過的情景,那時一輛影劍一炮毀滅了一整個叛軍的裝甲排以及半個步兵連,他在那時便覺得自己內心的某種東西動搖了——捍衛了帝國的,是阿斯塔特?還是紅色星球的無數堅船利炮? “他們不將這個用於前線而是保衛自己的基地嗎?我在霸主上麵就看到鈦族的潮汐壁壘在前線把護教軍揍得都找不著北了。” 士官說著,一旁的一個伺服顱骨停在了他的麵前,掃描了片刻,接著直接開口了,聲音比起一般的要生動很多。 “那些是更加重要的資產,我們需要警惕鈦族通過超重型空突艇開展猛攻,這些資產將用於對抗它們以避免整個基地或者大量補給線被一次性毀滅掉。警惕,鈦族經常使用切斷補給線的方式開展作戰,不應對得當,前線部隊將缺乏足夠的彈藥,燃料,食物,甚至是水,乾擾我方指揮官的邏輯判斷,最終不得不發動絕望的困獸之鬥,將作戰完全變成一場災難。結論,使用火山炮猛攻前線,飲鳩止渴;使用火山炮保衛基地,符合邏輯。” 伊卡洛斯甚至連“哦”都沒來得及發出,伺服顱骨就飛走了,開始監督各種炮塔的安裝,而那個火山炮則被安置在了一個連伊卡洛斯的目鏡都掃不進去的密室中,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應該是機械教的反聚變武器打擊堡壘,往往用於架設行星軌道防禦以及反泰坦作戰使用的巨型武器。 “謝謝你,基裡曼之子,我其實更加認可你的判斷,如果前線受阻,甚至在異形的機動堡壘和裝甲截擊部隊的打擊下被迫後退,導致敵人可以將磁軌炮和尋路者重型飛彈直接導引到基地中,那麼結果都是一樣的糟糕。” 一個蜘蛛一般的賢者向著伊卡洛斯鞠躬後繼續忙於自己的事務,同時將自己的身份直接載入了伊卡洛斯的數據庫內——統禦賢者薩耐克。 +機械教的內部如我們預料的一樣,很少有完全統一的時候,指揮架構也比看起來的更加鬆散+ 伊索泰特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年輕的智庫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同時也提醒伊卡洛斯跟上指揮組的步伐。 “啊!啊!啊!不要!不——吔——吔——吔?” 極限戰士在其中一個車間穿過時,全部為那種慘叫止住了步伐。 暴行。 不論在哪裡,這都可以被當作是一種暴行。 一個人類被按在了座椅上,地麵上散落著鮮血,腦組織和頭骨的碎片。 他的後方是一個剛剛抽出了一團血紅物體的機械觸須,而另一個觸須則將一個帶著尖刺的裝置粗暴地從後腦上鉆出的孔中直接懟了進去,讓這個剛剛被摘除了部分腦組織的倒黴蛋再次抽搐了一下,接著如同行屍走肉般起身,嘴中不停發出疑惑的聲音,然而他的大腦已經無法自行處理信息了,那個作為思考的器官,已經被機械教的粗暴改造變成了一個簡陋的中轉站,隻為傳達機械教的命令而運作。 看著那個倒黴蛋有些機械地走向一個電梯,和一地未曾清潔的血跡,極限戰士們都麵露難色。 “雖然機械教的無情聲名在外,但是這還是讓人感到後背發涼,我記得機械教以往解剖標本時都會注射麻醉劑。” 奧盧斯說著,即便他已經告別了恐懼,但是這種對於人類形體的摧殘依舊讓他將手中的動力劍握得更緊了。 “樣本代號,鳩-維-薩-拉,低高特語義為‘輔助鈦族的最低階人類’,價值缺乏,情報收割將分級選取樣本進行,機械教並非敵人,極限戰士,沒威脅,不緊張。” 又一個伺服顱骨聽見了指揮組的嘀咕,在一種近乎於失禮的距離接觸做出了解釋。 “那麼就處決他們,不要讓叛徒玷汙了奧姆彌賽亞的事業。” 看著一旁又有一個掙紮中的鳩維薩被機械觸須束縛著放到了那個臺上,伊索泰特直接一槍把那個鳩維薩的腦袋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讓這個血腥的工作間下起了一陣血雨。他對於機械教唯一的敬畏隻停留在了“不在機械教麵前使用被他們視為巫術的靈能”上麵。 作為一個被俄帕瑟斯親自從下巢中挑選而出的合法靈能者,伊索泰特對於機械教的殘忍有著異於常人的厭惡,哪怕他對於鳩維薩沒有絲毫的同情心,隻要這件事能夠稍微擾亂機械教對於人類底線的突破,他也會去做。 兩根機械觸須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樣本的死亡,呆板地用開顱器在原本應該是頭部的地方來回鋸著,接著用一個鉆頭刺入了那片血腥的空氣之中,然而它一直什麼都沒有鉆到。 持續了幾秒後,那機器如同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一般,將那個樣本高高舉起,接著狠狠砸在了地上,將那個無頭屍體的所有骨頭都砸成了碎片,然後才像蜘蛛捕捉自己的獵物一樣,將一個尖端是一個針管的觸須刺入了那團已經看不出原本形態的肉塊之中,在幾秒內將其變成了一張紙一樣薄的皮。 蓋爾的身影突然投射到了極限戰士的麵前,高大的藍色虛擬影像如同墻一樣堵住了極限戰士們前進的道路。 而伺服顱骨也暫停了原本的視察,而是全部以空洞的眼眶盯著極限戰士。 “我很確認,智庫隻是擔心異形的手段會給貴軍的行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誰知道鈦族會不會故意在這些叛徒體內埋藏電子戰裝備以應對這種情況?如果鈦族的電子戰手段選擇在激戰正酣的時候啟動呢?萬一這些叛徒是那麼瘋狂,會過載凈化協議在戰鬥中向著我們調轉槍頭呢?” 俄帕瑟斯擋在了智庫身前,如同當年他從暴徒中保護這個孩子一樣。 蓋爾沉默了一陣子,機械多目來回掃著,顯然是對於俄帕瑟斯的說辭頗為不屑。 “啊,我很高興,智庫大人居然會這麼為我們著想,但是沒有問題,我曾經在達摩克裡斯灣區活動,對於這些變節人類有過數以百萬計的改造記錄,那時我想智庫大人應該還在某個巢都裡麵掌握自己的天賦?哦,是的,一定是這樣,我不應該這樣想,因為智庫大人有著那種天賦,他一定是預見到了什麼,我會更改協議的。” 蓋爾說著,語氣出人意料地歡快。 “吔!不要!我是被逼的!我沒有背叛!我不——嘔——” 而那個工作間的觸須也改變了工作模式,在下一個叛徒被送進來時,並沒有被開顱,切除部分大腦,而是直接被一根根針管刺入體內,在一陣令人窒息的尖叫中被吸成了一張乾巴巴的皮。 “作為感謝,我將會忽略剛剛智庫大人打斷了凈化協議時我的分身不得不浪費掉的協議晶片,也會忘記我浪費了非必需的能量將凈化協議轉化為收割協議,因為智庫大人和俄帕瑟斯大人的建議屬實是金言玉語!” 即便這隻是一個投影,俄帕瑟斯也能聽出其中的諷刺。 他知道機械教的賢者們絲毫不忌憚在戰場中使用幾乎突破人類帝國道德底線的殘酷手段,他過往就親身經歷過機械教那種可怕的黑色幽默——賢者將變節的人類改造成了沒有思想的機兵,然後轉頭就讓這些機兵獵殺它們曾經的同伴,或者是捉回那些還沒死透的倒黴蛋變成下一批機兵。 “那麼就讓我們繼續吧,不要僅僅是為了迎合我們的繁文縟節就浪費不必要的時間和能量。” 俄帕瑟斯說著,領著極限戰士們繼續前進,在蓋爾的投影消失,空中的伺服顱骨恢復正常後,對著智庫快速說道:“別在機械教麵前做那種無用功,你可能比我都清楚他們的德性。” 而整個隊伍也一直保持了沉默,直到他們來到戰情室。 機械教的在場代表幾乎坐滿了所有的席位,而蓋爾的投影則是出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如同一位帝國遠征軍的元帥一般,而幾個星界軍的指揮官則全部以投影的方式與會。 “大賢者,卡迪安團的匯報結束了,法比裡斯三號的防禦正在重建,我們擊退了第一波異形部隊,但是如果它們能夠部署專業軌道轟炸艦船的話,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一位卡迪安上校的投影在十幾分鐘的匯報後便敬禮消散了。 整個星係都處在了爭奪中,除了吸引了絕大部分戰力的法比裡斯外,鈦族也在對其它的星球展開進攻,即便在與機械教首戰失利後鈦族將力量集中在了法比裡斯的軌道上,那個鈦族指揮官還是以一種機會主義的大膽將戰爭球艦和鈦族隱秘的後備部隊用在攻擊星係內其它帝國部隊的計劃上。 法比裡斯三號作為除了法比裡斯主星外另一個值得壓榨的世界,也有著上百萬人組成的殖民地,而蓋爾也並沒有將此地拱手相讓。 而在更遠的,架設了遺物級別長程鳥卜儀的星球上,蓋爾派出了一部分護教軍重建了當地的行星防禦係統,將那些數千年來沒有得到維護的衛星喚醒,讓那些渦輪激光炮和宏炮再一次充斥著怒火,而對於那些星球,俄帕瑟斯自己也派出了奧特拉瑪輔助軍協防,並帶走了一部分現在已經退居二線的履帶式裝甲力量。 在解決了其它星球上應該將勝利的天平撥向人類帝國後,沒有解除投影或者離席的賢者們又將話題轉移到了蓋爾對於超重型火力的使用上,如俄帕瑟斯預料的那樣,各個賢者們潛在的競爭關係以及每一個賢者不同的目標都使得這場討論變成了一場無休止的爭吵,隻不過爭吵時的語言以二進製密文表達,因此無論是其量級還是汙穢程度都遠超凡人所能想象的極限。 不過在數百萬飛速掠過的字節中,俄帕瑟斯還是拚湊出了一些比較有用的信息。 蓋爾和克裡斯托夫兩位權限最高的賢者意見相對而言比較統一,兩人幾乎沒有分歧,不過在對方被其它賢者質問或者謾罵的時候他也不會幫忙解釋,隻不過克裡斯托夫在蓋爾闡述自己計劃的合理性和精確性時會復讀般重復一次蓋爾的觀點。而兩人之間的爭端僅僅局限於一些很細微的地方,相對而言,克裡斯托夫一直在致力於微觀層麵的研究,因此他經常下令盡可能完整地拿下鈦族的戰爭機器,甚至包括一個潮汐壁壘,不過他獲得的結果往往是鈦族自行引爆了那些即將被奪走的武器,接著用潮汐壁壘自帶的斥力場把那些準備安插電磁脈沖裝置的護教軍一起碾成碎片。相較之下,蓋爾更加喜歡使用絕對的火力來推進,導致那些被擊毀的異形裝備甚至連戰利品也算不上了,隻是單純的一塊塊焦黑廢料。這種作戰風格的不同也在實際上造成了護教軍作戰的兩種形式,蓋爾以大隊的模式來調整護教軍的行動,往往成千上萬名護教軍為了推進戰線而接受著同一目標,以自身的完美協調來執行,某種程度上如同星界軍的作戰風格——就像是將硬幣裝在袋子裡麵,接著如同揮舞流星錘一樣揮舞它,隨之而來的往往是敵人飛濺的腦漿以及己方同樣慘重的傷亡。而另一種則是小隊的形式,克裡斯托夫將力量分散開來,如同將餌料攥在手心接著一點點漏給寵物吃一樣把小隊送入戰場,往往在初期有著奇效,但在深入鈦族戰線後就會被迅速圍殲。 但蓋爾和克裡斯托夫在最重要的一點上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那就是這場戰爭的勝負取決於哪一方能夠先將敵人的工事全部納入到重炮的打擊範圍內,因此他們都展現出了帝國指揮官災難性的愛兵如紙。 而其它的賢者,或者說除了蓋爾和克裡斯托夫外的絕大多數賢者,如他們剛剛遇見的薩耐克,則比較反感這種不計傷亡的推進,每當他們的部隊切實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後,他們就會利用包括傳送技術等手段將自己所有的部隊迅速轉移走,完全將蓋爾和克裡斯托夫的部隊暴露在鈦族的打擊之下,如果不是機械教驚人的重炮支援一次次阻斷了鈦族的追擊,兩位大賢者的代價還會更大。 不過即便各個賢者之間心懷鬼胎,異形的壓力還是讓他們安心坐了下來,一起商討如何應對鈦族的機動防禦。 克裡格上校同樣提供了建議,表示自己手下攻城團的部隊打算依靠黎曼魯斯戰勝者組成獵殺小隊,那些坦克上麵的長管戰勝者加農炮是最為接近鈦族軌道炮的強大武器,不過在考慮到鈦族的飛彈打擊和黎曼魯斯在廢墟間那幾乎沒有的機動性後,所有指揮官,包括克裡格上校都還是否決了這個提議。 俄帕瑟斯也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在軌道時他就有了類似的想法,過去與各種異形的交戰中,他遇見了不止一個善於使用反重力載具來戲弄星界軍的異形,也不止一次發現異形能夠為所欲為往往離不開一些指揮官那叛國般的指揮水平。 隨著俄帕瑟斯將極限戰士使用重型熱熔炸彈將變節超重型坦克,靈族反重力載具乃至太空死靈的構造體一擊毀滅的信息以光學影像的形式分享時,他甚至都能聽見一部分不了解這種炸彈存在的賢者貪婪的呼吸聲。 “符合邏輯的方案。” 蓋爾最終在一陣饑渴難耐的數據讀取聲中消去了俄帕瑟斯的影像,作為明白這種當量超過以往熱熔炸彈十倍以上的重型熱熔炸彈的少數賢者,他更喜歡用這種方法來維持自己較為超然的地位,即便是分享,他也隻會將這種炸彈的神秘技術傳授給此前寥寥幾個支持自己的低階賢者。 鈦族可能現在都認為自己在機動堡壘之下是安全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以在炮擊到來前迅速離開,並且能夠無視大部分的火力,可以如同一把把匕首般將帝國的聯合力量肢解,那它們就錯了。 當極限戰士,帝皇麾下最為精銳的戰士之一投入戰場時,不論是天空還是地底都將不再安全。 機械教的熔爐將會把古老的技術化為紅色星球的裝甲洪流,以更加堅決的力量揮出來自火星的重錘。 而在數百萬戰士的瘋狂廝殺間,數量少到可以被忽略的極限戰士將會把整片戰場轉變為新的雷區,過往安全的道路將會變成死亡陷阱,哪怕異形僅僅隻是展開機動,也將會流下如紅色激潮一般的血河。 而至於地下,蓋爾則有自己的打算了。 隨著俄帕瑟斯和其它賢者一一離開,克裡斯托夫召集先鋒軍和手下最精銳的狙擊手執行那個近乎異想天開的計劃,蓋爾也將自己的投影撤掉,讓意識返回了法比裡斯上空,他的巨艦內。 他的意識觸須搭上了一個黑色的繭。 宇宙是多麼黑暗,多麼冰冷,哪怕隻是凝視也讓人不由得猜測自己的死期。 但這個東西,將會比任何一個東西更加能夠詮釋人類帝國為自己的敵人送去的死亡。 與星際戰士這樣傾注了不必要的浪漫元素相比,這是一個真正的活體兵器。 沒有外交家般的口才,沒有康健有力的笑容,唯有瘋狂的嗜血。 沒有計算,沒有敵我識別,唯有殺戮。 沒有哪一門巨炮,或者說哪一柄利刃更加能夠詮釋人類的惡意。 “艾弗森刺客艙檢查完畢。”
第27章:戰爭升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