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時候,我們這的水產想要買賣都是孟家說了算。作為孟家人,自然是飛揚跋扈慣了。也因為生意得罪了不少人,後來水產市場換了天,我們孟家就成了眾矢之的,誰都想來吃上一口,最後孟老板花了不少錢才把這事擺平。雖然廠子留下了,但市場早就被被人瓜分乾凈了。好在廠裡的二把手,楊起很快就找了一條新路子。 那就是養最大體型的魚,然後全都賣給查乾湖。 當然這條路子我們也早有耳聞,那幾年查乾湖的開河大典還沒有那麼火,但還是有不少有錢人願意花大價錢去買“頭魚”“魚王”這種根本就沒法吃的魚,來圖個彩頭。 至於原來是不是天然養殖,我們也不清楚。隻不過現在這路子走到了我們廠子,並且一下子就把走上絕路的廠子盤活了。 那年11月末,我們第一次開車把活魚運到那邊的河托木鎮,為查乾湖開河大典提供大型魚,準備把這些魚賣出去之後和當地的蛇頭分錢。 一行五人,孟老板孟弘毅,二把手楊起,孟家兄妹孟良和孟星彩,還有我,就去了這個叫做河托木鎮的接頭地方。 我和孟家兄妹自然是去旅遊的,可是到底那地方就後悔了。查乾湖那邊天寒地凍,風硬的像刀子。人生地不熟,甚至連個路牌都沒有,搞得我們車都不敢開,隻能跟著孟老板和老楊去見了他們嘴裡的“蛇頭”。 蛇頭其實是我們外人的叫法,當地管這人叫摩西。好像是滿語還是藏語,我們聽不懂,有時候他們就私下嘰裡咕嚕的說著當地的語言,一點禮貌都沒有,讓人討厭。 “一群老倒子。”見到他們第一眼,我心裡就是這樣想的,“這就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著。”真不知道老楊是怎麼拉上這條線的。 這些漁民穿的還算正常,都是棉衣和貂皮,不是像是那種電視裡的演的那樣頭上插羽毛,身上皮熊皮的古怪打扮。隻是,他們的眼睛都非常的黃,黃的發紅,卻又不是那種渾濁的病態。 後來我聽老楊跟我講,這裡的漁民從來不吃魚。我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眼睛包括佝僂的體態,都應該是缺乏某種營養導致的。 見到蛇頭之後,他就招待我們三個年輕人去屋裡休息,然後跟孟楊二人去車裡看魚了。我和孟家兄妹呆了很久,在受夠了旱廁和土炕之後,我們三人還是決定出去溜達溜達,結果就撞見他們跪在地上,向著湖麵祈禱著什麼。 這不見還好,蛇頭看見我們之後,就跟孟楊二人說了什麼。然後他們就把我們仨也拉到冰麵上,要我們跪著一起跟著蛇頭念拗口的詞: 人前單喝這個混龍水 排水見青龍 喝了混龍水 拜我什麼仙啊 拜我這個老龍君 招來就我站中間 招來我不走 有事你就撒冷求 關外的神仙別多事 你見青山黑水呦 你見我這家鄉裡 別賽臉啊 別哭窮 (原為蒙語) 那時候我就覺得蛇頭這個人真好笑,一邊搞這樣的事,一邊又祭拜魚神。這算哪門子的祈禱。所以心裡就一直在笑話他,笑話他祭拜的神。 然後那晚上我就發了高燒,我從來沒覺得是自己心不誠被懲罰了,我隻是穿的少嘚瑟的生病了。但其他人都煞有其事的去求蛇頭,讓他幫我祛病。後來一直到回去,我都不記得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他們說,其實蛇頭說的方言,他念得那些詞。 我都能聽懂。 後來,水產廠的生意就因為這次合作認識了很多老板,渠道變多了,生意也就越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