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偵探”看著眼前這位老友——當然,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偵探,而是一名心理學家,所以才會加上雙引號——問:“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案子,知道你肯定喜歡,特意來找你。” “哦,是「有意思」,而不是「奇」或者「難」,那就是說有些線索了?” 於鴻看著這位學心理的老友兼大學同學:“不愧是你,抓重點抓得真準。好了,事情是這樣的: “五天之前,一名女子在家中慘遭毒殺,兇器是一根針,縫衣服的那種。兇手把它留在了犯罪現場。” “等等,兇手為什麼把兇器留在犯罪現場留給你們去鑒定,這不是留下把柄嗎?”名叫白鋒的心理學家問。 “這正是這案子有意思的地方,有意思地方的其中之一。”於鴻說。 “繼續。”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點,那就是我們看到屍體的時候,她正戴著一頂紅帽子,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死者的兒子,我們囑咐過報警的孩子不要動屍體,所以應該不是孩子戴的,更何況,孩子為什麼要給死者戴帽子呢?除非——” “——除非他就是兇手。”白鋒接過話頭。 “沒錯,如果他——死者的兒子——就是兇手,那麼兇手的目的是什麼?掩人耳目,或是公開挑戰。” “都有可能。”白鋒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所以那孩子不能不防,那麼死者的丈夫呢?或者對死者有不滿的人呢?這些人都有可能是兇手?那麼,假設是這些人作案,他們給死者戴上這頂紅帽子的理由、目的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無非是上麵這兩種?” “機率很大。” “死亡時間?” “五天前——周六——的晚上5:00到6:00左右。” “還有其他線索嗎?” “有倒是有,不過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你還是去犯罪現場看看吧。” “沒問題。” 2 “業餘”而又“專業”的偵探白鋒跟著好友於鴻來到案發現場。 現場被保護得很好,保持了案發後的原貌。 “嗯,還不錯,看來你們的警員還是很能乾的嘛。”白鋒點評道。 “這位是我的好友,白鋒,一位「偵探」,本職是心理學家。”於鴻向在場的人介紹道。 “您好!”警員們異口同聲。 “你們好。 白鋒極其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蹲了下來。他仔細地勘察:先看看死者,也就是那名三十歲上下的名叫蘇紅的女人的全身然後問道:“你們怎麼保持屍體不腐爛的,雖然現在是冬天,但也不能就這麼擱著吧?” “這間屋裡有空調。”一名警員說。 “我們還帶了福爾馬林。”另一名警員補充。 白鋒點了點頭,拿起了一直戴在死者頭上的紅色帽子。 “這是……魔術師戴的帽子?” 這時,一名身形瘦削的高個子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我是一名魔術師。” “哦,您是哪位?” “我是蘇紅的丈夫。” 白鋒把那紅色的魔術帽又扣回到蘇紅的頭上,對那男人笑了笑:“還未請教,您怎麼稱呼?” “我叫韓朗。” “能和我們說說您和您夫人的故事嗎?這對調查很有幫助。” “是嗎?那我就說說吧,如果對調查有幫助就太好了。” “肯定有所幫助,您請。” 韓朗開始講述,語氣中充滿了對過去美好回憶的懷念和對妻子的不舍。 “我是四歲時開始接觸魔術的,當時是在電視上播放,我一看就被迷住了,那種「奇跡」實在是太美了,於是我決定去學魔術。 “可那時候家裡窮,供我讀書已經非常吃力了,哪有錢讓我學習魔術啊。家裡人極力反對。後來,母親告訴我,隻要我努力讀書,將來條件允許了,一定讓我去學魔術。就這樣,為了我的魔術夢,我一直努力學習,最後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後來也正式學習變魔術。 “我和我妻子是初中時候認識的,一直到大學我們都是同學,而且都在一個班,天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了,對吧?他對魔術也很感興趣,這樣我們便有了共同語言,恰巧我那時候自學了幾個魔術,我就變給她看。我們聊得很投機。 “後來我們發現了對彼此的情愫,雖然受到了些阻撓,但最後我們還是結婚了,因為我成為了魔術師,家境開始轉變。蘇紅的父母最後同意了。婚後一直很幸福,沒想到……” 韓朗沒有再說下去,低下了頭,開始抽泣。 “請節哀。”心理學家說,“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沒問題,隻要能破案。”魔術師控製住了情緒,看來,剛才的哭泣隻是過於悲傷所造成的。 “當然能破案。”偵探說,“你剛才說和死者聊得很投機,在確定關係之前,你們有過什麼顯得很親密的舉動嗎?” “沒有,我隻是在教她一些魔術小技巧的時候碰過她的手腕——如果這樣也算的話。” “你們什麼時候確定關係的?”白鋒繼續問。 “這……大二。”魔術師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回答。 “在這之前,你們有追求者嗎?雙方都有嗎?” “都有。” “好啦,我的問題問完了,謝謝您的配合。” 白峰主動結束了對話。 “等等,我想問一個問題。” “請問。” “什麼時候能找到兇手?我妻子什麼時候可以舉行葬禮?我想讓她走得安心。” “很快,可以舉行葬禮的時候會通知你,而且我會在葬禮上公布誰是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讓她安心地走。” “謝謝。”魔術師向偵探鞠了一躬。 3 “有眉目了?”於鴻呷了一口酒。 “不止,先前我和死者的丈夫說要在葬禮上揭露真相,並不是大話。”白鋒回答。 “那,韓朗有嫌疑嗎?”於鴻問。 心理學家搖了搖頭。 “不是他乾的?” “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可能性非常小,今天天晚了,明天我會去調查,我現在懷疑兇手是因為表白受到拒絕,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結婚,嫉妒殺人。” “嫉妒殺人?” “讓我們做個假設,假設這位魔術師的話句句屬實。在他和死者確定關係之前雙方都有追求者。因為韓朗長得不錯,死者也很漂亮,家境也很好——” “等等,你怎麼知道死者的家境很好?” “耳墜。” “耳墜?” “沒錯,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了死者的耳墜,發現耳墜並不是全新的,我又仔細看了看——當然,借助了工具。耳墜上麵有磨損,而且並不輕,我詢問過韓朗,他們結婚的時間並不長,這耳墜不是他買的,那會是誰?可想而知。還有這座房子——死者的家——我都仔細地調查過,在死者的梳妝臺上發現了同樣有磨損和指紋的化妝品,男人是不會去碰化妝品的,我指的是正常情況下。依照指紋、磨損和結婚的時間長短可以推斷出蘇紅的家境。” “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看來你不關注新聞啊。” 白鋒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拿給於鴻看,隻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條新聞,標題如下: 著名魔術師韓朗官宣結婚。 “我問過他的年齡,不過三十歲。要知道男性國家法定的結婚年齡是二十二周歲哦。” “精彩。” “別急著誇獎,看看這個。” 白峰手裡拿著一張紙。 於鴻接過紙看去,上麵是英文: “That’s,than,right,do,it’s,for,poisoning,am,out,cook,of,if,jealousy.” “這是……信息?兇手提供的信息?” “對,隻不過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於鴻讀了一遍:“沒看懂。” “這是一種隱晦的提示,不過這是種比較簡單的隱晦,你從第一個詞開始,往後跳著讀。” 於鴻照做,然後瞪大了眼睛。 That’s right,it’s poisoning out of jealousy!” “「沒錯,是毒殺,出於嫉妒。」”白鋒把中文意思說出來。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名20多歲,長相嬌美的女警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聊什麼呢?”女警對二人笑了笑,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來,韻舞,你看看這個。”於鴻興奮地把紙遞給女警。 名叫柳韻舞的女警接過了那張紙,看了一遍:“這種隱晦的提示比較簡單。” “你看懂了?”於鴻驚訝。 柳韻舞點了點頭。 “我懷疑你在門外偷聽了。”心理學家打趣,引得佳人掩口輕笑:“我平時喜歡看推理小說,所以對這個比較熟。” “那咱們有共同語言了,”白鋒笑了笑,“對了,紙的背麵還有信息。” 女警把紙調轉,隻見背麵畫了一顆紅桃,一顆黑桃。 於鴻拿過來看了看,搖了搖頭,表示沒看懂。 “你不是警察嗎?怎麼連這都看不懂?” “我第一次經手謀殺案。” “既是妒殺,也是情殺。”柳韻舞說。 “聰明。”白鋒打了個響指,“韓朗先生現在沒有危險吧。” “沒有。”柳韻舞回答。 “也就是說,背麵的信息是給死者丈夫看的?” “對,這場謀殺既有妒殺,也有情殺,所謂「情殺」不是殺人——” “——而是誅心。”於鴻、柳韻舞異口同聲。 “漂亮。”白鋒拿起桌上的文件。 “這是所有和死者有交集的女人的信息。”柳韻舞說。 “越來越有意思了。”心理學家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說道。 4 根據柳韻舞提供的文件,白鋒已經大致了解了和死者蘇紅有關係、有情誼的女人的信息,現在,他在看監控。 “監控完好無損,兇手行兇的過程卻並沒有被記錄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白鋒突然轉身,隻有七八歲的死者的兒子韓羽站在他身後,心理學家問道:“小朋友,這麼說你可能會很傷心,但是為了你媽媽,我還是要問:你媽媽遇害的時候,你在外麵玩嗎?如果是的話,是你媽媽陪著你嗎?” “不是的叔叔,”孩子回答,他知道站在麵前的叔叔是來幫他們家破案的,所以很認真的回答,“我當時在鄰居阿姨家裡和我的朋友玩。” “為什麼呢?”心理學家語氣溫柔。 “因為家裡停電了,看不了動畫片。” 停電了?! 白鋒心中一震。 “小區裡好像都停電了,在家裡玩玩具沒意思,我就去找朋友玩去了。” 白鋒點了點頭。 “對了,”韓羽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去鄰居家玩之前有一位阿姨來找我媽媽了。” “阿姨?” “嗯,好像叫……趙薇。” 趙薇? 白鋒點了點頭。 “小朋友,你幫了叔叔大忙呢。”白鋒笑道。 5 “事情就是這樣。”心理學家看著麵前麵容憔悴的趙薇,對案子的原委作了這樣的總結。 “不,不!我不能相信……”趙薇喃喃,麵色好像更黃了。 “那麼,趙薇女士,請回答我的問題,八天前的下午5:00到6:00,你在乾什麼?” “你讓我想想……我去買菜。買的蒜苔、雞肉,又買了一些可樂,我丈夫喜歡喝。吃完飯,我們一家三口去看電影,看的是《車在囧途》,特別好看……” 趙薇摸了摸鼻子。 白鋒看著這個女服務員飄忽不定的眼神,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6 “有眉目了?”於鴻問。 心理學家點了點頭:“凡是追求過韓朗的我都問了,隻有一個對我撒了謊。” “韓朗……真沒有嫌疑?” “沒有。” “為什麼?” “他有不在場證明。” “不在場證明可以偽造。” “他沒有對我說謊。” “說謊?” “我是個心理學家。”白鋒笑了笑,說了一句看似不著邊兒的話。 於鴻和旁邊的柳韻舞卻點了點頭。 “可以準備葬禮了,”白鋒說,“大戲的高潮,要來了。” 7 按照白鋒的安排,葬禮如期舉行。凡是與蘇紅關係不錯的同學、同事、朋友都來參加了,因為葬禮的特殊性,現場還有不少警察。 葬禮按照流程一絲不茍地進行著,在致辭演講及其他儀式結束後,終於到了親友吊唁的環節。 吊唁者一個個前來和蘇紅告別,白鋒雖然已經大概能確定兇手是誰,但還是在旁邊觀察著。 輪到趙薇了,她捧著花來到蘇紅的遺體前獻花,鞠了一躬,起身的時候眼神復雜。雖然她掩飾的很好,但還是沒有逃過白鋒的眼睛。 真相揭露 “安靜!” 告別結束後,白鋒站到了演講、致辭的臺子上。 “各位都知道,這是一場特別的葬禮,蘇紅女士是被謀殺而死,在今天的葬禮上,我就要告訴大家兇手是誰,以及為什麼兇手要殺人。 “首先妻子被殺,想到的嫌疑人第一個肯定會是丈夫,但我和韓朗先生聊過,發現他並不是兇手,因為我問過我的警察朋友,案發時他在國外,後來他聞訊回國後,我又詢問了他和蘇紅是如何相識、相愛並成為夫妻的。他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我是研究心理的,所以可以輕鬆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 “會不會是孩子呢?我想過,可案發時,他的兒子在鄰居家。有不在場證明,而且經過化驗,兇手是用毒殺人,用的是氯化琥珀膽堿。一個七歲的孩子知道這是什麼嗎?他了解毒藥嗎?就算是他殺人,大概也是有人在背後策劃。” “那兇手究竟是誰啊?”有人問。 “隻剩最後一種情況了,朋友。那麼朋友又會因為什麼殺人呢?情殺、妒殺。據我所知收紅和丈夫在學生時代就因魔術而成為好友,我指的是單純的朋友,可他人未必會這麼想,這對未來的夫妻當時都有追求者。而在男方的追求者中,有一位對韓朗先生更是愛得死心塌地。” 心理學的眸子閃動,望向了臺下的趙薇。 “你的意思是……我殺了蘇紅?我……” “哦哦,別著急趙女士,看看這個。”白鋒舉起了一張紙,上麵寫著趙薇的微信號。 趙薇回想起來那天和白鋒見麵時,他最後說的話。 “我的手機沒電了,你能把你的微信號寫下來嗎?我回去加你。” “你那時要我的微信號是為了什麼?不僅僅是方便約我出來談蘇紅的事吧?” “這張紙是你留下來的吧。”心理學家拿出了那張寫有英文的紙。 趙薇眼瞳猛然一縮:“不可能……不可能……你難道是為了……” “對,筆跡鑒定。” 趙薇突然大吼:“不是我!不……不是!不、不、不……不——是——我!” “女士,越瘋狂越恐懼,越恐懼,越心虛,越心虛,嫌疑越大。”白鋒搖頭。 趙薇不叫了。 “好吧,”良久,她說,“我認了。” “是你殺了蘇紅?” “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因為嫉妒?” “是。我喜歡韓朗,可他拒絕了我,卻和……” “加上婚後並不幸福,所以你就起了殺心,來讓韓朗先生傷心,來報復蘇紅?” “你怎麼看出來我婚後不幸福?” “首先,你的臉色很不正常。這絕不是因為聽到蘇紅的死訊造成的,而是恐懼,長期的恐懼,還有毆打。 “在和你聊天時,我發現你脖子上有淤青,臉上有淚痕。再加上你的氣質根本不是姑娘所能表現出來的,明顯是已婚女人,所以我推測你遭到丈夫的家暴。哈,你總不會還和父母住在一起吧。” “沒錯,我確實遭到過我丈夫的家暴。” 於鴻已經帶著一幫警員過去控製住了趙薇。 “你為什麼要寫這種隱晦的提示?後麵的紅桃和黑桃應該是給韓朗先生看的吧?” “沒錯。我看過不少推理小說,兇手常這麼做,我以為你們看不出來,能讓你們更迷惑呢。” “如果沒有我,你的目的可能會達成。紅色魔術帽也是給韓朗先生的提示吧。” “沒錯。” “兇器也留在現場,你還是太嫩吶。” 女服務員苦笑。 趙薇被押向警車。 “再告訴你一個我推理出來的結果:你丈夫是個酒鬼,”白鋒說,“我在你身上聞到了酒味兒。” 趙薇被押上了警車。 心理學家笑了笑:“大戲,落幕。” 注:氯化琥珀膽堿:一種化學品,超量注射可致人支氣管痙攣或過敏性休克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