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到來,似是順理成章之事,但背後的事情便顯得愈發讓人玩味。 從宋如水的話語聽得出來,程山這個總差的位置,應該不會太久。 在他之後,既有可能不會在空降。 這就是官僚說話的藝術嗎? 紀無傷心中想著,明明是一個存在超凡的世界,但說話還是這麼藝術。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更深了幾分。 是日,紀無傷成為東四號的差頭,算是巡捕房的二把手。 按照差班與牢班的六四人員分配,紀無傷手下足足有二十五個人,而牢頭馮三,手下則是十七人。 “恭喜啊,紀頭兒,我就說老紀頭兒虎父無犬子,早就看出你是個出息的。” “還是六哥有眼光啊。” “就是就是,以後還要紀頭兒多多關照了。” 紀無傷想明白的事情,巡捕們自然也想的明白,紛紛上前祝賀。 每個人麵孔上此時的表情顯得無比真切,畢竟從巡捕房中提上去、相熟相知的差頭,總比空降調派過來的,要好的多。 紀無傷雙手抱拳,一一謝過。 “同喜同喜,以後一起發財!” “紀頭兒這話說的,都是為了百姓和衙門。” 一切塵埃落定。 宋如水便要返回差司向府丞復命,正要離開時。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 旋即便聽到紀無傷的話語。 “卑職紀無傷,見過諸位大人,關於王頭兒之事,卑職還有些事情請大人幫忙。” 宋如水饒有興致的看著頭。 便聽紀無傷麵露悲傷,緩緩道。 “王頭兒與我父親親如兄弟,王叔沒有兒子,視我如兒,可惜…” 宋如水與程山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紀無傷話音一轉,又道。 “王頭兒家中有卑職父親用命換下來的一副名牌,是去鎮海司進修的憑證,卑職有意去尋,恰好聽說王頭兒…我乾爹的撫恤金要下來了,便想著一並領了…” 宋如水知道了紀無傷的心思,微微瞇起雙眼,心中閃過沉思。 紀無傷所說真假,她心中自有評判,但可信度頗高,紀重與王珍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不然名牌不會交給王珍,若是如此,紀無傷拜王珍為乾爹,倒也說的過去。 隻是… 這傻小子似乎還不知道,王珍已經打算賣掉名牌了。 她已經徹底打消了懷疑,對眼前傻小子的話自然相信。 宋如水麵色稍緩,麵無表情,看不出其真實心思,輕聲道。 “你有心了,既然如此,那王珍家屬日後的安置,便交給你了。” 紀無傷麵上依舊悲傷。 畢竟,他乾爹死了。 王珍的撫恤金不算多,其人也非戰死,隻有五十兩銀子,且這已經是差司的頂格。 紀無傷倒是不嫌棄,他正值花錢的時候,蒼蠅再小也是肉。 更何況,他單方麵認了王珍為乾爹,是為了打王珍遺產的主意。 這狗東西也當了三年總差,家中積蓄應該不少,這些錢,算是對他單方麵認爹的精神補償了,要是能有幾百兩銀子,喊一聲乾爹,不寒磣。 …… …… 王珍家中並無親屬,來到其人家中,紀無傷才知道。 他還是小看了王珍的畜生程度。 這家夥是臺州府外村中的人,在前些年募兵,因為家中男丁隻有他與兄長適齡,兄長斷腿,隻能其加入府軍,之後便與家中斷了聯係,後來在成為總差後,也絲毫沒有聯係家中的念想。 甚至聯係黑幫…將自己斷腿哥哥的獨生子弄成了傻子。 這尼瑪的! 畜生程度,世所罕見,想到自己在宋如水麵前提及王珍,有些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既然家中無人,紀無傷當即便在王珍家中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王珍的所有積蓄。 讓人惡心。 不到三十兩碎銀子,一顆吃的剩下一半的人參,最後便是一門刀法,是府軍中的朔刀。 唯一讓他有些開心的,是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前往鎮海寺進修的名牌。 得知巡捕房中對王珍的墓碑,絲毫沒有想起祭奠的念頭。 有些嫌棄的找了個糞車,將王珍的屍體卷在席子中,送去了城外亂葬崗。 當然,房子紀無傷也沒忘掉,王珍所有遺產中,這房子算是最有價值的了,約莫能值個千兩左右,畢竟是治安最好、黑幫最少的城中區地帶。 這些錢,回頭讓人交給王珍大哥一些銀子吧,算是為他恕罪了。 …… …… 紀無傷成為差頭後的日子,與以往沒有什麼區別,就是他不需在巡查,他每日點卯之後,便是修煉與練習朔刀。 斬風刀見不得光,朔刀來的恰到好處,畢竟他可是王珍的‘繼承人’,軍戶親屬可有一人繼承軍中武技。 他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去找程山,既是為了打好關係,也是為了之後的修煉。 他對於如何成為修者,一無所知。 也許是出於他父親的遺澤,亦或者程山念他天才,看他順眼,倒是沒有趕人,反而每日都會與他閑聊一陣。 兩人的關係也愈發熟稔。 程山麵露怪異的看著他,“你想知道什麼是修者?話說你爹之前幫鎮海司做過事,沒跟你說過?” 紀無傷搖搖頭。 程山輕咳一聲,低眉瞧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茶盞。 紀無傷明白過來,當即去接水泡茶。 “程叔,喝茶!” 程山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輕輕端起茶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慢條斯理的飲下一口,旋即輕聲道。 “什麼破茶,明日我去差司弄些好茶!” “程叔…” “急什麼,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對修者也並不了解。” 紀無傷無語。 忍住錘程山一拳的念頭。 你丫不知道,在裝什麼啊! “算了,我去幫兄弟們去巡邏。” “你看,又急!”程山輕飄飄放下茶盞,帶著幾分假惺惺的怪罪看著紀無傷,“雖然我不了解修者,但我知道怎麼成為修者!” 紀無傷一下子竄到程山身前,“程叔,茶還熱嗎?明兒我去麗人街給你買些好茶,聽兄弟們說來了一批上好巖茶。” 程山輕咳一聲,輕聲道。 “想要成為修者,需體蘊胎光,身懷承命,經天地儀式,方成修者。” 紀無傷仔細咀嚼程山的話,正聽得入神,猛然看向程山。 “就這樣?完了?” “完了啊!我就知道這些,你知道的,我也就是個臟境武者。” 紀無傷咬咬牙。 你他娘的,也就是個半吊子啊。 好在,程山向他解釋了什麼是胎光。 所謂胎光,是體內的一種玄妙之物,武者五境,臟境大成後,體內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力量,這種力量,能夠精準的操控體內的每一縷氣血,生出一種內視的神奇感覺,在內視的狀態下,便能看到自身整個身軀都在發光。 這便是養出了胎光。 紀無傷恍然。 原來,武者五境煉體,就是為了養出這所謂的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