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心難測(1 / 1)

相儒 焦香的蠶豆 6346 字 2024-03-17

黎明時城門初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就行至途中,少年肩扛黑色長槍,時常抬頭望天,儒士身背書箱不急不緩。   “先生,我們往哪走啊,好像要下雨了。”   先生回答道“隨心而行,隨心而為,但求所行所為無悔足矣。”   李懷安哪裡聽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曹回笑了笑繼續道““路就在腳下,有雨避雨,有橋過橋,有山翻山,遊學就是如此,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不一定非要去哪,不過若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們可以走一趟。”   李懷安低下頭說道“以前每次出門最想的是回家,現在家沒了。”   曹回道“那就不妨走走看。”   李懷安在路上無人時就會揮動手中長槍,橫掃,點刺,格擋,簡單的三個動作一直重復著。   不多時開始緩緩落下細小的雨點,雨中帶有些許雪花,兩人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路過一處行亭,兩人步入其中。   行亭中隻有一個衣衫襤褸手中握著手杖的老人,雙眼緊閉,兩人來到行亭內,李懷安放下手中長槍,剛要上前看看老人是不是還活著,就見老人緩緩睜眼看向李懷安。   李懷安當即被嚇了一跳,不過還是沖著老人笑了笑,三人沒有說話隻是各自轉頭看向亭外,不多時又有兩人同樣身背書箱的青年儒士雙手抵頭跑進行亭內。   兩人看了一眼坐在一側的曹回和李懷安,見無處可坐,又轉身看了一眼那老人所在一側,臉上露出鄙夷之色,直接在行亭當中席地而坐。   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幸好是雨中帶雪,且是春雨,若是在這時節趕上一場大雪,我二人可就趕不上靖陽書院5年一次的招錄了。”   另一人說道“甚幸,甚幸,以程易兄的學問和德才,定能在三十萬學子當中爭得前列,被招入學。”   叫做程易儒生擺手說道“沈廬兄,學問同樣不底,說不定入學後還能被坐鎮世俗書院的文廟賢人看中,引薦入文廟四大書院,那可是世間讀書人心中聖地。”   沈廬道“想都不敢想都事情,那文廟太過小氣,大齊王朝疆域遼闊,書院,學宮眾多,卻隻一個賢人。”   程易說道“小心說話,賢人觀六路,君子耳八方,更別說聖人心通天地。”   沈廬有些心虛的環顧四周,而後說道“怕什麼,聖人有幾個,至於君子賢人那有功夫在意我們,若是這都能聽見,那出門避個雨都能碰到聖人。”   兩個讀書人竟是談天說地,什麼都聊,就是不談文章詩集,學問道理一事。   李懷安對什麼書院賢人並不在意,更不在意其他人的八卦閑談,索性從懷中掏出曹回送他的話本小說看了起來。曹回則是閉目養神,倒是另一側的老人想要插話,隻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沒給他機會。   自遠處而來的一道身影,走入行亭繞過地上坐著的兩人來到李懷安麵前,頭發上滿是細小的雨珠,正在看書的李懷安抬頭看了來人一眼,並未說話。   來人道“我替李程長老,給你道歉,我已經打發他回去了。”   李懷安抬頭瞥了李李一眼,有些疑惑“替他?”   李李有些為難的說道“嗯,對啊,當然了,我也有那麼一丟丟不對的地方,我也給你道歉好了。”   說完徑直走到李懷安和曹回中間,輕輕一跳屁股落下硬生生擠到兩人中間坐下,李懷安不注意身形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起身後死死盯著少女。   李李則轉頭笑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摔到屁股,要不要姐姐給你揉揉。”   李懷安回了一句“厚顏無恥,我倒是沒事,倒是你可要小心自己的屁股了。”   李李一瞬間漲紅了臉,低頭捂臉沒有繼續說話。兩人的動靜引得地上的二人,停下交談看向兩人。   李懷安隻好對著兩人說了一句“抱歉。”   兩人並未在意繼續交談,李懷安繼續蹲在地上看著手中的“人間江湖事”。   李懷安識字時一直不太用心,再加上書中,還有不少不曾學過的生僻字,送幸大部分情節還能看懂,隻有少部分旁白別說是懂,就連字都不全認識,之前無人時,他會向自己的先生求教,隻是如今有外人在,李懷安不太好意思。   李懷安覺得書中故事情節,比先生講的大道理有意思多了。   李李看著亭外細雨覺得有些無聊,也想和李懷安借一本小說話本打發時間,不料李懷安直接拒絕說道“別說沒有,有也不借。”   李李當時就做出挽袖狀要教育教育李懷安,不過想到李懷安的先生在這裡,而且他確實沒有理由給自己好臉色,畢竟自己昨天才剛剛冤枉了他。   曹回這時睜眼從腳下的書箱,拿出一本書遞給李李。   李李當即興奮的雙手接過,不過打開後當即就傻眼了,什麼嘛,這不是家裡夫子給自己教學時用的文廟書本嗎,早就學過了。   索性開始打坐吐息,李懷安看到後也是將手中書籍交給曹回,也學著李李的樣子而坐。   李李先是睜眼看了一眼李懷安,隨後又看了一眼曹回見後者又閉上雙眼,猶豫一下對著李懷安說道。   “你睡覺呢,打坐不是光坐著喘氣就行,試試感覺能不能讓氣走周身,你這樣吸進去又吐出來沒什麼用。”   李懷安聽到後想要試著照做,隻是並沒有找到那種感覺。   李李對著李懷安的頭一拍說了一句“真笨。”   李懷安睜眼反駁道“我還未練體,當然不會凝氣。”   李李說道“你是豬還是你的老師是豬,誰和你說練氣和練體有關係的,雖說不能凝氣,但和你練氣又不影響。”   少女說完後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於是轉身對著曹回說道“不好意思,曹先生我不是說您,都怪李懷安太笨了。”   曹回睜眼眼睛對著李懷安說道“抱歉,先生雖說教學,但是卻從未教過別人修行一事,所以忘了與你說。”   李懷安有些無奈對著李李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李李看李懷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說道“要不說你是豬,我沒長嘴嗎,不會問嗎。”   見李懷安沒有再說話李李知道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害的幾人無話可說。   曹回用了術法,使得兩外三人並沒有聽到,幾人剛才的對話,所以在三人眼中,他們幾個一人一直閉眼未動,兩人各自打坐,見少年少女打坐也並未多想,而是覺得兩人是在閑耍。   又過不久雨停,不過尚未轉晴,亭內眾人,各自起身離去,兩人儒生大概是為了趕上被延誤的路程選擇直接步入山林中,想要直接橫穿過去,那手握行杖的老人依舊在亭內未動,見幾人走後再次閉上眼睛。   曹回則帶著李懷安,選擇沿著山間小路繼續前進,途中李懷安突然轉身對著跟在不遠處的李李說道“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路是你家開的?”   李李隨口說道,想了一下又說道“姐姐我好心給你護道一程,你不知道,這世道懷人多,知人知麵不知心,再加上山上精怪又多,我怕你被那座山上的孤魂野鬼給生吞了。”   李懷安沒有搭理李李,隻是再次邊走邊揮動手中長槍。   夜色臨近,在一處稍顯平坦的地方,生起火堆後,李李就朝著林中走了進去,李懷安則是來到曹回身邊,問書中遇到的生僻字。   李懷安問道“先生,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可是如何知錯。”   曹回說道“多聽,多看,多想,先生的先生說過“吾日三省吾身”。   不多時李李左手雉雞,右手野兔,來到李懷麵前晃了晃說道“這可怎麼辦,我一個如何吃的了。”   又對曹回說道“隻好請曹先生幫忙了。”   李懷安看向曹回,曹回看著李懷安嘴角微笑。   李懷安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對著李李服軟,對此李李很是受用揚言讓李懷安日後對自己唯命是從,李懷安人在屋簷下隻能答應。   夜半時曹回起身離去,並未叫醒正在熟睡的兩人,曹回離去後不久一道身影跑到火堆處,正是白日行亭處的兩個儒生之一的沈廬,見隻有李懷安和李李兩人再次,沈廬環視四周,確定與兩人相隨的儒士不在此處後,大口喘氣而後喊道。   “兩位小友,快醒醒,快醒醒。”   見兩人醒後,直接癱坐在地上,對著兩人說道“山路繁雜,我與同行好友走散了,獨自一人在這林中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天黑月沉,我擔心有什麼危險,辛好遇到兩位小友,能否幫忙分頭找找。”   曹回醒後看了一眼四周,沒見到曹回的身影,於是問一旁的李李“曹先生去哪了?”   李李剛要說話沈廬搶先一步說道“方才過來之時,我先遇到了曹兄與他說了情況,他已經先一步去找人了,人我來告訴你們。”   李懷安看著沈廬說道“你擔心好友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分頭去找人,不是更危險。”   聽到李懷安的話,沈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倒是一旁的李李起身後踢了李懷安一腳說道“膽小鬼,路見不平,當然要出手相助了。”   見李懷安不說話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繼續說道“忘了你放才答應我的事了,難道你還要失信不成,你就不怕你先生對你失望。”   李懷安無可奈何隻能起身,見兩人起身沈廬一手指了一個方向說道“兩位向那個方向找去,我往另外一個反向,兩個時辰後在這匯合。”   李李回應一聲朝著沈廬手指的方向走去,李懷安見狀拿起腳下長槍跟了上去。   兩人走後曹回身影就出現在沈廬麵前看著後者,沈廬一驚就要化虹離去,隻是用盡渾身術法竟是紋絲未動。   曹回笑著看向沈廬說道“道友倒是好算計,行事也十分小心,隻是運氣不好遇到在下,諸般謀劃皆已落空,不知作何想。”   沈廬強裝鎮定說道“前輩還是莫要多管閑事,這是雷霄宗和紫薇宮的恩怨,修行不易,莫要自誤,再招來殺生之禍,害的生死道消。”   曹回沒有說話隻是看向,李懷安和李李所在的方向。   見曹回不說話,也不動手,以為曹回被自己的話震懾到了接著說道“前輩今日無需出手,隻要不出手阻攔,晚輩必當引見請前輩當我們雷霄宗的記名長老,到時可觀參道境的修行法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出五百年必出創道境天人。”   曹回收回視線看向沈廬“哦,立命境嗎,倒是難得。”   李懷安二人順著沈廬說的方向一路向前,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隻是並未見到程易,兩人正準備返回時,隻見程易出現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看向兩人。   程易說道“李小姐,跟我去雷霄宗一坐如何啊。”   說完單手向前做出掐脖狀向上抬起,隻見李李的身形跟著程易的手飄向半空,雙手捂住脖子。   李懷安見狀揮動手中長槍就要朝著程易沖去,程易瞥了李懷安一眼隨手一揮李懷安就摔倒在地,李懷安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動不了。   眼見李李快要窒息,李懷著急道“你可知道我的先生是誰,若是不想死的話,快把他放下來。”   程易笑道“你先生,就那個文弱書生,難不成,他是文廟賢人,或者是君子。”   程易的話讓李懷安不知如何回答,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先生是什麼身份,隻知道來自文廟。   見李懷安沒有說話,程易臉上的笑容越發猖狂,一臉玩味的說道“難不成還是文廟聖人,可惜今天誰在這裡也沒用。”   剛說完程易就感到巨大威壓,李李已經站在地上正大口喘著粗氣,本能反應的程易想要快速逃離,隻是發現自己的術法竟然毫無作用了。   李懷安身前出現兩道身影,一道彎腰將李懷安拉起,一道站在原地,滿臉絕望。   曹回對李懷安說道“與人相交,待人需誠,隻是對方所說之語,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