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多的治安管理部門聖風兄弟會派來了幾個治安官,他們都穿著白色金邊的製服。帶頭的叫塔普亞,是個精靈男性,瘦削高大,一臉嚴肅。他們仔仔細細調查了一圈,挨個詢問我們一些細節,還做了登記。在房子附近仔細勘察了一番,但沒有什麼明顯的線索。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監控設備,感覺也隻能用原始的辦法探案,進展可能也不會很快。走的時候,他們帶上了休爾,畢竟她從窗戶擅闖民宅。不過隻要沒有嫌疑,應該不會關太久。 “其實,這已經是最近第四起殺害年輕女孩的案件了。”塔普亞告訴我們。 “但是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新聞啊……”德爾坦說道。 “這個百萬人口的城市每天都會意外死掉很多人。決鬥、仇殺、街頭火拚。所以並不稀罕。”塔普亞把自己口袋裡的小本子拿出來,在上麵劃拉,“隻是這四起案件,作案時間各相差半個月,手法也並不相同。而且分列在不同的區域。因此並沒有認定是同一個兇手所為。每個區域現在在獨立辦案。隻不過我在查看各區域的案卷時,發現了這一點點聯係。” “有什麼共同特點嗎?”我問。 “年輕女孩,僅此而已。”他合上本子,有一些失望,“確實無法判斷是同一個人。但我的直覺總想往這個方向調查。” “嗯……”我低下頭,仔細揣摩著塔普亞的話。 “那麼,有什麼新發現也請及時告訴我們。我們有進展也會聯係各位。”塔普亞行了個禮,和其他治安官一起走了。 我們把海達的屍體送到附近的一個教堂。工作人員非常熟練地安排著後事。正如塔普亞所說,這個城市每天都死很多人。他們已經很熟練了。 好懷念我自己的世界,至少治安方麵好得多。 入夜,我一個人待在海達的房間裡。地上的血已經擦掉,但是暗紅色印在了地板上。空氣裡仍然有血腥味。我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不斷地反思著為什麼沒有早早聽到異動。一整天的精神緊張,讓我的身體早已疲憊。在恍惚中,我入睡了。 我睜開眼,看到自己麵前的地麵,海達光著的腳就在那裡。我抬起頭,她微笑著站在我的麵前。 “你怎麼睡在這兒啊,甘當先生。” “海達!你……”我剛想說什麼,但看到後麵窗戶外的微光透過了海達的身體。海達是半透明的。這是她的幽靈。 “海達,是誰害了你?”我趕緊問,“那個人是男是女?有什麼特征?” “我不知道,等我醒的時候,已經什麼話也喊不出來。隻看到一個黑影從窗戶溜走。對不起呀。”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傻姑娘!”我絕望地向前伸手,想抓住她,但是什麼也摸不到,“會不會是你父親以前的仇人?或者別的什麼有過節的……” “嗯……”她還是搖搖頭,“我不好說,因為我不知道這些事,就算是有,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我一定會找到兇手!” “不用勉強啊,謝謝你,甘當。我走了。” “啊?等一下!為什麼這麼急!”我驚呼一聲,睜開眼睛,她已經不在了。 海達剛剛布置好沒多久的房間,窗臺上擺著她自己喜歡的花。衣櫃也是我們一起搬上來的。現在這些東西都失去了主人。 又是半夜,不過今天外麵有月亮,月光從窗戶灑進來。我站起身,慢慢走向窗邊。從海達的窗戶也可以看到門前延伸向別的街區的路,不遠處的樹蔭把路掩住,休爾所說的黑影消失的地方也就是那邊了。 那邊……站了個人。 “兇手會回到現場。”這麼一句話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等自己察覺到的時候,我已經從窗戶翻出,直接跳下二樓,沖向了那邊的黑影。那家夥馬上扭頭就跑。我窮追不舍。但是身上什麼武器和防具都沒有帶,隻是最基礎的布衣。 “甘當?怎麼了?”我聽到身後房子那裡傳來麗希的喊聲,她聽到了動靜。 “我先抓住他!”我喊道。同時加快了腳步。麗希過會兒應該會和德爾坦一起支援過來。我決不能讓這家夥溜走。 那黑影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敏捷異常,他穿過一些庭院小河,彈跳力遠超我。這樣下去肯定會被甩掉。我瞅準一家晾曬在外麵的類似玉米棒的東西,抄起一根就扔了過去。沒有砸到,畢竟我也沒有練習過投擲。這個城市是階梯狀的,房屋像坐落在梯田上。黑影不停地轉換著層級,迷惑我的方向,向亮著粉紅色燈光的街區跳去。 那是海達曾經很感興趣的紅色調娛樂街區,我們這些天都刻意回避了這個地方。我也跟著跳進了這片粉紅燈海,落在一條仍然很熱鬧的街道,路上走著各種種族的醉漢,還有各種種族的女孩在搔首弄姿。看到我跳進來,有兩個人類女性圍了上來。 “誒呀小哥,怎麼從上麵蹦下來了?好好走道啊。”頭戴黃花的短發女人嘻嘻哈哈地搭訕。 “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從這邊跑過去?”我問。 “沒有啊,隻看到你這個莽撞鬼了。”另一個長發的女人把手伸了過來想敲一下我。 我的手自然地打開那隻手:“沒看到就算了。” 長發女人揉了揉自己的手,麵露慍色:“什麼人吶,來這兒找不痛快嗎?” 從路旁的陰影裡跳出三五大漢,把我圍起來。領頭的是個牛頭人,他哼了兩聲:“找茬呢?蠢貨?” “剛才有個人也從這裡跳落下來就不見了,我追到這兒是為了找他。你們認識他嗎?還要給他打掩護?”我沒有搭理,隻問自己關心的事。 那牛頭人皺起眉頭:“嘿?一副生麵孔,怎麼這麼囂張呢?你誰啊,我們就算知道,憑什麼告訴你?”他用右手食指戳過來,想搗我的胸口。 哢吧一聲,他的食指向外翻過去,斷掉了。行吧,我這是自動的,並沒有想做這麼狠。但我現在很不耐煩地往前上步,想把他撥開走人。 “你他媽——”牛頭人慘叫一聲,旁邊兩個壯碩人類舉起拳頭朝我揮來。 沒有帶盾牌,但對方也沒有刀,所以就空手來吧。我的左手把他們的拳頭全部彈開,然後我右手刺拳招呼他們的腋下。 沒幾下子,三個人全都躺倒在地扭動。我問那倆女人:“再問一次,前麵那個人去哪了?” 戴黃花的女人顫抖著指了指一條小岔路。我一躍而入。 這裡的燈光曖昧縹緲,從路兩旁的建築裡傳來淫靡之聲。剛才這麼一耽誤,如果他藏到哪個屋子裡,真的是絕對沒法找了。這時,聽到上方傳來腳步落在瓦片上的聲音,我抬頭看去,是麗希,她也身著簡單的布衣,背著弓箭。 “這裡水很深,甘當,不要輕舉妄動。德爾坦一會兒拿著裝備過來。”麗希站在高處四處張望,想看看哪條小巷裡有動靜。 我也往前走,不多久,就來到岔路口,拐角處有一家門臉豪華的店。此時,有一波男人從裡麵走了出來。 那些人有說有笑,大多是人類,還有一個矮人和兩個貓耳人。一些女孩送他們出來,恭恭敬敬地告別。 “往後的生意還要多農先生多多照顧啦。”矮人握著一個衣著華貴的高大胖子的手。 “都是朋友,互惠互利,哈哈哈。”那個叫多農的人類用力地搖了搖對方的手。 生意場的局嗎?我打量著這一堆人,和我以前世界的那些場合沒什麼不同。我注意到一個低著頭站在多農身邊的年輕男人,他身著禮服,胸口在快速地起伏。 呼吸很急促?我狐疑起來,盯著那小子。 多農拍了那小子一下:“拉西姆,剛才跑哪去了?都結束了才回來,最好的演出你都沒看見!” 剛回來?我往前走了一步,離他們更近了。我的眼神死死扣住那小子的臉。 他微微朝我瞟了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戒備。 我試著向前沖了兩步,這狗日的撒丫子就往後跑了。多農被嚇了一跳,喊道:“兒子?你去哪?” 那個叫拉西姆的往巷子深處逃竄。我大喊一聲:“麗希!” 輕快的腳步聲從我的頭頂掠過,麗希在房頂追得更快。 “怎麼回事?你是誰?乾嘛追他?”多農在後麵叫喊著。 果然是那個黑影,這個跑步姿勢和越過障礙物的身姿,沒跑了。他的身體非常輕盈,跑起來幾乎沒有聲音。麗希從房頂上射下一箭,箭釘在那家夥麵前的路麵,他驚恐地叫一聲,剎住車。轉而回頭麵向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反射著粉紅色的燈光。 “是不是你,殺了海達!”我沒有停下腳步,一步步逼近這廝。 “嘿、嘿嘿……”他竟然陰笑起來,“海達?海達?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 那個變態的模樣!我火冒三丈。路邊有一柄掃帚,我拿起來就劈砍過去。 他的小刀用得爐火純青,三道寒光瞬間閃過,掃帚柄已經齊齊斷成幾段,刀口也非常平滑。這小刀真是殺人利器。 麗希也在房頂上向他狙擊。他也把箭一一劈落。 “誒?我竟然能對付兩個人,我好厲害呀~”他好像沒想到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很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刀。 一股違和感從我心底湧了上來。 “混賬東西!是不是你殺了海達!”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把他拿下再說。 “是我又怎麼樣?”他承認了,揮刀向我的脖子。 我的左臂向前甩去,想要避開刀鋒,從刀的側麵彈反。但這個小子的刀法竟然加入了旋轉。左手碰到刀的時候,也迎上了刀鋒。 我的左手半個手掌被齊齊削落。刀還沒有停下來,仍然滑向我的喉嚨。 彈反失敗了,接下來是我在一瞬間自己做出的動作:我把右手也補了過來,令整條右前臂和刀的來向呈一直線。刀輕鬆地插進我的手掌,切斷我的手筋,最後卡在我前臂的尺骨和撓骨之間。 拉西姆驚呆了,他想抽刀出來。我沒給他這個時間。左手掌的斷麵,掌骨白森森地戳出來,我蓄滿力氣,把左手往他眼睛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