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風兄弟會的塔普亞趕來時，麗希正在把我的斷肢接上。又消耗了她很多法力，我同時嗑著回復藥。傷口在長好，但是刺骨（物理）的疼痛和新肉長出來的瘙癢攪合在一起，很難受。 　　拉西姆捂著眼睛在地上嗷嗷鬼叫，扭來扭去。塔普亞讓身邊的回復法師給他治療，同時問我情況。 　　“他承認……是他殺害了海達。”我盯著拉西姆。 　　塔普亞轉向拉西姆：“你是……” 　　“那是我兒子！”一個粗重的聲音從塔普亞後方傳來。之前看到的那個高大肥胖的富人走了過來。 　　“多農先生？原來這是您的公子拉西姆。”塔普亞認出了這人，恭敬地行了禮。他轉頭看向拉西姆，治療法師正在給他治眼睛，露出了麵孔。 　　“剛吃飯出來，就出了這事兒，搞什麼啊，這還是王都的地界嗎？亂得很！”多農瞥了塔普亞一眼，走到我的麵前，“你又是誰？拉西姆，這是什麼人？” 　　“這是……嘻嘻……朋友。”拉西姆的眼睛被治好了，他用猥瑣的語氣回答道。 　　“朋友嗎？鬧矛盾啦？互毆？”多農皺皺眉頭，“外地人？” 　　“朋友個屁，你兒子殺人。”我瞪著他說。 　　“哦？”多農又瞅向拉西姆，“真的？” 　　“咦嘻嘻嘻嘻……真的，真的……哈哈哈哈，您信嗎？信嗎？”拉西姆的聲音太賤了，我真想馬上宰了他。 　　“嘖，神經病。”多農搖搖頭，對塔普亞說，“誒，我記得你叫……塔普亞是吧，現在要怎麼處理？” 　　“恐怕我們要把他們都帶回去進行審問。”塔普亞回答。 　　“他都承認了！”我喊道。 　　塔普亞再次轉向拉西姆：“你殺人了？” 　　“怎麼會？這家夥突然找茬，問我殺沒殺什麼人。莫名其妙，我就說殺了，氣他呢！”拉西姆改口了。 　　“你放屁！”我大罵一聲，想站起來，但麗希拽住了我，手還沒治好。 　　“需要帶回去？這麼麻煩嗎？這不是小孩子互相打鬧？”多農嘴裡像在譏笑。 　　“他殺了我們的朋友！”我憤怒地咆哮。 　　“誒呀，我這兒子就是嘴賤，你別冤枉好人啊。”多農聳聳肩，“那行吧，拉西姆，你就跟你塔普亞哥哥去一趟，好好說，別在那不正經。” 　　哥哥？我的心裡犯惡心。 　　這個城市，我們隻是新來者，這裡的地下盤根錯節到什麼地步，我們一無所知。我看了看麗希，她還在仔細治療我右手的傷。她剛才說過，這裡水很深，恐怕就是這個意思。 　　在類似警察局的建築裡，我們接受了詢問。 　　“你得在這裡待一晚上。因為哪怕是在公共區域公開鬥毆，被抓到了也有這麼一環。”塔普亞還在他的小本子上劃拉，對我說。 　　“無所謂。”我噘噘嘴。 　　來了這個世界後，我的性格確實變了。在以前的世界，如果卷入這種麻煩，在公安局裡，對我這種什麼錯都不敢犯的小老百姓而言，心理負擔會很重。 　　但來這兒之後我可沒少戰鬥，也見了很多生死。適應力已經大幅提高。究其原因，還是這個世界暗藏著隨時都會暴斃的狂氣，而我又有獨特的技能，不得不參與其中。 　　“那家夥不承認是吧。”我問道。 　　“誰會承認自己濫殺無辜？”塔普亞頭也沒抬。 　　我走進一個鐵籠子。隔壁就是拉西姆，他正躺在床上睡覺。呼吸均勻，似乎已經入夢。 　　“對了，你外甥女已經沒事了，你不也是說家庭矛盾，小打小鬧嗎？帶她走吧。”塔普亞對麗希說。麗希嗯了一聲。 　　我看到休爾低著腦袋從別的屋子出來了。麗希也沒有上去接她，對我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出大門。 　　“誒，你試過那倆女精靈嗎？”隔壁傳來悠悠的聲音。拉西姆坐在床上，舔著嘴唇。 　　“你個狗日的——”我走到間隔處，抓著欄桿。 　　“誒嘿嘿，噓——別那麼大聲嘛。”這廝用手指擋在嘴前，露出猥瑣的笑容，“畢竟這個種族，還挺假清高的……不過隻要有錢，都可以體驗。剛才那條街就有，但是不公開，你得有門路。” 　　“住口！殺人魔！四起年輕女孩被殺的案件，是不是都是你？” 　　“四個一起還蠻累的。所以我還是喜歡一個一個……” 　　“王八蛋……” 　　“呀，老兄……”他從床上下來，慢慢走到我的麵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昨天那個女孩，是你什麼人？” 　　“你……” 　　“脖子像豆腐一樣鬆軟，嗯……沒有一點兒聲音。用手捧著，另一隻手用刀子往下輕輕一壓，就斷開了……” 　　“治安官！他又承認了！”我呼喚著。塔普亞走了過來。 　　“承認什麼？”塔普亞問。 　　“啊？不好意思，塔普亞哥哥，我承認了今天我和三個女人一起的……對不起……”拉西姆舉起雙手，退回到自己的床上。 　　“收斂點兒吧你！兔崽子。”塔普亞狠狠地罵道。 　　我瞪大眼睛，問：“從帶回來之前我就有疑問，他叫你哥哥？” 　　塔普亞鐵青著臉：“沒有什麼親緣關係。我是精靈，他是人類。隻不過他搬到這裡之後，我負責這個片區。他父親讓他這麼叫我。” 　　“你們很熟吧。”我盯著塔普亞。 　　“很熟，他也是這裡的常客。”這個男精靈輕描淡寫地說著。 　　“他殺人了，他就是兇手！四起案件，都是他！”我抓著欄桿，搖晃著。 　　“沒有證據，我們調查了現場。我也查看了其他區的報告。沒有腳印、毛發或者別的什麼。這家夥隻是嘴欠，愛嫖。經常喝醉了打架。但你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麼大事。”他淡淡地說。 　　我鬆開欄桿，感到無力。就是說，隻要這家夥不承認，那就沒人動得了他。愚蠢的世界，連個監控都沒有。 　　我要是手機還有電，我就錄下這小子的話。但是沒辦法了…… 　　我跌坐到自己的床上。真想把這裡拆了，手刃拉西姆。 　　對……反正他也承認了。隻要出了門，我找機會…… 　　可怕的念頭在我心裡滋生。不，這算什麼可怕，在這樣的世界，復仇應該不是稀罕事。塔普亞也說過，這個城市每天都會死很多人，舉的例子裡就有仇殺。如果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那我也隻能按規則辦事。 　　拉西姆又陰陰地笑了，我閉上眼睛，背對他。笑吧，小畜生，等我恢復自由身…… 　　----------------- 　　太陽升起，我醒了。隔壁已經人去籠空。 　　“那個殺人犯呢！”我吼道。 　　“叫什麼叫什麼！”一個治安官不耐煩地走過來，用鑰匙打開門。 　　“拉西姆呢？他不是嫌疑犯嗎？” 　　“什麼嫌疑犯，別扯了。就是跟你打架鬥毆唄，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別浪費籠子。”治安官手往外一指，讓我出門。 　　我走進大廳，看不到塔普亞，應該是輪班，回家了。 　　呆在這兒也沒意義，我走出大門。麗希剛好也來了。 　　“休爾呢？”我問道。 　　“她又跑了，不管她。你那邊怎麼樣？” 　　“拉西姆已經被釋放，沒有證據，拿他沒辦法。我想親手乾掉他。”我淡淡地說。 　　“嗯，可以。他承認了嗎？” 　　“承認了，還在那形容殺海達時的手感，媽的！” 　　“教堂還在保存海達的屍體。另外，之前發出的海達死訊的渡鴉應該快要飛到焦布城了。隻不過城主已死。她的一些親戚也都沒有實權，恐怕難以以城主女兒的身份帶來什麼支援。”麗希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抓住拉西姆，讓他當眾承認殺害海達，然後製裁他。” 　　“我和你一起。德爾坦也會並肩作戰的。隻不過他身形太大，在找人這個階段可能不好發揮。”麗希說。 　　“沒問題，盡快吧。現在我要去買最好的盾和最好的劍。回去拿錢。”我迫不及待。 　　“走。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 　　商業區有很高檔的裝備店，最好的我仍然買不起。但兩千金幣左右的劍和盾已經非常高級了。之前我一直沒有換，覺得大材小用。不過現在有了更激進的目標，這些錢都不算什麼。 　　麗希和德爾坦還拿出自己的錢想給我補。 　　“不要了，這就夠了。你們的錢，如果願意的話，也去換些更高級的裝備吧。”我拒絕了。 　　“也行，畢竟我們團隊作戰，東西差了不行。”德爾坦點點頭，也去挑自己的趁手兵器。 　　“嗯，我也買一些更強的箭頭。”麗希說，“但是甘當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 　　“拉西姆的父親多農，是蒂多有名的富商，他的資產富可敵國，在城裡也有很多網絡。和許多官員和部門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就連聖風兄弟會的樓都是他贊助修建的。” 　　“哦，有權有錢有勢力唄。” 　　“沒錯，所以就算我們想報仇，也要想想該如何突破這些問題，直接抓到拉西姆。”麗希建議道。 　　“嗯……說起來我竟然沒有聽到拉西姆離開兄弟會的牢房的聲音，我睡的竟然那麼死嗎？” 　　“怕不是誰給你臨時加了一個催眠魔法，護送著他離開了。” 　　“催眠魔法？你是說兄弟會裡有人這麼做嗎？” 　　“沒錯。這麼一猜，甘當你還算幸運了，在那裡麵，畢竟還要維護一個官方的麵子，沒有讓拉西姆就地把你滅口啊。”麗希的語氣裡帶著後怕。 　　我也背後一涼，說得沒錯。 　　但我的殺意也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