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數十載,你怎麼確認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同一個。 夕陽餘暉將世界上以血紅色,幾隻生著四隻翅膀的鴉吱吱呀呀的叫著,它們用宛若獵食者的眼神打量著地麵的人流。 那兒什麼也沒有,不過日復一日的都市場景劇。強壯的年邁老人主動給斑馬線上的汽車讓路,見其有些不好意思便支起拐杖一挑,肉色的寶馬便飛到了人行橫道的另一邊。 對於眾人來說這實在是尋常不過的場景,隻有些許年輕汽車會在心裡感慨兩句,真是世風日上,民風淳樸呀。 世界一如往常,沒有非日常沒有非現實,今日恐怕也將這樣結束。 陡然鴉群們像是受驚一般猛地向地麵俯沖,瞪著乾巴巴的眼珠向西邊滑去,一瞬便不見了。 “攔…攔住她!”一道粗糙的吼叫同一陣重物落地聲傳來。本來四腳朝地在機動車道上爬來爬去的人也紛紛向聲音的來源抬起頭。 隻見個身穿校服的少女在人行橫道上不在乎車命的橫沖直撞,雖然她時不時被撞的齜牙咧嘴,看上去仿佛她才是受傷的那個。一個肌肉發達腦袋沒毛的大漢緊跟其後。 “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看來明天的新聞有的看了。”一個打著領帶的人對著匍在他旁邊的女性說。 “屁嘞,這種情況估計得死不少車車,就咱這邊的習俗肯定會被壓下去的。” 領帶男點點頭認可了她的言論。對於自以為上了年紀已經遭受過社會拷打的他們來說,這種事是不得不品的。 他還記得上周在家附近的小區看見個頭上長牛角,拿著電鋸的紫色人在和字麵意義上的植物人戰鬥,打的那叫個哈人,好幾輛圍觀的車耳朵都被削掉了。 後來他被嚇暈了過去,醒過來時躺在家裡,第二天新聞什麼也沒說,隻是一味的就豆漿該不該加糖談個沒完。 這種事還用想?當然得加! 又一陣沉重的聲音傳來。 是少女被先前發聲的大漢扼住脖子猛地砸在發動機罩上,巨大的沖擊使得前擋風玻璃被震出裂痕。少女不斷掙紮後退,漸漸缺失氧氣的她嘴角吐出白沫。趁意識還算清醒,她連忙從口袋中掏出把勺子用力的紮在大漢的太陽穴上。 雖然紮不進去還也足矣讓其吃疼,大漢惡狠狠的望著她,手中的力越來越大。 隻需再過一會,少女就會窒息死去。 幾個身穿白衣的人從拐角姍姍來遲,他們統一著裝,臉上戴著口罩和民國時期的小圓鏡,白衣胸口處用黑線繡著幾個看不清的字,大抵是什麼什麼基金會。 他們沒有說什麼,自顧自的用身體將少女和大漢擋住,待確認沒有任何角度遺漏後,一個似是領頭的人才不急不緩的解釋。 “請別在意,她是我們精神病院的病人,趁看守不備逃了出來,極其危險。” 他將極其危險這幾個字咬的很重,就像是在警告看熱鬧的大夥不要因誤會而沖動,又像是在為大漢粗暴的行為做解釋。 並不巧妙的語言卻如催眠般讓別人為他的解釋而解釋。 圍觀的人流都鬆了口氣,接二連三的離開的這是非之地,卻想不起自己剛才在為什麼而擔憂。 不一會這片街道上隻剩下白衣人和被圍住的兩人,世界一瞬間靜了下來。 “世界變得越來越奇怪了。”為首的白衣人嘆了口氣,將視線轉到了身旁此時宛如死物的汽車。它們本就不是有生命的物品,可祂的降臨卻讓一切都變得奇怪。這念頭剛浮現於心中他就猛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然後跪在地上似哀求般的祈禱。 “神,請您不要責怪我。” 其餘白衣人紛紛效仿。 大漢茫然的望著天空,他的手仍然死死的扼住著什麼。 “我在做什麼呢…”他說,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別人。 對了,我是xx精神病院的醫生,我的職責是治好病人們。今天下午護士忘記給105號喂藥,導致她看見了…驚恐下逃出病院。院長派我來追她,然後我掐…了她。 她? 雖然關鍵部分仍渾渾噩噩,但頭腦多少清醒了些許,大漢低下頭,發現自己正坐在車頂上,用力過度的手耷拉在一邊。 那兒什麼也沒有,除了… 鴉群像是舊電視花瓶般出現。 “看來已經結束了。” 其中一隻說。 “要不要消滅人證。” “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那漢子明顯已經擺脫汙染了。”正中央的白鴉給了它一翅膀,力不大正好給口水打出來而已。 事情既然結束了,那就沒必要節外生枝,雖然被基金會的人搶先一步,但隻要無人傷亡,功勞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它撇撇嘴,正打算下達潤——戰略性撤退時。大漢的身下冒出點點紫色光點,而後一陣翻湧化為霧氣。 “這是?”被打翻的那隻疑惑的問,不知是不是牙被打掉了,它話說得有些含糊不清。 按理說這方世界解除汙染後產生些許異樣也是正常的。可這霧氣越看越覺得奇怪,隻是直視便讓人心理湧起驚悚。 “撤!” 白鴉眼裡閃過一絲浮躁,不敢多耽擱,迅速下達指令。 僅憑他們不可能解決掉霧,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返回總部將事情匯報上去。 鴉群聞言慌忙撲哧撲哧的拍打著翅膀,可怎麼用力也無法挪動半分,它們被固定在了原地。 “撤不掉啊,消散不了。” “我也消散不了,除了現形外的能力都被壓製住了。” “蠢貨,此時現形不是白等著被汙染嗎?” 鴉群吱吱呀呀的叫著,霧氣愈發濃重,迅速覆蓋了大漢。 “喂!你們打算怎麼辦?” 撤是撤不掉了,隻能找個損失最小的辦法了。白鴉向白衣人搭話,倘若是他們的話說不定還有辦法。畢竟基金會最出名的就是等級低的不算人,等級高的不亞於神,而白衣恰好卡在中間,主打一個萬金油。 “世界終焉,誰也無能為力。”白衣人身後粘上點點霧氣,他徹底癱倒在地,雙眼無光。 完蛋。 雖然它有破局之招,可那畢竟是傷敵五百自損一萬,鬼知道會不會獻祭後引來的家夥會不會成為更大的麻煩。 霧已然蔓延到白衣人的周圍。 “啊!”一隻鴉發出尖叫,它被白衣人的一員給牢牢握在手中,對方稍一用力便能將它捏死。 其餘白衣人總算反應過來,見狀紛紛沖上去,想要將那異樣的白衣人控製住。 蠢貨!白鴉在心裡暗罵一聲,別人看不出,可它知道那霧是有生命的。 果不其然,沖上去的白衣人剛一碰到霧,便像是羊癲瘋發作般不斷抽搐,白衣下的血肉消失不見,徒剩皮囊。 它咬咬牙用力折斷了兩隻翅膀,白色的血液順著羽毛滴落,漸漸化成個一臂長的小人模樣,小人直起身子沖向白衣首領。 接著它又戳瞎自己的雙眼,那小紙人便迅速的長高了幾十厘米,模樣也越發擬人化,長出五官,不一會便成了個實實在在的人。 他小心翼翼避開霧氣的同時將癱倒在地的白衣人拉了出來。 “不…不要救我!死亡是祂賜給吾等的獎勵。”白衣人激烈的反抗著,隻是手腳有點搞不拎清,像隻鍛造失敗無能捶地的表情包。 啪的一聲,他給了白衣人一巴掌,在對方錯愕又驚慌的眼神下將右手順著衣服摸了進去。 怎麼個事?此時你不應該著急忙慌的安慰我,然後求我出手一同救人嗎?這巴掌是啥意思,你摸來摸去的手又是啥意思?雖然摸得還挺舒服的。 白鴉不知道對方的心理活動,要是知道了或許會再來一巴掌。 可他內三層外三層都翻遍了,卻隻掏出個硬幣。憤怒之下大手一揮又扇了對方一巴掌。 ???白衣人滿腦問號,但看到對方又揮起來的手時他忽然感覺自己清醒多了。 “你帶了什麼編號出來?” “沒帶。”白衣人撇撇嘴,這次上層下達的任務很簡單,清理逃出來的少女,而他們隻是協助。要早知道少女體內藏著這種玩意,他才不會來。 你去把主神除掉。 我? 好吧就算知道他也得來。 白鴉有些不耐煩了,接著耗下去別說他們,方圓十裡的sanity都得耗光。他必須確保平民百姓的安全,哪怕前提是自己也得賠進去。如果沒有這點覺悟,是不可能做這一行的。 “那你總知道威脅級別是多少吧?” “任務書上寫的是黃色,但以霧成長的速度來看絕不低於紅色。” 白衣人在心中想了想,給出了結論。他當然知道對方想乾什麼,所以刻意將威脅級別說高了個層次。 事後翻車也好,安全也罷。隻要將鍋甩給他們就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重要的是活下去。至於自己的後手嘛,能省就省。 “頭兒,現在還不是獻祭的時候。”白鴉循著聲音往後看,是那隻被他打的鴉也現形了。 他嘟囔著嘴,神情顯得有些魔怔。才剛現形幾秒他便產生了到被什麼東西注視的感覺,一萬雙眼睛打量著他的血肉,一萬雙手正向他摸來。 千鈞萬發之時,頭兒的巴掌向他飛來。 好多啦,感覺人都輕鬆了不少。 “紅色的家夥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解決的,事到如今隻能獻祭了。在祂解決掉祂後,你就迅速殺了我。” 白鴉說著,讓兩人後退到安全距離外,而後嘴中念念有詞。 天空異變,夕陽重返。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霧,還不等儀式完成,下一秒霧就閑散於世間,化作點點星光飛往遠方。 “草!糟了!”白鴉暗罵一聲,他沒想到霧的智商居然比他高。在看見自己準備獻祭後便溜之大吉。 他慌忙撿起塊碎石砸斷右手,這才勉強停止了儀式,強忍著讓人足以發瘋的疼痛,他走到其中一具白衣乾屍前,蹲下將手又摸了進去。 好一番走A過後掏出包不算昂貴的煙,從中取出一根叼在嘴裡。 事鬧大了,倘若讓它跑到正常區域……受到責罰倒是小事,可那得死多少人啊。 “準備寫檢討吧。”他緩緩嘆口氣,對身後說到,卻忽然感覺自己的屁股上多了什麼東西。 回頭一看隻見白衣人和蠢貨正滿眼欲望的盯著他。 “頭兒你屁股好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