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學堂莊嚴氣闊,前院主客,中殿講學,後園則是智趣安身之所,有十年,風頃是在這裡度過的! 南康冬日的午後,依舊暖陽隨行,隻會涼意,不著冷風!院子裡有青雀,湖中的鯉魚沉在水底!長亭上,有一人,隻一個人坐在那裡。 “風頃,又在想陳公子了?”走上前去給風頃披了件外衫!趙沐語本是無意打擾的,但終歸是冬季,就怕涼了身子! “那沐語姐姐呢,就沒有想過世行哥哥嗎?”風頃低聲說著,雙膝蜷起,把頭放在上麵! 趙沐語也是沒想到風頃會這麼問。一時頓措:“奧,那個,我們是朋友嘛,離開了當然會有思念之意!” “你當真隻認世行哥哥做朋友嗎?”風頃輕聲的說了一句。 “當然了,妹妹怎麼會這麼問?”趙沐語有些慌亂。反聲問道! “可是沐語姐姐說過,眼神是不會騙人的!”風頃轉頭看向她,紅了眼眶。說到底,她是看出來了,趙沐語和自己對陳世行的感覺一模一樣,一種難以比喻,又不能言語的感覺,而且她肯定,這種感覺就是喜歡! 趙沐語沉默了,她不會騙人,可她終究騙了自己! “沐語姐姐,書中常說:於世博愛,於人無私!可對你,我做不到,我隻為自己,我自私自利,隻因為那是答應保護我的世行哥哥,是於我承諾同行天下的世行哥哥,是我想日日相守,歲歲相伴的世行哥哥”風頃泣不成聲!轉身抱住了趙沐語“沐語姐姐,你會恨我嗎?” “我永遠當你是我的妹妹!”趙沐語哽咽!:“如果,我是你,我也會變得自私!” 他,成就她唯一的自私!她要穩穩抓住! 他,成為她無聲的牽掛!她想慢慢放下! …… 西楚! 西楚很大。從南口到首郡有十日的路程!一路上,三人談笑風生!陳世行發現,如果不講大道理,這個小和尚還是挺知趣的! 三人沿途進了現在佛國的管轄地,湖水映著落日,小徑似是從中流出的細水。湖邊上,兩匹馬中間是一小頭驢子,奇妙且祥和。路的另一側,枯木殘敗的禿林是楚地冬日的常態,三人舒緩著身體,侃侃笑談! …… “這麼說你師父是戒緣?”王渙霖驚訝的問道。 “對啊,世人隻道師父脾氣古怪,卻不了解師父本性。其實,師父為人還是挺不錯的,對我也好,他不教我佛道,但他教我武功!”小和尚對這個盲眼先生非常重禮,在他看來,這個人不簡單,就好像真的能看見他一樣! 陳世行和王渙霖同時震驚。普天之下,誰人不知戒緣和尚,戒緣教的武功能會是什麼。陳世行顧慮起要怎麼開口問話的時候,王渙霖直接道:“你會《金剛咒》?” “沒有啦,師父就教了我先天式”小和尚羞澀的回答!尷尬的摸了摸小禿頭,童稚無邪的臉上笑意盈盈,率真討喜的樣子,就算是極惡之人見了,也會心生悲憫吧。 王渙霖低頭沉思:“《金剛咒》的先天式——不動金身!據說學會這一招,同境界中無人破其護體罡氣!” 靠在枯木上的陳世行聽著也是一臉驚駭。“防禦無敵的招式,果真厲害!” 三人啟程,要趕到天黑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比之西楚別處,這供奉現在佛的主國境內,卻顯得荒涼了些。走到一家客棧附近,遠處的爭吵聲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把化緣得來的銀子交出來。”一個身形高大,長相兇煞的壯年攔住了兩個和尚。 “這是佛國境內,你們怎麼敢行兇搶劫,不怕四禪院的佛僧將你們視為歹人惡徒,驅逐出境嗎?”其中一個和尚護住懷揣著的包袱,怯生怯意的說著! “誰人不知,雖是西楚兼三佛國同治十八郡,但理性國師早就有了棄佛獨治的打算,掃除你們這些佛道禿驢不過是遲早的事!”那人持刀步步緊逼! 小和尚上前,攔在了那人的麵前:“施主,這裡是禮佛善地,切莫妄動殺念!” “一個小沙彌,也敢攔我的財路?”那人看了看麵前的小和尚,嘲笑的說了一句! “貧僧法號‘記空’,是未來佛國安遠寺的弟子。”小和尚又開始有模有樣起來。 聽到安遠寺的名號,那人被嚇得退後一步。接著又鼓起勇氣:“那可是在三佛國十二禪院中排名第一的主寺,而且如果你是安遠寺的弟子,怎會出現在這裡?” “小僧去荒澤講學回來,路過此地!”小和尚雙手行禮! “哈哈哈,我就說安遠寺的僧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原來就是一個信口胡謅的小禿子。”那人終是不在害怕!大聲朗聲笑到“既然你要多管閑事,那就陪他們一起下地獄去吧!”說著提刀砍來。 一旁的陳世行看著,正欲上前阻止,卻被王渙霖一把拉住:“別著急啊,看看江湖絕學嘛!” 雙手合十,小和尚眼睛緊閉!身上金光乍現,不動尊佛的巨大幻影浮於身後!歹徒的這一刀,似乎是劈在了金石上一般,竟然斷裂了開來,隨後崩碎! 那人頓時心中驚駭,下一秒,轉身就跑:“鬼啊!” 記空看著另外一邊一臉驚訝的兩個和尚:“二位師父,剛才那人在現在佛國內為非作歹,難道佛國內四禪院的僧佛就不管嗎?” 其中一人上前:“小師父有所不知,現在佛國不比其他兩佛國,境內四禪院內就隻有‘空聞’法師是《地佛冊》中第八的武僧,其餘僧眾實力低下,更別提太師不重佛緣,打壓僧侶!這方佛國僧人可是吃盡了苦頭!” 陳世行聽到這話,內心也是一驚,按理說理行國師既能位列三師,當才治天下,況且就算是不信佛緣,建立《知世堂》也是作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有違道義之事! 三人在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趕忙上路了!路行三天,邊屬的佛寺都有歹徒作惡的場麵!每次小和尚都出手製止。陳世行越發覺得,行實淺佛,有所不妥啊!終於,到了西楚禮安首郡的管轄範圍內! 陳世行牽著馬,馬牽馬!轉頭看向王渙霖:“老王,到禮安了!” “那就此別過吧!小兄弟,別忘記了答應我的話!記得找我!”王渙霖擺擺手,直接乾脆! “你不要馬了?”陳世行喊了一句。 “不要了,你見過有瞎子騎這玩意兒的嗎?”說著越走越遠了! 小和尚在一旁,“這個施主有故事,有佛緣!” 未來佛國倒是壯闊,人人頌佛,禮善!大道布施,小道齋緣,信仰與理想的結合之地,人間正道如是,無惡,不欺! 安遠寺在東邊的偏落之處,但依舊佛眾來往不絕! “施主,稍等,我去通報一下!”小和尚進了山門,內門看院的禪師下臺:“原來是記空啊,住持已經在主院等你了!” “師兄,我還有位朋友!可能是監寺師叔派來的!” “那就一起進來吧!” 二人安置了馬匹,一前一後! “記空,這位施主是?”監寺戒全看向小和尚!疑聲問道! “他不是戒全師叔派來接我的嗎?”記空頓了一下:“難道是住持?” 安遠寺的住持是會行法師,德高望重,記空和陳世行走近主殿! “拜見方丈!” “見過高僧。”兩人行禮。 “記空啊!回來就好!這位小施主是?”會行也是不解!怎麼出去一趟還帶回來個生人,難道是荒澤派人護送的武徒! 記空又迷惑了,總不可能真是師父吧!覺得不對接著又問:“住持,真的不是你派去的?” 會行納悶了,他是知道這次荒澤講學的用意,此事也是和戒緣商量的,可他也從沒有這等安排:“要不你去找找戒緣,他應當知曉!” 陳世行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此事很是蹊蹺!“難道是被人算計了,可是為什麼有人會大費周章做出這等毫無意義的事情。”思緒之餘二人來到了一處別院! “師父,我回來了!”記空略帶高興的喊了一聲!“師父?師父!”不見回應! “戒緣法師不在?”陳世行淡淡的問道。 “應該不能!去側室。”小和尚帶著陳世行走到偏房內!隻見一人,半敞著衣服,躺在炕沿邊上,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放在肚子上,口角有酒水流出,似是意猶未盡! “師父。”喊了一句不見回應,直接扯開了嗓子“師~——父~——” 那酒和尚突然就醒了,酒罐子掉在了地上:“奧,記空回來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見旁邊的陳世行:“這是今日賣酒的?” “師父,你不認識他?”記空疑惑的撓了撓頭!想了想轉頭看向陳世行:“施主,你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還是有難處才跟我到的這安遠寺!” 陳世行知道自己是被騙了,或者說被算計了。有了上次淮陽郡的經歷,這一次七八成也是陳闊沒錯了!“我進入西楚,接了份標著安遠寺的行當。具體我也不清楚啊!隻知道有僧徒從荒澤講學回來,要人接送!” 戒緣聽了這話,頓時清醒了些的!記空去荒澤的消息,除了少有幾個寺中德高望重的高僧,再就是荒澤中人了,怎麼會有別人知道的:“小子,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戒緣起身,凝神的看著陳世行。 “邊郡的知世堂裡,我接了行當,隻告訴我何時在西楚南口能等到人,還說行當的銀兩到寺中結清!”陳世行有些慌了,眼前這個,可是大名鼎鼎的戒緣啊。 接人?戒緣心理想著,他當然是知道有人一路護送記空的,但絕對不是眼前這人:“小子,你知道撒謊的後果嗎?” 陳世行拱手行禮:“我應當是被算計了,實在無心叨擾大師,還望見諒!” 戒緣酒醒了不少,這件事情,得派人查查了:“小子,不管你是誰,這安遠寺,你暫時是出不去了!”冷聲回了一句。 陳世行茫然,劍聖還在等他啊!趕忙問道“大師何意?” 神情嚴厲:“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你就待在這裡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燒火做飯,送水劈柴!”有人拿安遠寺開刀,他可容忍不得。看向記空:“他就交給你了!”說著就又躺下了! 記空摸著小腦袋:“是,師父!”轉頭看向陳世行:“施主,我們?”陳世行攤了攤手,表示無奈,他想逃,可是能逃的出四甲之一,戒緣的手掌嗎? “記得明天的酒水啊!”在陳世行和記空走出門的時候,就聽到裡麵喊了一聲。 …… 一個時辰前! 分開一會兒,王渙霖就朝著禮安郡外門走去:“別藏了,出來吧!”對著陰暗漆黑的角落喊了一聲! 一個帶著鬼麵具的黑衣男子從一旁跳出來:“劍聖王渙霖,果然名不虛傳,這聽聲辯位的功夫天下一絕!” “齊箋瀾!你怎麼會在這裡!或者說為什麼跟著我們。或者說,為什麼跟著那位小和尚!”王渙霖沉聲問道。 “哈哈哈!從一開始就被你發現了!我這鬼聖也是白當了呢!” 鬼聖是誰!六聖之一啊!西楚境內興佛行善,可偏偏有一個人,行善不留名,作惡立招牌!來無影去無蹤!但即是聖者,又在這禮佛之地,他做的勾當可都是為民安生的正道之事! “我說我是受人之托,你信嗎?倒是你,我很好奇!大名鼎鼎的北鄴劍聖怎麼會在我西楚境內!都說劍聖好戰成癡,這西楚也有你看上的對手?” 王渙霖麵部怒意橫生! 鬼聖又猜測的口吻問著:“你沒跟去安遠寺,卻來了這禮安郡,難道是理行國師?” 王渙霖怒聲:“這會兒變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