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莫一月,馬車才停在了玉樹山的腳下。歐陽雪給群雄蒙上了眼睛,方始打開機關。孰知唐玄一行人並未中毒,不筋酥骨軟,偷偷看她如何進山。 隻見歐陽雪繞山轉了三匝,找到了兩塊形如樹木的巨大墨玉。她吞下一個藥丸,她走進了玉樹後的濃霧中。突然,濃霧盡散,露出一座巨大且美觀的玉門,通體黑色。唐玄他們未看清濃霧是如何散去的,就見歐陽雪取出一柄小刀,在左手上刺了點血,用蘸了血的食指插進門中央的一個玉佩的中間。原來那門的機關甚為奇特,是以外域之法煉製的,是以眾人不懂,一剎那間,門便開了。 那些黑衣侍女圍在群雄周圍,紛紛從懷中掏出一個個小圓筒。進入大門後,隻見一條條顏色奇異的小蛇盤在一條陰森的石路邊。黑衣少女們從小園筒中挑出些許粉末,撒在蛇身上,快步穿過石路。 石路四周的墻壁上點著怪異的蠟燭,不時便有許多小路。想來錯路的盡頭都是些可怕的毒物。歐陽雪領著眾人走了一通七彎八繞的路,到了一間石屋。石屋門口結著三張蛛網,網上掛著三隻巨蛛,金銀相間,長滿茸毛,甚是可怖。歐陽雪示意眾人退後,帶上麵具,取出一個圓圓的暗紫色的東西,向前一扔,散發出一種霧氣,三隻巨蛛便蕩開了。歐陽雪讓眾少女押著眾人快速通過此處。 進了石屋,這種陰冷的氣氛讓人十分壓抑。石屋的角落中擺著幾種十分不起眼的植物。歐陽雪在所有人口中都放上一顆藥丸,她舉著火折,找到一扇石門。她拉著門環,使勁向內一扣,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麵又是長長的一條甬道。眾黑衣侍女點起一個個火把,火焰卻綠瑩瑩的。 在甬道的盡頭,有一扇黑色的玉門。歐陽雪從腰帶中抽出墨語劍,插進了門縫。門緩緩打開了。 門後燈火通明,這裡明顯與前麵不同,雕飾古樸華美,家具多玉製,堂前有一排黑衣人,堂上的玉椅上坐著一個人,約莫五十來歲,容貌頗為清駿,表情卻是陰沉沉的。一眾黑衣少女單膝下跪,齊聲叫道:“參見山主!” 歐陽雪跑上堂前,撲到那人懷中,嬌聲叫道:“爹,人女兒都帶來了,您獎勵女兒什麼呢?”那人臉上綻開一絲微笑,摸摸歐陽雪的頭發,說道:“雪兒別急,等爹辦完事再說。”這人便是玉樹山主,歐陽樸。 眾多黑衣少女替群豪除下眼罩,退在大堂兩邊侍立。一眾一眾黑衣人將門插好,守在門前。一個中年美婦從後堂緩緩步出,雖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麵容微顯憔悴,卻清秀之極,和歐陽雪有些相似。歐陽雪快步上前,依偎著那美婦,叫了一聲:“娘!”中年美婦輕輕一笑,拉著女兒,上了大堂。 這時一個人突然叫了起來:“程……程大小姐!是你!” 群豪忽聞此言,心中驚愕,卻不免想起一件事。二十年前,朝中相爺的幼女程寶珠突然失蹤,二十年來毫無音訊,相爺憂鬱成疾,在家養病,前年已逝。不料她卻出現在此。 那中年美婦程寶珠緩緩點了點頭:“是我。”隨即有人對她憤怒地喊道:“你太不知好歹了,你知不知道,相爺已被你氣死了。” 程寶珠身子一震,眼中滑下淚珠。歐陽雪長劍在手,沖到那為首叫喊的人麵前,寶劍直指他咽喉:“你胡說什麼?什麼相爺?再亂說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程寶珠道:“雪兒,他沒有說錯!”歐陽雪愕然。歐陽樸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攬住她道:“寶珠,你何必如此。”程寶珠痛苦地抬起了頭,說道:“雪兒,有好多話我必須和你說。娘的來歷是瞞了你的。” “當年,樸哥在半夜突然出現在我屋內,他渾身血汙,受了重傷。” “你爹本欲威脅我作人質,但他見到我之後就沒有啦。” 歐陽樸不禁想起當年的事。 當時,他欲查清祖上的秘密,闖大內禁宮,逃至相府。他本來想讓這個姑娘作人質,但看見她那天仙化人般的容色和儀態,便從心裡產生了一種對她的愛慕。他不是貪花好色的淫賊,從未對哪個美女起過這種愛慕,他自然而然的覺得她可以信任。 他完全坦白了自己的目的和來歷,使她明白了自己的苦衷。她決定要幫助他,幫他處理傷口,給老父留了封信,兩人就這麼走了。相爺獨自看了那封信,給他們回了信。信中寫道:“我支持你們,歐陽家的祖上和我家關係匪淺,但我原諒不了你們出走了的行為。”相爺沒有暴露真相,他孤獨地病死了。 程寶珠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群豪真相。“我樸哥的祖上名叫歐陽容,本是一代奇俠,但不知何因被逐,江湖好手們欲趕盡殺絕。從此,歐陽家元氣大傷,隱居在這玉樹山。樸哥本欲在宮中密卷中查看真相,卻誤入我的房間。想必各位聽過歐陽家的故事。樸哥請各位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群豪沉默了。但歐陽雪卻接受不了,父母有這麼大的秘密,卻未告訴自己。她叫道:“我不信!”撞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寶珠眼中又多了晶瑩的淚珠。歐陽樸追了幾步,但終究未追出門,口裡喃喃道:“去吧去吧,但願雪兒有一天能明白。”他轉過頭來,對群雄道:“我用這種迫不得已的法子,也不奢望諸位見諒。請各位一年內幫歐陽樸調查調查。一年後,後,給予解藥。”他一揮手,眾黑衣人麻利的給群雄塞了一顆顆既是之前毒藥的解藥,又是毒藥的藥丸。 那個叫荷兒的少女走到唐玄麵前,忽的轉頭對歐陽樸道:“山主大人,這幾人能識得玉樹山的寶物,要不要留下盤問?” 這時唐玄開口了,他朗聲叫道:“歐陽先生,我可否和你單獨說幾句?”歐陽樸微一沉吟,便一口答應了。 唐玄和他附耳低言幾句,歐陽樸一甩袖子,道:“我放你們走!” 唐玄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我是唐璟瀾。 第二句是:我會幫你調查。 第三句是:別泄露我得身份。 歐陽樸早就聽聞過唐玄的往事,他咬咬牙,答應放唐玄他們走。唐玄恍如仙人般飄然一笑,對另外四人道:“走啊!”幾人快步離開了玉樹山。 路上,花洛忍不住問道:“唐玄,你和歐陽樸說了什麼話呀?”唐玄道:“沒說什麼。看,下雨了,前麵有座亭子我們去避雨吧。” 幾人匆匆跑向亭子。隻見裡麵坐著一個姑娘,背向眾人,身上穿著異族服裝,秀發披肩,赤著的雙足如雪般潔白嬌嫩,頭上帶著金環,手足腕上都戴著亮閃閃的鐲子,頸中套著銀環,紅衣上綴著玉飾,持著一支古色斑斕的象牙玉笛吹奏著悠揚動聽的古曲。紀妙棠柔聲叫道:“小妹子,我們能進來避雨麼?” 笛聲止了,隻聽環佩叮當,那姑娘輕擺柳腰,轉過頭來。所有人都震驚於她的容色。 隻見她的雙睛溫柔明亮,純潔得如同幽穀中的百合,朱唇皓齒,似張未張,耳上的玉環輕輕搖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襯得她肌膚如玉,芙蓉秀麵絲毫不遜於花紀二女,明艷嬌俏也不遜於唐秋儀。花洛是清純靈秀,紀妙棠是嬌美柔弱,唐秋儀是明艷如花,而這少女則自有一種亭亭玉立的美。難得四美同聚,就像百花齊放,花洛仿佛海棠玉立,梅蘭怒放;紀妙棠如同玫瑰含露,蓮花盛放;唐秋儀是菊花嬌艷;而這少女,宛如百合玉立幽穀,純凈如玉。再看唐玄莊寧,一個清俊英秀,玉樹臨風;一個宛若朝陽,英氣勃勃。這幾人若是被臨成圖畫,定當美不可言。 那姑娘笑了笑,請他們進來。“我叫阿洛娜。”她說。阿洛娜拿來了幾個棗子,倒了幾杯熱茶,放在亭中間的石桌上。 幾人一來淋雨,二來饑餓,便不和阿洛娜客氣。莊寧大口喝茶吃棗,三個少女也吃了點,隻有唐玄是慢慢品茶,一口棗子也未下肚。 阿洛娜覺察了,微笑道:“這位大哥,你想來不餓吧?你們們淋了雨,該驅寒呀!我這有點暖酒,請各位喝了暖身。”她轉身從亭柱上解下掛著的葫蘆,給幾人各倒了一杯。 莊寧抿了口酒,叫道:“好酒!”他一飲而盡,三個少女也喝了點。唐玄聞了聞,也喝了。 紀妙棠溫柔地問:“洛娜,你的家人呢?”阿洛娜搖搖頭,說:“他們去世了。我是阿貢族公主,平時就一個人生活。” 她還想給他們一些棗子,但眾人聽完她的故事,就不肯要了。花洛解下一個信煙,遞給她道:“洛娜,有需要就點燃它,我們會來幫你的。”唐秋儀掏出一錠金子,作為茶錢。天已放晴,幾人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