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裡麵的裝修一般。進門靠右的地方是前臺,裡麵一墻的抽屜,每一個抽屜上都掛著標簽,寫著很多藥的名字,陸斬風基本都叫不上。空間並不大的地方擠著三張床,床上躺著來問診的病人,一位平躺,兩位趴著,身上都紮滿了銀針。 大夫坐在最靠裡邊的病人身邊,給他的後背上著銀針。 她與這裝修欠佳的醫館顯得格格不入。她戴著沉甸甸的銀飾,身上衣著奇異,胴體纖瘦,烏發靚麗,正在專心致誌地做著針灸,眼睛很久才會眨一下。陸斬風注意到她的瞳孔有一些豎瞳的感覺,在照明的光線下,她金色的虹膜反射出閃亮的光。 大夫眼眸輕抬瞟了他一眼:“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看我的?” “硬是要說的話,是來看你的吧。”陸斬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眼睛,“我說為什麼周慶要在門口站著不走呢,你確實挺好看的。” “周慶是你趕走的啊。”大夫剛好紮完最後一針。她站起身來,審視著三位病人身上的銀針。確認每個位置都是完美的之後,她滿意地舒了一口氣。 陸斬風打量著她,她的身高已經算是非常高挑了,陸斬風流浪這麼久,很少見到過如此高挑纖細的女孩子。她微微俯首的時候,陸斬風就覺得她的下巴輪廓像是刀削出來的一樣,尖尖的很好看。在看到他微微上翹的眼梢之後,陸斬風又暗暗在心裡誇了她的美貌,同時又有種她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 “對的,因為我看他那樣很不爽。”陸斬風說,“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我想打個雜。” “不看病就請回吧。”大夫說,“我也是今前天臨時到這裡坐診的,這家醫館是阿成的。” “然後你就把人家的客人都趕走了是吧?”陸斬風嘲諷了一聲。 “我是對我現有的病人負責!他們外麵那麼吵,病人怎麼休息?我怎麼紮針?”大夫白了他一眼,“你既然不是病人,那你請回吧。我沒機會和你耍嘴皮子。” 陸斬風“嘁”了一聲,抄起趕路杖就往外麵走去。 他剛走出門,就迎上了搖完人回來的周慶。周慶叫了五個打手,個個都比陸斬風壯一圈。陸斬風朝他們迎了過去,想盡量遠離醫館,這樣對患者好點,也能讓自己施展開拳腳。 “就帶這麼少人啊。”陸斬風嘀咕了一聲。 周慶朝著陸斬風一指,大喊了一聲“就是他!” 五個打手一擁而上。和先前的伏虎幫不同的是,他們平均身體素質都很硬,但是沒有兇器,赤手空拳地沖了上來。陸斬風看待這群打手隻有一個感覺。就算是最強壯的那一位打手,都比不過那最瘦弱的伏虎幫成員。他們沖上來的時候壓根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殺死,壓根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自己的沖動之舉喪命。 陸斬風嘆了口氣。他抄起趕路杖,參與了這一出兒戲;並且毫不意外的,那群打手被打的落花流水。周慶已經逃的影子都沒了,陸斬風也並不想追上他找他算賬。在陸斬風看來,周慶錯就錯在一個地方,錯在不認識他是誰。 陸斬風指了指阿成的醫館,對倒地的五人說:“你們有啥問題去那治,錢自己掏,敢再鬧我就再打。” 講完這些,陸斬風移步去酒樓吃飯去了。 這一天都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陸斬風點了幾份比較貴的、平時舍不得點的菜,來填補這一天的遺憾。他很少在一座城鎮待上十天以上,這次是個例外。伏虎幫也沒有新的消息,這種沒有目標的清閑感讓他有時不太舒服。當他喝下第一杯酒、打算斟上第二杯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遞過來了一隻酒杯,示意他倒上一點。 陸斬風抬頭一看,是那位美麗的臨時大夫。他覺得有些許新奇,於是給她也斟滿了酒。“有什麼事嗎?”陸斬風問。 大夫在他對麵坐下了,“我叫晏取酒。”她自我介紹道。 陸斬風點了點頭。 “出於禮貌,你得介紹你自己了吧。”晏取酒嗔道。 “我叫陸銘。”陸斬風說,“大陸的陸,銘記的銘。” 晏取酒看著他,嘴唇微張,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但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她問了陸斬風都點了哪些菜,最後表示這這次的酒錢的飯錢都算在她頭上。陸斬風皺了皺眉頭:“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 “算是吧。”晏取酒抿了一口酒,“我看到你把周慶帶來的人教訓了一頓,你下手真重啊。”她這麼說著,嘴角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前天的時候周慶就在騷擾我了,謝謝你幫我出了口氣。” “我看他不爽而已,沒什麼好謝謝我的。”陸斬風說著,夾了一筷子魚送到嘴裡。在該吃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是一點不含糊。 晏取酒遲遲沒有動筷子。他盯著陸斬風鼻子上的傷痕看了許久,開口道:“我的確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麼事?”陸斬風問。 “我聽說你也是剛到這個鎮子上不久,你是要一直留在這裡,還是要繼續趕路去別處?”晏取酒挑了一筷子魚肉,確信了沒有刺之後,才送到嘴裡,抿了又抿,許久才放心咽下。 “應該是待不久。”陸斬風抿完了他的第二杯酒,“最多不會待多兩天了。我居無定所,天地為家,隻是最近遊蕩到了這個地方罷了。” 晏取酒聽完眼睛一亮:“那你帶著我一起走吧!” 陸斬風差點沒把酒噴出來,他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晏取酒,試圖弄清楚她是怎麼想的。一來就他惹周慶這個性格,路上還不知道能惹多少麻煩出來,這丫頭居然讓他帶著一起走?況且這嬌滴滴的小姑娘,能受得了一路餐風露宿嗎? 陸斬風把酒杯放下,解開了自己的衣領。他隻披著一件衣服,一向如此。那件衣服下麵,是數道重疊的刀疤,這還隻是他露出來的一小塊。 “你不會想和我一起的。“陸斬風直接拒絕了她。 晏取酒抿了抿嘴,漫不經心地挑著魚刺。陸斬風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但是能感覺到她有一種莫名的自信,就好像自己的回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樣。 她頓了一下,停下了挑魚刺的筷子。 她看向陸斬風:“我認識你,陸斬風。” 說完這七個字,晏取酒嘴角輕翹,一雙明眸直直的盯著陸斬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