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潑在了林碧青的臉上。 林碧青登時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吊在半空,四周都是各種各樣的刑具,不少刑具上還沾著尚未乾透的血跡,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齊風麵露陰鷙,譏笑道:“林師弟,怎麼樣,階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林碧青怒吼道:“齊風,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你竟然投靠了天競教!” 齊風卻失笑道:“林碧青啊林碧青,你可真是蠢得夠可以,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本來就是天競教的人,我也根本不叫齊風,我的真名叫齊飆,是天競教疾風堂堂主,我裝作你師兄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 林碧青驚駭道:“那你怎麼會我師父的龍蛇筆法?” 齊飆麵露不屑,冷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龍蛇筆法又不是什麼深奧難懂的武功,一個月的時間偷學兩招根本不在話下。” 林碧青大聲道:“不可能,你若是在暗中偷學,我師父怎麼可能沒發現你!” 齊飆道:“笑話,羅烈帶著二十四個“火鬼”來殺你們,直到它們現身之前,你師父不是照樣沒發覺?” 林碧青一愣,“怎麼,那些怪人是“鬼”?” 齊飆幽幽道:“他們不是鬼,但也不能算是人,那些火鬼是我們教主交給羅烈指揮的,它們死後就會自爆,噴濺出來的酸液可以瞬間讓一個大活人融化,你師父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折了一條手臂不是?” 林碧青回想起師父斷臂保命的情景,心中不禁淒然欲泣,不光是替溫知新傷心,更是替天下武林憂心,這樣的怪物若是有兩百個甚至是兩千個,天下武林豈非沒救了? 見林碧青半天說不出話來,齊飆繼續道:“火鬼不歸我管,但我手下一樣有教主賜給我的“風賊”,風賊戰鬥能力不強,但他們的偵查和追蹤能力卻是最頂尖的,不像僵屍一樣的火鬼,風賊有一定的智慧,我讓它們監視你們師徒練功,它們回來以後再演示給我看,我便是這樣學到龍蛇筆法的。” 林碧青喃喃道:“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些怪物難道都是你們教主造出來的?” 齊飆得意道:“自然,若非是我們教主天縱奇才造出這些人形兵器,我天競教又怎麼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呢?” “好了,你的疑問我已全部解答,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林碧青恨恨道:“你不用問,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早就告訴你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九返真經的下落。” 齊飆冷笑道:“你當我齊飆是好欺的嗎?溫老兒敢慨然赴死,必然是算準了世上隻有你知道九返真經的下落,我們就算捉住了你也絕不會害你性命,否則我豈會與你在這裡廢話?” 林碧青道:“你們既然已經有這麼多可怕的怪人,何必還要找什麼武功秘笈?” 齊飆長嘆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林碧青詫異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當然不對!”齊飆目露兇光,死死地瞪著林碧青,沉聲道:“倘若九返真經隻是一本武功秘籍,我教豈會如此大費周章,別忘了你師父練成了經書上的武功照樣死在我們手裡,它除了是一本武功秘笈之外,還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這是我們教主的秘密,我不過是奉命辦事,至於你就更沒必要知道了。” “隨便,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當然有好事,隻要你說出經書的下落,我就放你一條生路,這難道不算好事嗎?” “我到底要說多少遍你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 “也罷,看來是我對你太客氣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你若有種便一刀殺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死?我豈會那樣便宜你?”齊飆慢慢走到林碧青身旁,如魔鬼般低聲細語道:“你可聽說過分筋錯骨手嗎?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是不是也像你的嘴一樣硬。” 不待林碧青說話,齊飆一把抓住林碧青左肩,內力一吐,“嘎”,林碧青悶哼一聲,左邊肩骨已碎。 林碧青用腿去踢卻被對方信手抓住,齊飆運勁一扭,“嘎”,林碧青的左邊小腿腿骨也被折斷,他疼得冷汗直流,幾乎要失去意識,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 齊飆見林碧青如此硬氣,也不禁有幾分動容,便道:“想在你可是想說了?” 林碧青有氣無力道:“還,差,得,遠。” “不錯,是條漢子。”齊飆拍了拍林碧青的臉頰,陰狠道:“客棧後邊山穀裡的狼就是喜歡吃你這樣的熱血漢子,你既然要當誌士那我這便成全你!” 齊飆拍了拍手,門外便走進兩人,倒不是那對父子,而是林碧青沒見過的人。 兩人將林碧青放了下來,卻沒有解開繩子,就直接用繩子拖著林碧青一路走出客棧的地下室,走出客棧,一路來到一處峭壁。 此時外麵正值晌午,可林碧青卻冷得渾身打顫,暖烘烘的陽光絲毫暖不了他的身子,這一路的拖行已把他的上衣磨爛,皮肉也磨破,地上的血跡就像一條猩紅的大蛇一樣。 他睜眼往下望去,隻見峭壁下還飄著薄薄地霧氣,少說也有百丈,從這裡扔下去,不用等狼來吃,當場就摔死了。 這麼一想,林碧青反而沒那麼怕了,他反常的回頭朝齊飆笑道:“隻要小爺不死,一定回來把你碎屍萬端!” “你還不死?不死是吧!”齊飆似乎真的怕林碧青會回來找他一樣,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一刀插在林碧青的心頭,隨即重重一腳將他踢下山穀,仍不解氣,又罵道:“小雜種,這下看你死不死!” …… 或許是老天爺知他尚有血海深仇未報,又或許是覺得他受的苦難還不夠? 反正林碧青真的沒死! 原來林碧青體質與常人不同,他的心臟長得偏右,齊飆那一刀並未捅到他的心臟,加上山穀上方有無數藤蔓交織縱橫,幫他緩沖了下墜的力道,這才保住了半條性命。 可眼下,林碧青連剩下的半條性命也快沒了,此處人跡罕至,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他身受重傷兼失血過多,活著卻也和死了沒多大分別了。 林碧青暗嘆一聲,他自己死了倒不打緊,隻是殺師之仇和屠村之恨便要就此石沉大海了,為何自古好人總是要給壞人迫害,師父一生光明磊落竟落得慘淡收場,村民與世無爭卻被一夕屠滅,難道古人常說邪不勝正竟是信口戲言? 想到此處,林碧青不由心灰意懶,眼皮也越來越沉,似有陣陣困意來襲,他心知這一睡多半是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咬住舌頭想驅散困意,卻發現自己已感覺不到痛了。 罷了,就這樣睡去吧,林碧青這樣想著。 意識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了什麼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聲音逐漸清晰,連腳步聲也清晰可聞,推算距離可能已在十丈之內。 林碧青聽著聲音越來越近,內心忽地又燃起了生的渴望,奈何他已經發不出半點聲音了。 隻見不遠處走來的竟是一對青年男女,兩人素衣勁裝,步伐生風,腰間又配著長劍,顯然是江湖中人。 隻聽那女子脆生生道:“衛師兄,你說師父這次一出關就飛鴿傳書將咱們召回師門,莫非是這回爭取到參加黃池之會的名額了?” 那個衛姓青年神色中也難掩興奮之意,附言道:“我看大有可能,他老人家這次一閉關就是半年,此番出關想必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說不定他老人家已經參透無妄神功的第七層了。” 女子輕呼道:“要真是那樣可太好了,咱們雲夢派從來都給人小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次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衛姓青年笑道:“趙師妹說的是,想來武林盟也是聽說師父他老人家神功有成,故而不敢小覷,今年才派人來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偌大的山穀似也不再那麼冷清了。 “呀,衛師兄,那裡有好大一灘血!”那個趙師妹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灘血跡驚呼道。 衛姓青年自然也注意到了,低聲道:“師妹你且等在這裡,我過去看看。” “師兄小心。” “嗯。” 衛姓青年慢慢撥開雜草堆,隻見草堆之中果然躺了個人,隻是這人遍體鱗傷,身上幾已找不出一塊好肉了。 “師兄,你看到什麼了?” “有個人躺在這裡。” “活的還是死的?” “他傷得很重,不過還剩半口氣。” 那個趙師妹聽師兄這麼說,膽子也大了起來,近前一看,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師兄,這人怎得傷成這樣?” 衛姓青年搖頭道:“不清楚,不過這荒郊野嶺的,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人,咱們還是莫要管他了。” 那趙師妹對衛姓青年的冷漠有些不滿,勸諫道:“師兄你忘了師父平時是怎麼教導我們的嗎?咱們先將他救醒,是非好壞一問便知,況且他傷成這樣,就算他真是歹人,以咱倆的本事還怕他不成?” 衛姓青年對這個師妹甚為寵溺,當下也不敢拂逆,從包袱裡取出一個玉白色的小瓶,道:“好吧,我先取一粒回天丸給他服下,但他傷的實在太重,成與不成就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