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竹秋一襲青衫,風度翩翩,麵帶微笑地詢問道:“請問,哪位是咱們主事的老爺。” 趙老頭兒瞇著眼,拿著煙袋從後麵走上前來:“問我就行。” 謝竹秋又做了個揖,從袖裡拿出自己的折扇抖了出來。趙老頭一看,這扇子上的字畫不是凡類,轉了轉眼珠子:“呦,先生想住店還是雇人。” “哦,先住些日子,過幾天等我的貨運來了,再和您商量雇人的事。” “哦,好好好,三娘,快來安排一下。”趙老頭高喊到。 “有勞了。” 徐三娘搖著扇子趕快出來了:“客官樓上請,給您吶安排了最好的房間。” 謝竹秋笑笑作了個揖,跟著徐三娘上了樓。 晚間,趙老頭的屋內,趙老頭,徐三娘,史先生三人麵麵相覷。 “你說,這是新來的客人押在這兒的?”老頭疑惑的問道。 徐三娘敲了下桌子:“那當然,還能有假?那客人說三天後貨到一起結清,就把這扇子先壓在這裡。你們好好看看,這上麵有畫聖唐秋風的印章。” “沒錯,確實是江南唐秋風的印,這字畫也堪稱一流,應該是真跡。”史先生咂咂嘴。“這扇子起碼值五百兩銀子。” “啥?”老頭搶過扇子仔細看。“就這麼個小東西?五百兩?” “看來是江南地區的貴胄,這回有的賺了。”史先生嘴角上揚。 幾個人難掩高興,哈哈大笑起來。 “有病吧你們,嚇我一跳。” 葉子從一旁經過,被突如其來炸開的笑嚇了個激靈。 他牽著他的馬,準備讓衛庭幫他看看是不是千裡良駒,衛庭身為馬隊隊長,不禁身手矯健,相馬禦馬的功夫都是一流。 “衛庭,幫我看看我家火流星怎麼樣,和你的風將軍比一比。” 衛庭仔細打量了一段時間:“嗯,這馬兒不錯,不過現在還沒長成,得再長一段時間,應該會有超凡之姿。當然了,和我家的風將軍比還是差一些。” 葉子說道:“切,看著吧,我的火流星會是最強的千裡馬。” 看著葉子把馬牽走,衛庭笑著陷入了沉思。 他想著那天老頭兒生氣發怒的表情,也想到了和他年齡相仿的那個馬賊,他突然覺得,沒準是老頭兒錯了,那馬賊應該也有他改過自新的機會,他上來為兄弟報仇,還有情義,不應該要直接殺了。 衛庭也是老頭兒一手帶大的,他從小就非常聽話,學武,學馬術,然後帶領馬隊賺錢。 “沒準,是老頭兒老了。”他倏的這樣想到。 醉鬼老李在馬棚裡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衛庭瞟了他一眼,搖搖頭離開了。 “騙子…騙。”他哼唧道。“這是個…騙…嗝。” 晚飯時,徐三娘特意告訴胖廚子殺一隻雞給樓上新來的客人送去。就連趙老頭兒見了姓謝的也是帶著笑臉。 “哎呀,真是,貴人,哈哈哈哈哈。”老頭兒笑著暢想著自己抱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這幾日,葉子和阿古拉仍然在訓練,葉子說他要練出帥氣的肌肉才罷休。阿古拉也不座聲,就默默地看著他練習。 “阿古拉,你是北部人吧。”葉子舉著石墩,突然問道。 “嗯。”他哼了哼。 “聽說哪裡有綠油油的大草原,鮮花盛開,牛羊自由自在地吃草,我也想去那裡的大草原騎馬射箭,你什麼時候回去記得帶上我。” “嗯……” 阿古拉沉思著:“回去…回去…回…家?家…還在嗎…” 當葉子小時候還在駱駝驛站的草垛上蹦蹦跳跳玩耍的時候,阿古拉就來了。 那是一個涼風習習的傍晚,一個灰頭土臉的漢子,渾身是傷,被他同樣灰色的馬兒馱著,進入了驛站。 那時候,老頭兒還沒有這麼老,是個強壯的中年人,他趕忙上前去把漢子扶了下來,檢查他的傷勢。 葉子從馬上摸索著拿下來一柄漂亮的獵刀在手中把玩。當時小衛庭趕快跑過來把刀拿走了:“葉子,你別碰這個,這個危險。” 那時候葉子氣的哇哇大哭,是史先生帶著葉子到不遠的沙旗鎮上買了好幾塊糖吃才把心情平復下來。 再後來阿古拉就留在了這大漠邊陲的荒涼驛站,做著刀客的營生。 家鄉。他似乎對家鄉隻剩下了一個模糊的印象,他望向遠處的天空,瞳孔中映射出來了一個畫麵,沖天的火光吞噬了部落,人們在哀嚎和流血。他在發抖。 謝竹秋從樓上下來了:“老板娘,這附近有沒有賣筆墨紙硯的地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今日想要吟詩作畫。” 徐三娘趕忙答到:“有有有,我馬上讓夥計去買。” 不一會兒,大家就看見阿威騎著快馬往平沙縣的方向去了。 謝竹秋笑笑,走出了驛館,史先生正在前麵一旁的木桌子上記賬,看見他連忙朝他笑笑。 “客官,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您盡管說。” 謝竹秋點了點頭,繼續在驛站裡溜達。然後他溜達到一側馬隊的屋舍,透過破窗,看見鬼道人在那屋裡閉著眼睛打座,十分好奇,在那裡駐足了一會兒。 “呦,爺,您出來了。”老頭兒不知道從哪裡鉆出來,帶著笑臉問道,“對了爺,您運貨的大部隊什麼時候能到,看看是不是需要我們迎接一下。” “哦,放心吧,也就這幾天了。”謝竹秋低著頭說道。 “先生要不給個準信,我們也是想先準備準備。”老頭兒說道。 “哦,那是當然,五天,五天後運貨的車隊就到了。” “好好好。”老頭兒笑著走開了。“五天後,欸?三娘怎麼和我說三天?記錯了?” 索平站在城樓上放哨,自從上次馬賊襲擊事件後,他每天都在上麵巡視。他的視力生來異於常人,可以看到常人的兩倍遠。 當然,這也是他站在沒人的地方回憶往事的好時機。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他又在念著無人聽懂的句子。就好像是多年以前,那女子溫柔地包紮著他手腕的傷口,問他會不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