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連同剩下三個華服少年聽的是雲裡霧裡。 　　不過有一點。 　　顧長夜倒是聽明白了。 　　這鳳鳴樓似乎對於音律一道的技藝，格外看重。 　　並不是要讓他們去賣屁股，明顯乾的是賣藝不賣身的勾當。 　　當然，是否賣身？ 　　顧長夜也說不好。 　　他這才初來乍到第一天，對於這裡麵的門道，還得繼續摸索。 　　跟著戲服男子進入裡屋。 　　屋子很簡陋，裡麵擺放著二十來張木床，顯然是一間大通鋪。 　　“這就是你們今後的住處，各自挑一張床鋪，雜物間還有幾床被褥，你們自己去選。” 　　說罷，戲服男子便轉身出了屋子，回到樹下，繼續練舞。 　　跟在後麵的三個華服少年，急忙尋著戲服少年所指的方向，跑進雜物間，生怕跑得慢了，被褥不夠，今晚會被凍著。 　　顧長夜卻是不緊不慢跟在後頭，倒是不急著跟那幾個人搶被褥。 　　好歹他也算是鳳鳴樓的財產，這裡的主事人怎麼也不至於讓他凍死。 　　當然，就算沒有足夠的被褥，大不了就搶別人的。 　　來到這裡，顧長夜的心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發生了變化。 　　來到雜物間。 　　一陣翻箱倒櫃，少頃，一床略顯陳舊的被褥到手，不算新，但也沒有黴味，整體還算乾凈。 　　幾人各自找了一個空置的床板，鋪好被褥。 　　三個華服少年，與賀元豐一般，同為陳國凡俗權貴出身。 　　三人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圈子，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商量些什麼，對顧長夜理也不理。 　　顧長夜不甚在意，看著院子裡的情況，便知道在這裡抱團無用。 　　他也不想跟這些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攀交情，獨來獨往，倒也自在。 　　出了屋子，四處看看。 　　一口水缸擺放在墻角，院子裡種著兩棵大樹，也不知是什麼品種。 　　隔著院墻。 　　顧長夜站到石頭上，踮起腳尖一看，發現與他們相鄰的院子中。 　　同樣匯聚著十幾個年紀不大的青壯，這群人肌肉健壯，打著赤膊，舞槍弄棒，舉石鍛體，呼喝有聲。 　　兩個院子明明距離很近，卻聽不到彼此發出的動靜。 　　空氣中隱隱有一層無形的光幕籠罩，顯然，兩個院子是被隔音結界給隔絕開來了。 　　顧長夜還看到同屬他們那一批仙苗中的兩個壯碩少年，在一名少年的帶領下，也跟著操練起來。 　　融入的相當迅速。 　　“鳳鳴樓要這些肌肉少年做什麼？莫非是要讓他們負責賣身？” 　　顧長夜心中疑惑，於是又去找了戲服男子。 　　戲服男子被其打擾，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給他講解了一番。 　　“那些人可比咱們的情況好多了，隻需要錘煉體魄，便能留在鳳鳴樓，至於賣身……” 　　“嗬，若是有修士肯出大價錢，不管是賣藝還是賣身，你不都得賣嗎？” 　　戲服男子略帶嘲諷的說道。 　　確實是這麼個理。 　　顧長夜無奈點頭，他們的生死都捏在別人手裡。 　　無論賣藝還是賣身，都不是他們自己能夠做主的。 　　冬日的夜晚來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漸漸變暗。 　　有凡人仆役送來吃食，兩大桶米飯，一盆燉爛的白菜，還有一盆打了幾個雞蛋的稀湯。 　　“這玩意兒怎麼吃啊？” 　　“真把咱們當豬養了。” 　　三個華服少年，皺眉看著這大鍋亂燉出來的東西，難以下筷。 　　“挑三揀四，還以為是在家裡呢？沒讓你們餓著就不錯了。” 　　有人開口譏諷。 　　三個華服少年臉色難看，顧長夜卻是早早加入了扒飯隊伍，既然改變不了環境，那就隻能適應環境。 　　一陣濃濃的肉香味飄來。 　　“好香啊。” 　　三個華服少年神色一動，循著肉味，爬上院墻，探頭張望。 　　“他們居然還能吃到烤羊肉！” 　　幾人震驚不已。 　　戲服男子瞥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他們錘練身體，若是氣血不足，會損傷根基，對鳳鳴樓得不償失，自然是要吃肉的，你若是想吃肉，那便通過考核進入前院，到時候你想吃什麼都有。” 　　用過飯食，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一眾少年收拾東西，早早回屋。 　　顧長夜閑來無事，索性開始盤腿打坐修煉起來。 　　因為位於坊市中心。 　　此地的靈氣濃度很高，大概在一階上品靈脈的程度。 　　對他這樣的底層修士而言，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福利了。 　　畢竟按照他的財力，以往最多隻能在坊市邊緣的貧民窟裡，蹭一蹭那些不入流的靈脈修煉。 　　…… 　　翌日，清晨。 　　日光透過雲層，映照在雪白的地麵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顧長夜跟著人群，在護衛的帶領下來到中院。 　　一行人分批進入了幾間屋子。 　　同一個院落的俊秀少年們，排隊進入右側一間屋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體健壯的少年走向另一個寬敞的大屋。 　　他們幾個新來的，和一個懷抱琵琶的少年則在護衛帶領下，來到左側一間屋子。 　　三撥人，涇渭分明，他們這群人是最少的那一批。 　　進入屋子，顧長夜略一打量。 　　屋內乾凈素整，靠墻處擺放著一件件樂器，蕭、鼓、琴、瑟…… 　　甚至就連嗩吶都有。 　　“你們先等著，待會兒就會有老師過來教你們。” 　　護衛叮囑，說完這句話便走了。 　　顧長夜幾個新人老實點頭。 　　那名一起過來的琵琶少年，倒是自顧自的找了張矮凳坐下。 　　他微微傾斜著身子，一隻手抱著琵琶，另一隻手在弦上輕輕滑過。 　　手指猶如一位舞者，在琴弦上靈活的跳動著，彈奏出悠揚的曲調。 　　給人一種陰柔之美。 　　三個華服少年，聽著曲調，瞇起眼眸，似是沉醉其中。 　　顧長夜雖然是個音律白癡，但也聽得出好賴。 　　琵琶少年這一曲調，極富韻味。 　　其中哀怨婉轉，如泣如訴之感，更是讓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少頃，一曲終了。 　　顧長夜才從淒美哀怨的意境中回過神來，旋即猛然驚覺。 　　“不對，像我這樣的音樂白癡，怎麼可能會沉浸其中？” 　　“這家夥，在彈奏樂曲的時候，顯然還動用了某種法訣，既勾動琴弦，同樣也是在勾動心弦，恰如昨日，我見到春十娘的時候。” 　　顧長夜深深看了琵琶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