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風雨燭光(1 / 1)

精真之馬 最小節奏 3365 字 8個月前

第四八六章風雨燭光   一瞬間掌控彩海的海弓弩,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放任彩海時空出現的任何一個細節。   高耀聚光的目瞳,就是此時刻與海弓弩並駕齊驅的一把把刀。   這些目光就像即時生命的屬性,直接出自於敏銳的靈魂。毫無保留地顯化著生命內在的質感。   淩駕於海浪與狂風,擁躉可以自由造化的手腳。這時候的海弓弩,才是敢於不羈踐履海天風雷的真正主人。   一個個彪悍騁馬踏浪。挾力傾擺魁偉的身相塊壘時,人與馬仿佛劈斧,以蓄滿力量的鋒利輪廓,切出錐形的深邃鑿痕。   濺射的炫白海浪,瞬化犀利掙飛浪瀾的驚鳴海鳥,一吒而沖離海麵,飛入灰暗的雲層。   奔馳起來的海馬,迎住喧囂的海風,不再拘謹、停滯奔騰狀態的烈性。膨脹的、健碩的精壯藍肌,瑩瑩發散著澤潤的光亮。   液體的海,就是海弓弩茁生力量的淵藪。流動光澤的飽滿軀體。力感蓬張歡嬗的彈擊與跳躍。隻有挾動高騁飛馳的海馬,海弓弩精真的靈性才會完整地彰顯出來。   海馬,帶來速度、力量和光。延伸著海弓弩在時空境界衍生並放大的手腳。而不再是被形拘於彩船,成為工具刀的一部分。   所以,擁有彩船的海弓弩海馬,靈犀僅僅打開一半。而駕馭狂匹藍馬的海弓弩才擁有著完整生命光態的靈性。   而擁有著靈性的海弓弩,力量和動作已經帶著靈魂。   所以,當海族王狄奧隆目真正看向巾麥儂的那一刻起,其實已經動觸意念刀戮。   是的,生命煥發靈性的這一刻,海族王狄奧隆目的目光所指,心靈傾動颯沖的力感,已經變作獵殺狀態那看不見的刀。   盾馬法言曰:帶著靈魂出刀的心,是駭人的。   在盾馬屈折的修辭格中,這裡的“靈魂”就是——光和魂魄。   在祭祀力量強大的冰盧厝人眼裡,盾馬語法精真的解詞,應該比冰盧厝法音更有穿鑿力。   不過,他們說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贊美盾馬人。而是帶著蔑意。意思是:盾馬人除了修辭,其他就可以被冰盧厝人扔掉得一無是處了。   從海轍裡深陷淵藪的盾馬人和盾馬船,雖然隻是瞬間的發生。但是,此時,在巾麥儂的感覺裡,那樣悲壯的災難,隻應該是古紀裡偶爾罕見的一個記載。不會發生在庸常的生命裡。   但是,這個思維牢固的慣性,在觸目驚心的此刻發生了。   淤泥一樣旋轉的海沫,朝那個海轍塌陷的地方,依然湧流著灌不滿的海水。殘酷地掩埋著那些深邃的盾馬人的呼吸。   巾麥儂在風暴中微微傾斜了低徊的目光。心裡卻膨脹著難以承載的無限痛楚……   她不敢設想那些被灌滿的呼吸,隻能感受到絕境中不可觸底的哀傷。   唯有——當他緊緊握住尚且帶有盾馬祭餘火的船槳,才能夠從一點點木質樹脂的氣息,感受生機發散的大地的原味。   突然間,她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孩,萬分渴盼地尋找——隨著自己一聲哭泣,就會突然看見:出現在狂風暴雨中、透過雨幕微笑著、靜靜站立著的媽咪……   “巾黎娑灑——”   “孩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媽咪,知道不?我從盾馬撐船劃過最驚險的海浪、海風和海轍……”巾麥儂感到自己還能攥緊溫柔的拳頭,多麼想要誇說,自己一路走過來的那麼多苦難。   是的,在最強硬,足夠吹斷骨頭的海嘯風裡,巾麥儂此時就是這樣溫柔地做的。   巾黎娑灑披著狂風暴雨,用寬闊的衣袂大傘一樣遮過暴風驟雨。   她從深沉得仿佛無底洞一樣的袖筒裡,取出一株通紅的蠟燭。   那是多麼神奇的,纖白的手啊!拿動紅燭的時候,燭光自己就點燃了。   “巾黎娑灑!”巾麥儂不禁欣喜地直呼媽咪的名字了,“知道不,親愛的媽咪。自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普烈撒石堡外大街上,巷子裡的人都說:你去的是大地上最遠的地方。他們偷偷地掩上嘴巴,背過我說:‘那是天空,巾麥儂是個傻瓜。’”   巾麥儂狠狠地敲疼自己的腦瓜,繼續道:“我傻嗎?一點兒都不!我用拳頭威脅他們,對著大海說了,‘巾黎娑灑,就在大海。那才是距離大地最遠的地方啊……’”   巾麥儂自由自在地說了最開心的話。最後,她乾凈地擦掉滿臉的水漬,興奮地轉回頭來,好像跑離開媽咪太遠了,有點興奮到倦怠的她,極度渴望返身奔向——那個似乎等待了整整一萬年的媽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躍入懷,歡笑而呢喃。   “巾黎娑灑?!”她忽然凝滯不動了。因為那個美麗的巾黎娑灑眨眨眼睛就不見了,手裡攥著一把——從暴風驟雨中,為美麗的巾黎娑灑采摘到的碎花。   “啃啃……巾黎娑灑……巾黎娑灑……”巾麥儂感到:自己喊得已經發乾的喉嚨,疼痛得快要流出血滴了……   時空沒有了參照物,自己就是。風馳電掣的歲月嘩嘩嘩地響著,從身旁疾馳而過,直到手中風乾的花葉,寂寞而又清響地落到滿是石礫的盾馬大地上,枯竭的目光,尋找大海每一天會出現的最後一條船。   “巾黎娑灑……”巾麥儂掩飾著豁然被風暴抽疼的身軀,右手攏住痛苦抽搐的臉頰,道。   一剎那清醒過來的她,才發現剛才的自己經歷了一個多麼悲愴的過往。   左手中木漿,就是盾馬祭最後的一枚感覺火了。   巾麥儂感受著那慢慢衰減的溫度。忽然間,清晰地感到:盾馬祭漸漸隨自己走遠的聲音。   從風暴襲來時,磕擊在身上最疼痛的一個點,崎嶇盤亙著的巾麥儂,仿佛從大地昂然抽出來的一把刀。   她尖銳地突兀出——一直僵硬著的左手,執握槳柄,激化左手強硬發力的骨節,親力磕擊風暴的鋒棱。   好像此時此刻,左手包繞的槳柄才是他用於協助自我力量爆發的道具。   唯有靈肉觸碰鐵戈般的海風暴,才能夠以自己的萬感觸碰海風暴靈感的形狀和方位。   唯有感覺狠懟,才能觸碰到神秘的海弓弩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