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手攥七光 歡柔沙陀輕輕浮在空間的輪廓,雖然看不出清晰的容顏,但是,此時他似乎正看向遙遠、散發著藍光的阿克索儂河。 隻見河岸上,逆著阿克索儂河流向的“歡柔”馬,依然浩然奔騰在明亮通透的太陽光裡。 這個劇烈的奔競者,似乎載滿了過去歲月的全部記憶。在空氣中震動的蹄槌,顯現著逼真記憶瞬間喚動的全部萬感。 還有一個——在原地承受了生命無盡疼痛,卻未能推開空氣的壁壘、能散歡走在曠朗自由風頻中的一個庫倫麗頒人,蟄如石。 哪怕是那枯涸了眼瞼的麵容哦,也隻能俯落大地。唯有那攫碎泥雕板塊的、痛苦抻向秀塔茲祭臺方向的左手,代表了他目光本來要眺望的方向…… 一個無竭頻動的奔騰,一個冷酷安靜的蹙結。 瘋狂對立的姿態,卻急劇銳化了——追攆一個靈魂的無限悲愴感。 空中,輕而翩動的那個輪廓,緩慢翻轉身形姿態的樣子,仿佛帶著係掛在身軀上的鐵砣。凝重到頻於跌地的墜落感,顯示了同樣酷烈的劫難狀。 短暫的停頓,更像短暫的拚掙…… 歡柔沙陀的輪廓猛地撲向——被修辭形容成法海一樣的經本。 滾動翻卷的帛經嘩嘩嘩地響著。每一頁的翻動,似乎都在顯現瞬間丟失掉歲月光華的年齡。那個輪廓的形狀,唯有粘住榴紅篆紋的經句時,才顯示出完整生命“生長”的過程。 歡柔沙陀順著那些詩闕形狀的的音聲河流,從《大地法典寶鬘真經》的第一句開始,隨流動變時,他頓時感到自己就是被真經萬馬瘋狂牽引的傀儡,做著被經本字句馴順的動人遊戲。越來越深地陷進萬感派遣無盡指令的深淵。 似乎眼前明明白白地看見一道豁然打開的門戶。可是,等自己駕馭萬經的船,渴望超越不竭翻滾感覺河浪時,才屢屢發現,那些打開的門戶總會適恰地或消失,或閉合了那些隻能在願望中看見的門戶。顯然那就是一個幻覺。 但是,他猛地將從來不敢觸碰的帛經反轉。從最後一句逆勢推前的時候,他才忽然發現:時空逆轉,歲紀倒流。那些順流狀態中,仿佛流失的狂濤一樣丟失的每一個精致細微的感覺光,仿佛一匹匹被自己強硬手勾扳轉方向的馬匹,變成自己鏗鏘駕馭的力量了。而《大地法典寶鬘真經》的最後一句經辭,就是:“順,成流俗萬化無垠相。逆,心誌剛健。隨感此句,生命逆行者瞬間化生無阻金剛。” 隻聽空氣裡的鐘音渾然響起。“秀塔茲的歡柔沙陀,你在做著逆違真經儀禮的事,知道嗎?” “讓篤真的太陽穿透靈魂的輪廓吧。”歡柔沙陀朝向鐘音的方向,顯示恭敬致禮的輪廓模樣,“神聖的尊者,顛翻拜讀經本的次序,並不意味著違背——徹悟一部經的旨意。《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裡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神聖真經的壓軸之契。我就是從這句真經的修辭,站穩了自己不再漂泊的靈魂。” 這才聽見時空渾整響徹的鐘音,“歡柔沙陀,從來沒有一個秀塔茲人能夠將《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視作逆力控製的馬匹。” “尊者,我是將秀塔茲神聖的《大地法典寶鬘真經》當成了馬匹。但是,那也是為了明白真經的奧義。還不是祭主的時候,王尊拿摩爾篤就說過:秀塔茲的修辭創造了‘手段’和‘目的’,就像生命姿態中平等的左手和右手。兩隻手從來永遠不會做錯任何一件事情。錯誤的常常就是一顆心。”歡柔沙陀不屈不撓地解釋道。 “好了,秀塔茲人,哦,一個靈魂者。《大地法典寶鬘真經》就是設置在古來七尊立法者之前、最沉重的一道門戶。我願意為你親手打開這道門戶。這是我從未自願做過的一件事情。” “尊者,《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說:秀塔茲人啊,一心動念,最卑微的沙礫,也會變作自己難以逾越的大山。除非萬念指向秀塔茲完美無瑕的法。這會不會是:歡柔沙陀洞開門戶的真正原因。如果真如此,我才知道:自己是沒有觸犯秀塔茲真經的人。” “是的,歡柔沙陀,你雖然是完整脫離大地的靈魂者。但是,依然沒有忘卻——出自大地,在心裡諾守的秀塔茲的祭禮司儀的格式。這就是你洞開法之門戶的真正理由。” 歡柔沙陀趕忙致禮鐘音者,誦道: “經曰: 無所不能, 就意味著寸步難行。 經又曰: 一念真音, 就是步步雲門。 致敬: 印證歡柔沙陀法之門的—— 鐘音者。 唵。” 隨著歡柔沙陀的誦辭,合十的雙手未曾打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冰蓮綻放的七道彩光,逆向回斂的七道光芒,仿佛瞬間消失在合閉於兩掌的柔婉光篆。 當歡柔沙陀飄搖的輪廓,凝落在光著榴紅篆紋的《大地法典寶鬘真經》上時,大地豁然洞開一道門戶。 溜圓光亮的圓形石臺,仿佛大地深處聚納萬種光彩和音頻的中心。所有從空間落輦的音聲,就是出自《大地法典寶鬘真經》的每一個精致完美、珍珠般顯示光華之圓的有形顆粒。 在秀塔茲古老的《沙陀經》裡。唯有王尊拿摩爾篤約略記得:“七”,指代古老七尊立法者。就是神聖生成萬萬種音頻的載體。 那時候,據說,這些立法者也曾經被喚作:帶有神聖啟示靈性的祭祀巫。人們聆聽著生動煥火的真經音頻,喜歡把出自大地的芬芳音聲喚作天籟。 其實,那是祭祀中無限吟哦真經的地方。古言蓮花石座。 但是,這些先王拿摩爾諾傳承的、記錄在《沙陀經》中的聖跡,因為自燃,已經成為永恒的疑團。 《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說:在秀塔茲的大地上,空洞得隻剩下記憶的痕跡,就是隻有一個靈魂才知道密宗的修辭。唯有喚醒七位古老的立法者,冷置在生命記憶中的概念,才不會愈日冰涼地衰微。 也隻有古老七尊立法者,才能親證:精真奔騰的馬匹一樣,在盎然煥火的生動裡,那些祭禮司儀的精密和質確有形的真諦。 但是,王尊拿摩爾篤更知道:古老的法,一旦沒有記準,像真經那樣獲得確證,消弭的就是整個的秀塔茲族。所以,他深戒之,苦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