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夜尋 長月驚鵲 6763 字 2024-03-17

“不過。”譚尋畫風一轉,“我們的資料已經給你們了,做為交換,你們是不是該給我們你們手裡的資料?”   胥奇野給小刀遞過去一個眼神。帶著眼鏡的男子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上麵是一條漆黑的大魚。大魚足足有半米長,躺在一個特製的盒子裡,看上去剛死不久,身上的鱗片閃著銀光。   而這條大魚,在紅衣眼裡,則是一團翻湧的血氣。   “去年的二月十八日,我們查到一批帶著血氣的水產品。按理來講,這種惡念的副產品不會在物件上留存很久。但是這次卻附著在了商品上。我們開始追查這件事,一路摸到了周家。如你所見,我們很難用暴力手段參與到穩定的人類社會環境中。所以我們選擇從貨品調查,最終追查到了這裡。”胥奇野拿出一張地圖,上麵標記著一處海島,“我們沒有考慮過有人操縱惡念的事,第一反應是這裡有一個逃脫追捕的惡念駐紮。在接到你們消息之前,我們正在執行抓捕計劃。”   紅衣的血氣追蹤能力是調查惡念的一大優勢,她能夠直接看到附著在物件上的血氣,這也是一隊能夠成為一線直隊的原因之一。   “至於追蹤的過程,如果我們合作,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胥奇野說,“所以,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譚尋拿出一疊報告:“這是周家近些年的產業調查報告。周家麵靠大湖,憑借水產品發家,同時兼並了當地許多工廠。早期因為管理不善,沒有注意環境問題,水質堪憂。當地環保局多次向他們下通牒。但是他們是當地大戶,A市這些年能夠發展起來,周家功不可沒。但是最近上麵嚴查,他們已經瞞不住了。”   “所以?”   “我手裡有最新的生物技術,是他們解決這件事的最好的良藥。不僅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他們的環境問題,而且還能夠通過優秀的循環幫他們每年增加一千多萬的收入。”譚尋說道。   “他們做賊心虛,能讓你伸手?”紅衣問。   “周家是一個大家族,惡念的事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是周家內部,知道的人不會太多。應該隻是周家一個分支在做這件事。”譚尋說,“而且,據我所知,周山快死了。”   周山,周家現任掌門人。   據目前的情報,周家也算強者為尊。現在,誰能以最低廉的價格解決環境問題,誰就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周家掌門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周家隻是我們調查的這件事的一個節點?”胥奇野說,“你還知道什麼?”   譚尋笑而不語。   胥奇野點頭:“好吧。看來我們非合作不可了。”說著伸出手,譚尋起身,雙方握手。   “合作愉快。”譚尋說。   “接下來就兵分兩路。我們接下來打算去探一下他們的魚場。上次去的時候我們總覺得遺漏了什麼,現在看來或許是一個大線索。”胥奇野站起來說,“就不多說了,祝順利。”   “放心。”譚尋道。   一隊的隊員挨個離開。偌大的辦公室隻留下了二隊的四人。   “他們隊長態度還是蠻好的嘛。不是說他們看不起二隊的人嗎?”沐木坐在椅子上踢著小腿,從裙子裡摸出藏了一天的糖說道。   “他們應該也查到了什麼。隻是之前不確定。”譚尋說道,“和我們合作,是他們驗證理論的機會。”   “你還是懷疑他們……”麵具女孩說。   “當然。”譚尋道,“我可以肯定,當年我在豐城,看到的就是執勤局的徽章。”   “那我們貿然過來豈不是很危險?”沐木說。   譚尋看著一隊離開的方向,眼神晦暗。過往之事在他眼前浮現,仿佛一道鬼影影影綽綽,刀光劍影之下,寒潭深達千尺。   “我等不下去了。”他說道。   月黑風高夜,湖邊的樹影婆娑。一隻黑鴉驚醒,奔向黑暗更深處。   一個女人披著長發,穿著一襲血紅的長裙,一步一頓的走在湖邊。風吹來,她的黑發和長裙飄散,晃動宛如湖水的波光粼粼。   這太像是電影裡的鬼了,但是女人回過頭來,明艷的臉卻像是太陽,沒有人會害怕這樣的一張臉。   幾個穿著明黃色工作服的人鬆了口氣,走了過來:“小姐,麻煩您移步,這裡晚上水深危險,請不要在這邊走。”   紅衣女子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應該怎麼走出去啊?”   “哦,往那裡走。”工作人員被迷的頭昏腦脹,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居然是湖的中心。   “好的謝謝。”女子甜甜一笑,轉身朝著工作人員手指的方向走去。而那兩個工作人員則是轉身,朝著他自認為的“巡視路線”走去了。等到了天亮,他會自發的走回自己巡視的終點,然後自以為自己順利的完成了工作,除了遇到一個美麗的邂逅外這個晚上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   工作人員離開後,三個人從紅衣身後走了出來。   “我之前聞到的腐臭味就是從這條湖中間傳出了的。”胥奇野指著湖的中心,說。   這片人造湖是周家的產業,之前因為環境問題被迫停止生產。但是前不久,有人買下了這塊地,說是要進行整改,在這裡擴大了湖麵,拆除了附近發建築,拉起了警戒線,至今沒有任何動靜。   “我不理解。”紅衣打了個哈欠,“這明明是人類自己的事情,我們隻是被雇來拿錢辦事的,為什麼要管這麼多。”   胥奇野站在湖邊,伸手探向湖水。冰涼的湖水讓人大夏天無端升起一股寒意:“我在人類社會生存了這麼久,見識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紅衣撇撇嘴:“我明白你說的什麼。但是我還是想說,本性難移。聽我一句勸,人類這種生物,你離他越遠越好。個別人類可能不錯,但是一堆人類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胥奇野笑笑:“話雖如此,但是事不可避。想要在世界上生存下來,適應環境是非常重要的。”   紅衣:“好吧,勸不動你。”   蝽娘忽然渾身一抖:“老大,水下有東西。”   一道淡青的光從水麵往下,不久後,綠光擴散到整個湖麵。湖麵成了一麵鏡子,鏡子下麵是一個狹小的通道,不知通向何處。   “水底似乎有一個機關,打開後可能有更大的空間。”小刀說。   “這裡有一種異常生命的氣息。”蝽娘說,“這片湖裡不止我們幾個活物。”   “下去看看。”胥奇野說著,往湖裡潛去。   他雖是狼妖,但是數年的外勤經驗讓他有著強大的環境適應力。他隻是一個下潛,就沖出去幾十米。紅衣身形一晃,潛入水裡。她本是被點化的女鬼,外來的水影響不到她。   蝽娘身形一矮,變成一團綠光,消失在水裡。   湖內黑暗極了。寒氣從四麵八方滲透進來,水下全是淤泥。這些淤泥全都泛著不祥的灰黑色,斑駁稀爛,看上去像是臭水溝裡積攢了幾年的汙垢,寸草不生,骯臟無比,光看著就仿佛能聞到臭水溝裡腐朽的氣味。   不過現在在水下,胥奇野聞不到這個味道。在水下,胥奇野靈敏的嗅覺完全喪失了作用,聽覺也受到了限製。唯一能用的視覺被黑暗籠罩,狼妖的優勢看似蕩然無存。但是胥奇野畢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他很快將注意轉移到水流上,湖底下暗流湧動,看似雜亂,但是有著一定規律。他發現水下有一道特別的波紋,每隔二十秒就會出現一次,方向固定,力度隨著水域的加深有規律的增大。   這種迅速且平均的波紋不太可能是自然產生的,很可能是人為。胥奇野心下一動,朝著波紋加強的地段遊去。   “老大,太深了。我們先回去吧?”岸上的小刀用一種特殊的聯係方式對胥奇野說道。   胥奇野已經下潛十分鐘了,就算是狼妖,在未知的環境裡還算比較危險的。   胥奇野往四周看了看,那種詭異的波動還在加強。   “再等等。”胥奇野道。他順著波動繼續往下遊去,在水底發現了波動的源頭。   那是一個過濾器,被埋在灰黑的泥巴裡,一點一點的往外過濾著水。胥奇野扒開黑泥,露出一排一模一樣的過濾器。這些過濾器看起來是連在一起的,它們身後是一個古銅色的排水管,大部分被深埋在黑泥裡,不知去向。   胥奇野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型震蕩器,這個東西可以遠程操縱,使物品產生一定頻率的震動。金屬是良好的傳導材料,如果這東西有一部分在岸上,胥奇野在岸上能聽到。   胥奇野做完一切,轉身朝岸上遊去。   “老大,後麵。”紅衣驚呼。   胥奇野飛快的閃躲,一隻銀色的魚堪堪從他的身側擦過。   這隻魚邊緣不是魚鰭,而是尖銳的類似於骨質的東西。它翻著死魚眼,嘴一張一合,仿佛在重復著心中的怨言。它眼珠一轉,死死盯著胥奇野。下一秒,它飛速朝胥奇野沖來。胥奇野不欲打草驚蛇,轉身躲開,向上遊去。   那條怪魚沒有追上來,一道銀光一閃,怪魚消失了。   水下,一個一人高兩人寬的眼睛睜開了。   “希望這些東西不會相互交流。”胥奇野上岸,擦了擦身上的水。他猜的不錯,這水下的黑泥真的奇臭無比,他聞自己感覺自己就像是臭水溝裡焉了半個月的青蛙。   蝽娘和紅衣雙雙後退,麵露嫌棄。紅衣表示她當鬼這些年也住過不少水底,最狼狽的時候也沒有染上這一身。   “遇到什麼了?”小刀倒是一臉淡定。   “水下的魚。這魚果然有問題,它的魚鰭已經不是正常的形態了。最重要的是,我沒能從它身上感受到任何活物的氣息。”胥奇野說。   “水下感覺會減弱。看錯了也有可能。蝽娘說了,下麵有幾個活物。”小刀說。   “不。”胥奇野搖頭,“我肯定沒看錯。它與其說是一個活物,不如說是一個傀儡。它好像被什麼東西操縱了。”   “我沒有在它身上感覺到怨氣。”紅衣說。   “嗯。我也沒感覺到什麼”胥奇野說,拿出了震蕩器的控製裝置。   水下,銅管連著過濾器被震蕩器帶著震動,岸上某處傳來一道於湖底震蕩器頻率相近的聲響。   “老大,你真的要頂著這一身去嗎?目標太大了吧。”紅衣說道。   “當然不。”胥奇野記下位置,“我們先回去。先查一下這個漁場的資料。”   水下。漆黑的湖水表麵開始波動,無數氣泡上升,浮現到湖麵破裂。如果紅衣在的話便能看出,這些水泡上裹挾著的,是濃厚的血氣。   早上七點半。   A市東洋大廈下。   這是A市最奢侈的酒店,酒店門前的巨大噴泉伴隨著音樂有規律的噴湧著。噴到某個角度,甚至能看到一道彩虹掠過。   譚尋靠在酒店門口的石柱上,微風吹過,他舒服的瞇起了眼睛。這算是是他為數不多放鬆的時刻。   可惜,舒服的時間總是不長久的。   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駛來,停在酒店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胖子。胖子滿臉堆笑,下巴三層肥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胖的幾乎看不見脖子。他從車上下來,樂嗬嗬的走向譚尋。伸手道:“譚總,怎麼在門口啊?”   “出來曬曬太陽,實驗室呆久了,都快忘記外麵的太陽是什麼樣了。”譚尋說。   和譚尋猜的一樣,生物環境凈化技術剛剛公布出去,周家立刻就找上門來了。開了一個幾乎天價的數字,邀請譚尋前去他們的漁場看看,能否解決他們的環境問題。   “譚總年少有為,國之棟梁啊。我們的漁場就靠你啦。”   譚尋笑笑,還算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哪裡,比不上前輩們的打拚。說不上靠不靠的,前輩解決開業的問題,我們解決新的問題。每代不都是這樣進步的嘛。”   一旁的沐木翻了個白眼,這話純粹是吹捧。周家發跡百年,除去第一代驚為天人,其他代代都在吃老本。與其說周家除了第一代以外在解決問題,不如說在瘋狂的製造問題。說是進步,實際上守業都說不上。別說進步,他們簡直是打滾著後退。   周家二公子,也就是這個胖子,笑得眼角開花,頂著個小胖手大力拍了拍譚尋的肩膀:“小夥子有前途,是匹好馬。”   譚尋依舊笑得溫文儒雅:“當然,也要有你們這些伯樂嘛。周總不用太客氣了。我做這些就是想解決這些問題,要是用不上,我豈不是白乾了。”   “對對對,我們互相促進,互相成就。”周老板開心的快飛起來了,揮著小胖手拍了拍譚尋的後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沐木跟在身後,看看周老板的小胖手,心想老大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