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精是什麼，你又是誰，怎麼，對我們少數民族有何偏見？” 　　“哎呀別生氣，大貓查爾斯，這個夥計是我們事務所新來的短工，外鄉人，想找你給他做一套像樣點的服飾…………順麵問一句，你隔壁那家造假身份證件的黑店還在吧？” 　　打著領帶，豹麵人身的查爾斯皺著眉頭看我一眼，隨後隻是簡單回復了幾句： 　　“衣服三十銀片，好點的四十五。另外你說的那家店早被查封了。” 　　“這樣啊，真是可惜了…………” 　　韋德看見查爾斯還沒走遠，似乎知道對方肯定還有話要說。果不其然，在二人長達幾分鐘的相互凝視過後，大貓查爾斯率先有了動靜，低下頭嘆了口氣： 　　“我店裡還有一個當年買了還沒用過的身份證件，二十五銀片算你的了。” 　　韋德倒是大方，二話不說就付清了賬款。我跟著豹子頭走進店裡，換了套和這裡人相似的服裝——內衣是一件麻布襯衫，套著一層薄薄的鎖子甲；一條粗糙的皮革腰帶，一旁還帶著一個槍套；外套和褲子也是皮質的，外套紐扣都沒有，是鉚釘和螺絲，要扣住的話還得自己把螺絲栓住。 　　所謂的身份證件，是一個老式懷表，可以裝進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懷表是銅製的，表麵已經泛起綠色的銅銹。指針早已停止轉動，上麵刻著我的姓名和偽造的出生地，文字中間蓋有老板仿造的當地印章。 　　“好了，總算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了。”韋德雙手張開，想給我來個擁抱，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從旁邊閃過。 　　“錢帽子韋德，最近大主教那邊在嚴查鎮上的陌生麵孔，你叫你的異鄉朋友注意點言行。”那豹子頭老板說道。 　　“沒辦法，太緊張了，畢竟我也是頭一回遇見豹子給人換衣服。” 　　“豹子是什麼名詞，外地侮辱性詞匯麼，異鄉人我勸你別這麼口無遮攔……” 　　“唉唉唉走了走了，謝了小貓咪，叔叔愛你！！！” 　　“兩個下裡巴人，別再出現在我店門口。” 　　韋德推著我跑開，一臉得意地拍拍我了背： 　　“給你換的這套衣服，到時候給我們公司財務報九十銀片就行，多的二十銀算我的辛苦費！” 　　“…………行吧。” 　　“這才是我的好夥計，哈哈哈。” 　　有了身份證明，街邊的馬車夫也不再多問什麼。韋德付了來回的車費錢，估計是從我這裡撈到偵探事務所羊毛的好處的緣故，他整個人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邊吹著口哨邊給我介紹鎮子裡的居民。 　　“韋德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 　　“但說無妨。” 　　“我出事的那個公園，你們去調查的人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嗎？” 　　韋德聳聳肩，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做我們這行的，遇到的無法解釋的事情，離奇死亡的案件太多了，異鄉人，想必你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度，好日子過慣了。在我們這裡，沒有什麼是不可理喻的，沒有什麼是絕不可能發生的，要在這裡過的自在，你就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事物。” 　　“………………” 　　“你要真想查清楚你那個案子，我覺得可以等你賺到錢後，花錢雇我們正兒八經的給你查一次，咱們事務所辦事效率挺高的呢。”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沒辦法，確實沒什麼發現。你說的那個什麼‘喬娜’並不是本地人，沒出錢，咱們調查力度也有限，鎮子以外的事情就管不著了。” 　　“行吧…………對了，德魯鎮當地的人好像對我這異鄉人挺反感，你就…………不覺得隔應麼？” 　　“這有什麼的，我們老板安排你暫住這裡，自然有他的理由。至於我嘛，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你以前怎樣，是個紳士還是惡棍，我不在乎，也無權過問。我這個人隻認錢，老板花錢雇你，你讓我有機會薅公司羊毛，那我們就是好夥計。” 　　韋德懶散地躺在車廂座位上，瞇著眼睛，腦袋隨著車廂輕微晃動。 　　我看著窗外，沉思片刻。 　　從我恢復至能走路，已經在事務所的那個房間帶了將近一周的時間。這期間裡事務所的人確實給予了我很多幫助，我不能再對他們奢求什麼。目前為止我的記憶依舊很混亂，什麼都記不清，我想去追究為什麼會有人殺我，可我現在連自己是不是活人都不清楚。 　　馬車已經開了十幾分鐘，我們已經逐漸遠離小鎮的範圍。四周的環境開始變得荒蕪，樹木是枯焦的，天空是暗淡的，迷蒙的烏雲裡飄落下絨毛狀的灰塵。 　　“對了，你還別說，卡瑪小姐以前還當過陪酒女郎呢。” 　　“真的嗎，怎麼可能？” 　　“當然真的。” 　　“不是，她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吧，人又那麼溫柔，怎麼會…………” 　　“看不出來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說嘛，每個人都有故事的，隻不過有的人願意說出口，有的人寧願將它遺忘。” 　　約莫半小時過後，馬車停在一所舊式莊園門口。莊園大門是一扇幾米高的巨型鐵柵欄門，樹籬將整個房區圍繞起來，隱約能看到不遠處有成片的葡萄架和成堆的貨箱。 　　鐵門掛著爬滿紅黑色青藤的門牌，上麵刻著“南華路28號”的字樣。 　　“拿著。”韋德丟給我一臺膠片相機，我差點沒接住。他說要我進去之後不必多言，什麼時候要拍照，他會給我一個手勢。 　　就這樣，我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開始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韋德先生是嗎？” 　　我跟著韋德走進莊園，找書苑 wｗw．zhaoshuyuａn.com 來到房屋門口，一位身穿管家製服的男人攔住我門的去路。 　　“是我沒錯，這位也是我們事務所的，布魯森先生，今天由他幫我打打下手。” 　　管家點點頭，轉身麵向我鞠了一躬，我也照著對方的模樣鞠躬，隨後房屋內走出兩個中年女仆，各自遞給我們一張防毒麵具。 　　“戴上它。”韋德對我說。 　　房屋內有股濃烈的黴味，進了這扇門我才發覺，房間內外的環境仿佛相隔了十幾年——屋子外麵應該有人經常打掃，木質墻壁和窗戶上汙漬比較少，但是屋子裡麵腐爛情況十分嚴重，支撐屋頂的房梁高度腐爛，餐桌上滿是灰塵，食物也早已變質發黴。 　　“咳咳…………” 　　即便戴著呼吸麵具，仍舊忍不住咳嗽。 　　韋德沖我看了一眼，我領會他的意思，在門口拍了張房屋的照片。 　　“哢嚓。” 　　“韋德先生，貴公司的人員幾天前已經調查過現場了，有用的證據都已經收集乾凈，這次前來可能會讓您掃興了。”管家低著頭，輕聲說道。 　　“沒事，我們主要是來拍拍照，到時候刊登道報紙上給鎮上人民做交代用的，調查的結果我們基本上已經有個定論了，不會麻煩太久。” 　　“要是那樣的話真是太好了，希望早日能將犯人捉拿歸案，以祭我們家老爺在天之靈…………” 　　管家和眾女仆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低頭祈禱。 　　“進來。” 　　我跟著韋德的步伐繼續在屋內進行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