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屋子空間很大,有上下兩層。一樓是客廳,裝橫已經腐朽嚴重,地麵上有粉筆畫的虛線,跟著線條走,一直走到廚房的爐灶旁,能看到一個畫的人的輪廓。 這裡就是案發現場了吧。 “別愣著,拍啊。” “哦,好的。” “呲……哢嚓。” 膠片相機冒氣一陣白煙,接著突出一張黑片。 我邊拿著黑片在空氣中甩了甩,韋德站在屍體白線旁,擺了個自認為帥氣的姿勢,要我再拍一張。 “呲……哢嚓。” “我開玩笑的,這張不用拍。” “………………” 話是這麼說,韋德還是非得把照片要過來看看。 廚房一旁有扇窗戶,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在韋德的皮夾克上麵。光線很耀眼,照片有些曝光嚴重,我也沒再多看什麼,反倒是韋德皺著眉,一臉認真。 “別看了,想變帥點的話還是先把你的胡子刮了。” 韋德依舊緊盯著照片,仿佛陷入了思考。 “不對勁,夥計,有點不對勁兒啊。” 韋德把照片對著窗戶,仔細辨認後,解釋道: “這窗戶的材質有點不對。” 整扇窗戶由四麵玻璃構成,呈“田”字分布。韋德說照片曝光確實嚴重,但是四塊玻璃落在他衣服上的曝光程度有區別,左下角明顯暗淡些,這不應該。 “我說,用這種垃圾老式相機拍的照,有點誤差也正常吧。”我回答。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沒有什麼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做咱們偵探這行的,可不能隨便放棄每個細節。” 韋德搖搖頭,否定我的看法,隨後摘下呼吸麵具,用那隻鷹鉤鼻在混濁的空氣中不斷嗅著什麼,又貼在那扇窗戶上,仔細觀察著。 看他這樣子我也不好打擾他,呆呆站在一旁看他操作。 “這扇窗戶有問題,夥計,我敢肯定,光線透過每塊玻璃的程度不一樣,左下角這塊玻璃是碎的,有人用靈能修復過,那家夥應該是個新手,玻璃碎裂的裂痕並沒有消除,你看。” 我走過去,也照模照樣貼在墻角觀察,果真發覺那個玻璃中心和四周有明顯的色差。 “之前屍檢報告說的是這家老頭被利器割喉致死,兇器就在這邊的水池子裡。” 韋德指了指一旁的水槽,又趴在墻邊仔細的觀察,瞇著一隻眼盯著玻璃看個不停。片刻過後,韋德將手放在那塊可疑的玻璃上,手指用力一按,那塊有明顯色差的區域瞬間碎裂開,形成一處圓形的孔洞。 “這是…………槍擊的痕跡?”我問道。 “把這裡拍張照,然後去叫管家過來,夥計。” 我點了點頭,走出廚房,那管家和眾女仆還在門口祈禱。我向他們說明情況之後,領著他們來到這裡。 “管家先生,您家主出事那天,您有聽見類似的槍聲嗎?”韋德問道。 “這……好像沒有啊。”管家回答,兩位中年女仆也接連搖頭。 “嗯,如果忽略這個彈孔來看,也許您的家主死亡原因是被‘地底人’所害,不過………怎麼說呢,既然彈孔出現在這裡,就代表它沒那麼簡單,我們還得再探查一下。” “您請便,偵探先生。” 韋德帶著我走出門外,我們繞道廚房窗戶的那一麵,順著玻璃破碎的方向望去,不遠處是一個馬廄,裡麵有個農夫打扮的老頭正在給一匹棕馬打馬蹄釘。 “從進門起你也發現了吧,室內的老化程度比室外嚴重很多。通常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人們一般會歸咎於是那群‘地底人’使用的某種時間靈能,加上那群家夥最近在德魯鎮漏過幾次麵,很難不讓人把這場殺人事件和‘地底人’聯想到一起。 但是會用靈能的可不止他們,據我所知,教會的某些高層也會使用這種靈能,你懂我的意思吧,夥計。” “什麼靈能???聽不懂。” “…………算了,我來處理。” 韋德摸了摸褲腰帶,朝那個老農民走去。我緊跟在後麵,韋德的皮衣有一刻被他撩起,我觀察到他的腰帶上別著一把左輪。 “你好,萬事通偵探事務所的。”韋德亮出自己的懷表,證明自己的身份。 那老農民停下手中的工作,回過頭來看著我們。 “我是錢帽子韋德,這位是我的下手布魯森先生。對於你家老爺遇害事件,我們深表遺憾。現在有一些問題,想找你領教領教。” “怎麼,之前你們不是來過一次嗎,要問的都問清楚了,還要問什麼?” “這裡看上去荒郊野嶺的,最近應該沒什麼人用獵槍打鳥吧?” “…………沒有。” “那你…………最近有沒有聽到過什麼類似的槍聲呢?” “沒有槍聲。” “您家老爺,有持槍許可證吧?” “……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隻是問問。從之前的調查結果來看,我們好像遺漏了很重要的一點,我現在有理由懷疑您家老爺真正的死因並不是得罪了什麼‘地底人’,而是被某些另有所圖的家夥槍殺致死。”韋德撓了撓耳朵,態度輕浮地回答。 “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你問這些我也無法回答你什麼,我隻是個管理馬棚的退休職員。”那個老農民轉過身繼續手中的工作,看樣子並不想再搭理我們。 “你還記得吧,夥計,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唯一的長處就是記性好,你看,整個鎮子上的人我基本上都記得住,很神奇對吧?”韋德突然轉過頭,對我說道。 “啊…………是的,你的記性確實挺好。” “南華鎮28號宅邸,魯老爺的酒莊,說實在的離我們德魯鎮並不太遠…………我好像沒怎麼見過你啊,管理馬棚的老先生?” “………………” 見對方沒什麼反應,韋德索性不演了,直接掏出左輪對準那老人的太陽穴,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我都給嚇了一跳,來不及反應,就聽見韋德拉動扳機的聲音。 “布魯森先生,明早給我念念報紙,相信新聞頭條將是萬事通偵探事務所的錢帽子韋德破了一起教會殺人案…………” 韋德話還沒說完,隻見那老農夫頓時青筋暴起,掄起釘馬蹄釘的錘子反手就是一錘,韋德順勢收手,可那老頭速度相當的快,轉眼間韋德的左輪槍就被砸飛到一邊。 “啊哈,露出馬腳了老家夥,我就知道你有問題。這次我錢帽子韋德得發大財了,這樁大案得有多少獎金,啊哈哈哈哈!” 韋德陷入了近乎瘋癲的狀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手伸進皮夾克內側又掏出一把左輪,那老頭眼睛布滿血絲,惡狠狠的看著我們,隨後嘴裡嘀咕了幾句怪詞,將右手比作槍的形狀對準我們。 “砰”地一聲,兩邊同時傳來槍響。 我感到眼前一黑,是韋德把我使勁推向一邊,子彈呼嘯的聲音略過我的耳旁。 那老頭,能用手開槍??? “趴下!”韋德使勁把我往下按,我感到脖子一陣酸痛,喉嚨冒出溫熱的液體,堵得我無法呼吸。 “砰,砰砰!” 又是幾聲槍響,接著是馬兒嘶聲裂肺的慘叫,那匹棕馬受驚掙脫了韁繩的束縛,撞倒老頭,從他身上踏過去。 韋德趁勢一個箭步奔向前,一手掄在老頭臉上,一拳接著一拳,那老頭被揍得麵部變形,挨揍之餘依舊在嘴裡念念有詞,隨後暴喝一聲,胸膛出猛地撕裂開,一隻巨大的覆蓋鱗片的黑手沖向天空,將韋德高高舉起。 “拿槍!”韋德朝我喊道。 我艱難地站起身,看到一旁掉落的左輪,撲過去將它握在手心,朝著黑手扣動扳機,連開數槍。 黑手吃痛,重新縮回老頭的胸脯。韋德從空中落下,一個華麗的轉身,從靴子裡麵掏出一把小刀刺向老頭。 老頭趴在地上,滾身躲過刺擊,狼狽的跪倒在一旁直喘粗氣: “韋德,你我無冤無仇,非得趕盡殺絕麼???” “媽的,痛死了…………抱歉老頭,我拿錢辦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畢竟我也不想毆打老人。” 說完,二人展開進一步交鋒。
第4章:錢帽子韋德(三)(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