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壘豬圈(1 / 1)

何獻超把熊貴清的3800斤“草籽”拉回了家。   熊長祿和餘秀華見兒子弄了一車“草籽”回來,很是驚訝。   要知道,這年頭草籽矜貴著呢!   可不是誰都能弄到飼料的。   “兒子,這……這是……”   餘秀華瞪著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熊長祿更是知道飼料的緊俏。   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在,在哪兒弄的?”   “我找主任批的。”   熊貴清一邊打開大箱板,一邊回道。   聽說是主任特批的,老兩口這才放下心來。   “叔,嬸,卸車吧!”   何獻超跳下駕駛室,招呼著發愣的兩人。   “哥,你可真厲害,主任這麼看得起你,說給就給了?!”   熊貴亮也很疑惑。   不過,他沒有過於糾結這些,而是翻上了車廂,準備搬麻袋了。   “爸媽,草籽放哪兒啊?”   熊貴清對家裡的儲物空間不了解,這事還得問爸媽。   “倉房,倉房!”   熊長祿緊走幾步,來到車廂跟前,給兒子搭把手。   一百多斤二百斤的草籽,一般人可扛不動。   這得兩人抬。   熊長祿爺倆抬著一麻袋“草籽”往倉房走。   餘秀華趕緊跑過去打開倉房門。   爺倆找了個地方,把“草籽”先堆在一邊。   “找兩根木頭來。”   熊長祿對著門外喊。   餘秀華又跑去拿來了兩根柞木棒子。   把兩根木棒平行鋪在地上。   爺倆這才把“草籽”放倒,與木棒成90度角,搭在木棒上。   這頓折騰,熊長祿嘀咕道:“這草籽咋這麼沉呢?”   也是。   按照熊長祿的認知,草籽一般含糧率都在20%~30%,帶著些癟麥粒。   這些作為飼料是極好的。   有的領導個人能買到含糧率50%的草籽,那都是極少的。   要是被外人發現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作為豬號的飼養員,熊長祿每天都跟草籽打交道,草籽有多重,他心裡有數。   可自家的草籽一上手,他就知道不對勁兒。   他就沒搬過這麼沉的草籽。   “爸,別問了。”   兒子不讓他再問。   熊長祿就是再笨也知道其中有蹊蹺啊。   爺倆搬草籽累的滿頭是汗。   何獻超跟餘秀華也搬了兩袋。   熊貴亮也想照量照量,他把最後一個麻袋拖到車廂邊,對餘秀華說道:“媽,你歇著,我來。”   “你能行嗎?可沉了。”   餘秀華擔心的說。   “沒事。”   這小子蹦下車廂,對著何獻超說道:“獻超哥,咱倆抬。”   “你能行嗎?”   何獻超一臉嫌棄的問。   “咋不行?來吧!”   他還舉了舉胳膊。   “切……”   何獻超覺得這小子又在說大話。   兩人拉著麻袋的兩腳,使勁兒往車廂下一拽。   麻袋就從車廂上挪了下來。   一股巨力傳到熊貴亮的手上。   “哎,哎……”   熊貴亮手指發酸,麻袋腳直接就滑了出去。   何獻超也是一驚,這要是砸到這小子,有個好歹咋交代?!   他猛地往上一提。   他這頭倒是提起來了,可熊貴亮這邊卻向地麵砸落。   就在熊貴亮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手上一輕,兩隻大手死死的薅住了麻袋。   他轉頭一看,是大哥。   熊貴清雙手使勁兒,一條腿的膝蓋猛地往上一頂,麻袋又跟何獻超那端平衡了。   “你閃開!”   熊長祿在後麵喊了一嗓子。   熊貴亮急忙往邊上讓。   何獻超和熊貴清抬著麻袋進了倉房。   “不行就別逞能!”   餘秀華虎著臉,嗬斥小兒子。   熊貴亮苦著臉,一臉的委屈。   嘴裡嘀嘀咕咕。   “我也是想幫著乾點活。”   “行了,別說他了。”   熊長祿說道。   餘秀華看了眼倉房,問道:“草籽咋這麼沉呢?”   熊長祿低聲回道:“糧食多唄。”   餘秀華恍然。   “那什麼,我去找人換工,明天把栽子種上。”   “行。”   何獻超抹了把汗,爬上駕駛室。   “走了。”   “慢點!”   鐵牛55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媽呢?”   “找人換工去了。”   熊長祿轉身往倉房裡走,他說什麼也得親眼看看,自家的草籽到底長啥樣。   熊貴亮湊到大哥跟前,伸手給他看。   剛才手滑,手指甲後麵的皮都蹭破了,紅紅的一片。   “以後小心點。”   他拉著老弟往屋裡走,這點小傷在農場不算什麼,可他作為大哥,也得關心一下。   剛給熊貴亮幾個破皮的手指頭包上,老爸熊長祿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貴清啊,草籽怎麼都是糧食啊?”   看到老爸滿臉的急切,熊貴清隻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不行,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犯錯誤的!”   “……”   熊貴清知道這時候的人膽子小,可他卻沒想到老爸的膽子會這麼小。   “爸,這是主任批的,不會犯錯誤。”   “可……草籽變糧食……”   “爸,這是囤底子,本來也是損耗,當成草籽賣給咱們也不過分。”   “可這要是讓人知道……”   “爸,隻要你不去說,沒人知道。”   “保管員會說嗎?主任知道嗎?何獻超會說?”   一連三問,讓熊長祿啞口無言。   “我是擔心啊……”   “別擔心,有事也找不到你。”   安慰好了老爸,熊貴清這才提起壘豬圈的事。   “爸,明天咱們把豬圈壘上?”   “行吧,我跟老王換換班。”   老弟伸著雙手在兩人麵前一個勁兒的晃。   “爸,哥,不是我不想乾活,你們看看,你們看看……”   “你小子乾點活就要工錢!”   熊長祿對小兒子懶驢上磨屎尿多的德性早有準備,隻是罵了一句就不再提了。   “我去豬號打個招呼。”   熊長祿跟兒子說了一句,拾搗了一下就出了門。   見老爸走了,熊貴亮一臉嘚瑟的說道:“哥,明天我就隻能看著了。”   “行,行,你看著就行,不用伱動手。”   見大哥答應不用他乾活了,就往炕沿上一坐,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嘴角還一抽一抽的。   老媽一進門就喊道:“貴清,明天我帶人下地把土豆種上,你也去。”   “媽,找了幾個人啊?”   “四個,都是換工的。”   在農場乾活,一般都需要換工。   也就是自家有些活,一個人乾不了,需要找人幫忙。   人家給你乾一天,那麼他家需要用人的時候,你也得去給人家乾一天,這就是換工。   “媽,飼料地也沒多少,四五個人夠了。明天我和我爸在家把豬圈壘上。”   “哦,明天壘豬圈?那行,貴亮你跟我們去。”   餘秀華轉頭跟小兒子說道。   “媽,媽,你看看,你看看……”   熊貴亮把纏著紗布的雙手伸到老媽的麵前,還一個勁兒的晃。   “看啥?你咋的了?”   餘秀華不解的問。   熊貴亮一臉委屈,帶著哭腔說道:“我的手,你看看,我的手。”   “你手不是好好的嗎?還在!”   餘秀華根本不理小兒子的茬兒。   “明天早上你的手就沒事了,不就破了點皮嗎?還你的手!我跟你說,明天必須去!”   見老媽語氣這麼嚴厲,根本就不捋他的胡子,熊貴亮皺著小臉看向大哥。   “你幫著看堆唄,也不用你的手,這總行了吧?”   大哥的話讓這小子徹底泄了氣。   撅著嘴巴,滿臉的不高興。   “行了,行了,你以為我們在家壘豬圈輕鬆啊?要不你壘豬圈,我去種土豆?”   “呃……”   見大哥來真的,這小子眨巴眨巴眼睛,眼珠子一個勁兒的轉。   “那什麼,我還是跟咱媽吧,她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啊!”   這小子脖子一梗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四個婦女,在院子裡嘀嘀咕咕。   餘秀華讓小兒子用推車把土豆栽子帶上,一起推著往飼料地去。   熊貴清和老爸站在東園子裡四處打量。   “把雞架搬走,就在這兒壘吧。”熊長祿說道。   熊貴清打量一下,發現就是把雞挪走,這塊地方也有點小。   根本不夠圖紙上的要求。   “爸,我看在東邊再圈一塊地吧,反正這邊也沒人要。”   “重新圈一塊?”   熊長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爺倆來到了養雞的東園子外。   這邊緊鄰著路邊。   沿路栽種著十幾棵大楊樹。   此時正是枝繁葉茂的時節。   樹下的空地上長滿了雜草,卻沒人來占地種菜。   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樹。   一個是樹大根深,根本就沒法挖地,一鍬下去都是樹根,壟都提不成,咋種菜?   二一個是樹葉繁茂,遮擋陽光。   菜能長得好嗎?   基於這兩個原因,這邊的空地一直空著。   在農場就是不缺空地,有好地誰要大樹底下的地啊!   熊貴清為了按照腦海中圖紙的樣子壘豬圈,他還找來了紙筆,畫出了圖紙。   這就是照葫蘆畫瓢,畫個大概意思。   畫完了給老爸看。   還講解這麼畫的意圖。   “嘖嘖,貴清啊,你這豬圈可不小啊。”   熊長祿看著紙麵上的線條,嘖嘖有聲。   “爸,我想一次多養幾頭。您也看見了,我有飼料啊!”   熊貴清有些得意的說道。   熊長祿眨眨眼,琢磨一下,咧嘴一笑,說道:   “也對。”   統一了思想,工作就好辦了。   倆人按照圖紙的規劃,開始清理場地。   先把雜草都鏟了,對地麵進行平整。   很快,就平整出了一塊場地。   熊貴清把預備好的木頭和草簾子都抱了過來。   熊長祿則拿來了斧子,手鋸,鐵絲和釘子這些。   爺倆商量了一陣,先把柞木棒子按照尺寸截短。   在地麵上鋪地板。   有圖紙,有步驟,熊長祿還有實操經驗。   圓木地板很快就鋪好了。   爺倆又開始搭建“人字架”。   地板正好就在“人字架”裡麵。   熊貴清不知道怎麼乾,熊長祿懂啊。   更何況兩人還有圖紙呢。   很快“人字架”也搭建好了。   望著豬圈的雛形,熊貴清心情舒暢。   看著現實中的豬圈,對照腦海中的圖紙,感覺差別不大了。   熊貴清正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卻看見老爸拿起鐵鍬開始挖土。   “爸,你這是乾啥啊?”   “乾啥?和泥唄。”   “和泥乾啥?”   “這豬圈人字架得上泥,不然茅草鋪不住。”   “意思是沾上?”   “差不多吧。”   熊長祿嘴上解釋著,手上不停。   很快就在豬圈邊上挖出了一個坑。   “抱點麥秸來,再把剪子拿來。”   熊貴清不明白拿這些乾啥,可他還是去辦了。   熊長祿用剪子把麥秸剪成四五公分的長度,扔進土坑裡。   “拎幾桶水來。”   熊長祿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水坑,“那裡的水就行。”   熊貴清回家拿水桶,顛顛的跑到水坑邊,打了一桶水拎了回來。   “倒進去。”   熊長祿拿著二齒子在土坑裡來回的和泥。   待把麥秸與泥充分的混合了,這才穿上雨靴進了土坑,在稀泥上來回的踩。   “爸,我來吧。”   “行,我歇會兒。”   熊長祿喘著粗氣上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熊貴清換上雨靴走進了土坑。   好家夥,真黏!   一腳下去,另一隻腳就拔不出來。   他是鼓足了力氣,才勉強在裡麵走動。   過了好一會兒,熊長祿喊道:“差不多了,上來吧。”   熊長祿用雙手抱著一把和好的泥巴,猛地往“人字架”上甩。   從上麵開始,挨著挨著的甩。   很快,搭建“人字架”的木頭就被泥巴包覆起來。   熊貴清也有樣學樣,跟著往上麵甩。   “別重復,甩的均勻點。”   熊長祿見兒子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就抄起泥抹子,把泥巴抹平整。   這才開始鋪草簾子。   鋪草簾子很有講究。   第一塊草簾子要從“人字架”的底部開始鋪。   第二塊要壓著第一塊,第三塊要壓著第二塊。   很快十幾塊草簾子就鋪完了。   爺倆回家吃了午飯,又繼續圍柵欄。   當柵欄門插好的瞬間,熊貴清腦海中的圖紙猛地一閃。   剛建好的豬圈竟然也跟著閃了一下亮光。   他嚇得一抖。   他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呢,轉念一想,不對。   熊貴清心虛的看向正在收拾工具的老爸:“爸,你看見啥了?”   “啊?看見啥?”   熊長祿一臉疑惑的抬頭,望著臉色有些惶恐的兒子。   “咋了?”   見老爸並沒有發現剛才的異樣,熊貴清扯扯嘴角,尷尬的笑笑。   “豬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