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臨近高三離別 　　越是臨高考前的最後幾天，我感慨越多，如夕陽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第一節是語文課，黃老師依舊按時來上課，不同的是，讓學生們自由學習，他在我前麵的座位上坐下來，翻看著手中的書，我翻著語文筆記，這時有個念閃現出來--將語文筆記上寫的關於他課堂的一段話給他看，想到這，心臟在胸腔內“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黃老師起身給一個學生講題，我對自己說，隻要黃老師再坐到原來的位置，我就給他看！幾分鐘之後，他果真又坐到了我前麵，我想若不讓黃老師看關於他的文字，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我從座位上欠起身，把筆記遞給了他，黃老師起先沒有看到中間的那段文字，他問我怎麼了，我指給他說，“中間有一段是關於你課堂的，”我和黃老師距離不到兩米，“噢--”他站起來，轉過身看著我的筆記，我揣測著老師的感受。他轉過身，微笑地看著我，我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感覺他的雙眸像兩顆太陽般閃爍著，以至於我錯認為他穿著一件白襯衫。 　　今天離校，我在桌上轉動著一顆小石子，默默地轉，轉，同桌也在，我們依舊沒有話說，我收拾好物品，轉身離開了教室，這就是離別，這一年裡我未曾擁有過什麼，單一得隻剩下高考。 　　十八.高考 　　下午四點半時，我才過去看考場，不然人太多，天氣又熱，教人焦躁，我換了一個紮實一些的板凳，又掂了掂桌子，俯在桌麵上寫了寫字，確認桌凳沒有問題，才放心離開。 　　進考場比想象中要輕鬆，什麼思維短路，大腦空白，這些癥狀我全然沒有，老天爺特意為我們下了一場高考雨，似乎為了渲染氛圍。 　　六月九號，醒來時窗外一片昏暗，到了十點多鐘，屋內還是很暗，甚至看不清室友們的麵容，這樣的天氣極少見，仿若是在為夢想破碎的考生哭泣。中午我淋雨騎自行車回家，雨打在臉上，睜不開眼睛，我想告訴父親母親別為我擔心，並讓他們知道結果，我考得並不理想，不要報太大的希望。我用力踩自行車腳蹬，向前騎行，我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高考已是昨日，我沒有在這一錘定音的關鍵點把握好命運，想要高高地飛出去，卻終究沒有離開地麵。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高考分數今天公布，我在家再也坐不住，冒雨騎車去縣城查詢分數。中考剛結束，街上滿滿的凈是學生，我擠到人群中，推行著自行車滿街找“網吧”字樣的招牌。終算找到了一家，“網吧”的牌子略顯陳舊，走進去之後，我尋找管事的，裡麵有幾個人戴著耳機，靠近門口的電腦前坐著個男生，學生摸樣，我問他，“你是查分數的嗎？”“嗯，”“你幫我查一下，行嗎？”“準考證號？”我忙翻出記有準考證號的紙片。看到結果，我真的不敢接受，這不是平常的一場兒戲吧？ 　　路上霧蒙蒙的，我希望這條路永沒有盡頭，就這樣一直淋雨，騎行，往前。我不停自言自語，“這是事實了，這已經是事實了！......”放棄上學？外出打工的路是行不通的，我尚無一技之長，那就走專科？再差的學校也去上，隻怕這是墮落的開始，一步步滑入平庸。我太對不起父親母親和哥哥了，一時間，我找不到出口，認為自己的一輩子真的完了，以後還怎樣出人頭地，有一番出息呢？我怨恨蒼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ｍ 為什麼偏偏欺負手無寸鐵的我，即便脊梁再堅實，也是骨頭連著肉，而非鋼鐵，命運如此不公，癡癡的期盼，孜孜不倦的追求，得來的卻是不公...... 　　父母親詢問我結果，我搖了搖頭說不算好。我一個人走進東屋，淚默無聲息地淌下來，母親走進屋，勸慰我，她愈勸慰，我的眼淚淌得愈兇。我想起自己當初的誓言，絕不讓母親為我擔心。母親繼而開始埋怨，說我做什麼事情都愛獨來獨往，我若趕上楊帆的一半都好，我沒有阻止母親，相反，我想要母親全部抱怨出來，正如我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一樣。最後母親又勸慰我，“人不能就這樣被難死，咱得往前看，別哭壞了身體，人家一說誰誰家的閨女因為沒有考好哭病了......”我心裡明白，母親怕我“傻”了，我安慰母親說，“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我才不會，我這麼聰明。” 　　我不過在哀悼我的夢想，我全部的心血都在上麵，床頭上寫著“有事者事竟成”，我感慨命運的大網難掙脫，原以為生活充滿了希翼。母親說，“專科咱也走，要不就去打工，人家小靜，小雁的在外麵打工一個月一千多，你也大了，不能隻為你自己想，”我“嗯”了聲。以後我就是個大人了。 　　哥哥替我圓了夢想--他去讀大學。我給哥哥準備了餅乾，薯條，還有口香糖--口香糖代表你不甘於寂寞，懂得咀嚼生活，還有藥片胃舒平，哥哥容易得胃酸，還有香皂，我又去代銷點換了十個一元的硬幣，方便哥哥坐公交車。幫哥哥打理好行李，了卻我心頭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