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路追蹤(1 / 1)

張充案 陸亦佳 4008 字 2024-03-15

所以這個推斷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從戶曹那裡找到了李雍,李雍坐擁船行,今天提到火油、硝石、礬石時,他又變了臉色,說明這些事他定然知曉,說不定還參與其中。況且,玄武堂那些人之所以劫持那十船糧秣,就是為了用這些糧食來和李雍做交易,交換火油、硝石、礬石等物,或許還有其他東西,這樣一來,事情的前因後果就都對上了,中間沒啥漏洞了。   他正尋思著,卻見多名奴婢抬著一滿臉滿身被咬傷之農人朝著中院的兩層屋子而來,他趕緊閃身在一側,看了那農人一眼,心頭一緊,心說此人太可憐了,被咬了這麼多傷口,還有救嗎?又瞅了一眼李雍,隻見他臉色陰沉地朝他走來,向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有些雜事要處理下,不能陪先生聊了!”   張寬心說:什麼意思?這是下了逐客令了?嘴上卻道:“李兄先忙,在下轉轉,不耽誤您正事!”   李雍點了下頭後,就隨著仆役們抬著那被咬傷之人進了中堂。張寬見他們都進了屋,便朝前院走去,他覺得要藏東西的話,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車房和狗棚。   五威司命府東側廂房裡,竇友琢磨著“鐘茂案”的種種線頭。案發後的第二日,郭弘就將仵作的驗屍結果告訴了他,果然如他所料,銀匙驗毒的結果是銀青黑,銀青黑者為藍藥,這說明鐘茂是死於毒煙,因為銀匙或釵驗毒還是十分可靠的。   割頂發是胡人的習俗,頂發一旦被割走,繞在手腕上,這在草原上,代表收取有罪者的魂魄。鐘茂的頂發被人削掉,如果不是兇手,那就是他自己,兇手都要奪走他生命,也沒必要再削他頂發了,這頂發必是他自己割下的,為的是暗示兇手的身份,兇手可能是胡人。況且從那兩隻瓷瓶上釉著的四句詩,可能是字謎,“半部春秋顛倒看”是“香”字,“南望斜川寄琴心”是“珍”字,“一曲陽春春已暮”是“曹”字,“端午前後表心意”是“章”字;四個字連在一起,正好是“香珍曹章”“香珍”兩字暗示著身份,“曹章”兩字應是人名。郭弘已去西市令那裡查過,曹章經營著一家玉珍坊,這家鋪子是專供女子麵藥口脂的,而出售的養容藥膏也屬於香粉一類,所以鐘茂用香代替了玉,估計是怕被兇手發現,才不得不如此。竇友早有耳聞,共工金遵遣大夫董永組織京畿的工匠編纂《百匠譜》,而這背後的推手就是玉珍坊的店主曹章,此人乃是胡人,他怎麼會對中原的工藝這麼上心呢,其中必有蹊蹺。而命士鐘茂在董永手下當差,自然知道不少曹章不少秘密,他雖貪得無厭,卻也有識人之明,應該早對那曹章的狼子野心有所防範,他早就請瓷匠燒製這對釉著字謎詩的瓷器,自然是以防不測。   既然疑似兇手已有了眉目,接下來隻要遣人監視曹章的鋪子及住處,他外出時派人跟蹤就可以了,此刻將他捕拿訊問還未到火候,先看看他是不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再查清楚他這麼做的真實目的,放長線釣大魚才是最明智的。   一條畫舫駛離綏德縣碼頭後,正沿著奢延水向西北而去。奢延水因流量不定,深淺不定,清濁無常,有黃糊塗河、無定河之稱,它是榆林地區最大的河流,發源於定邊縣白於山北麓,上遊叫紅柳河,到巴圖灣轉向東流,經米脂,過鎮川堡後折向東南,途徑綏德,到清澗縣川口以南四十裡注入黃河。   畫舫上的船工正聊著天,突然他們見一條舢板從岸邊朝舫船駛來,那舢板上站著一人,瘦骨嶙峋,他正奮力地撐著竹篙,一邊劃開水,一邊朝著畫舫上的船主喊道:“停船!停船!”   船主此時聽見他的呼喊,從艙裡走出來,看了他一眼,挖苦起來:“老夫還以為是什麼水匪強人,卻不曾想是這麼一病怏怏之貨,還敢冒充壯士,哈哈哈!”   “哈哈哈!他就一乞丐!”一水手訕笑起來。   “就一竹篾鎬子,一陣風就吹倒!”另一水手嘲笑著。   ……   那人卻對船工們的冷眼諷語不聞不問,繼續撐著竹篙,欲追上舫船,此時隻聽船主吩咐眾人,不用理他,加快船速。   眾船工取來船櫓,從船身上將櫓插進水裡,搖動著櫓,半晌光景,畫舫與舢板的距離便被拉一段距離,那蓬頭垢麵,穿得像乞丐模樣之人,眼見再也趕不上畫舫,突然他一聲長嘯,從腰間拽下一根繩索,繩索一端有一個鐵鉤,他搖了幾下,對準畫舫的船尾就扔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那鐵鉤像長了眼睛般地飛過來,一下子鉤住了舫船尾梢,那人用手拎了拎繩索,鉤紮地很牢靠,他將竹篙扔在舢板之上,“嗖”的一聲,從舢板上飛出,整個人虛踩著湍急的河水,如一條槍魚飛一樣地蹚了過來,朝著舫船蕩去,眾人皆看得呆了,張著嘴,竟忘記將那鐵鉤從尾梢上拔出來,扔到河裡去,直到船主的聲音響起:“還愣著乾啥子呢,快點將那根紮鉤扔到河裡去啊!快啊!”   船工聞言,方才如夢初醒,紛紛上前欲拔出那根釘在船梢的紮鉤,眾人你推我擠,行動遲緩,等到他們將那鐵鉤拔出來,正欲扔進河裡之際,已來不及了,隻見那人已迎頭躍過來,眾人紛紛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手去,想將他擠下去,可那條繩索像一條大蛇一般,“唰”的一聲,又朝著眾人扭了過來,隻聽有船工“嗚哇”一聲,緊接著“撲通”一聲,一名船工被那繩索給打翻倒地,不慎跌入河中,那人在水裡撲騰著,喊著“拉我上去”,可其餘水手哪裡顧得上,那人化繩索為鞭子,正一下下地抽打著眾人,眾人嚇得一個個麵如土色,在甲板上四散奔逃著,那人將眾人逼退之後,也不再追趕,隻是大步朝著船主走去,船主嚇得逃進了船艙,那人隨即追來,船主從大艙逃進客艙,將艙門關上。那人奔到艙門口,也不多話,將繩索倒轉,用那個鐵鉤猛砸艙門,船主嚇得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可那些船工卻沒人敢上前,麵對這麼一尊殺神,他們皆被他的繩索鞭給笞慫了,一個個躲在船舷側旁,不住地往客艙裡張望著。此時又傳來鐵鉤砸門的聲音,又傳來一聲“哐當”之聲,客艙門上被砸出了一個洞,此時傳來船主的哀嚎聲:“壯士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行行好,別傷小的性命,船上的東西你隨便拿就是了!壯士!壯士!手下留情!”   那人聞言,“嘿嘿嘿”一陣冷笑,道:“傷你性命!你也配?我隻問你一遍,這船上原來那些胡人去哪兒了?”   “這……”船主略微一遲疑,那人手上加了把勁,頓時那鐵鉤撞門之聲變得更響了,此時又傳來船主的喊聲“好漢饒命,小的都告訴你!”,那人不屑道:“我最後問你一遍,這船上原來那些胡人去哪兒了?”   “他們在綏德就下船了,好像是去了……”船主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才道,“去了祥雲山!”   “此話當真?”那人喝道。   “千真萬確!”船主嚇得褲襠裡濕了,“趙家砭鄉崔家焉村。”   “你們的船是空船,為啥還要往北行駛?”那人又問。   “是喆堂主吩咐的!”船主道。   “就是那個叫荊溪的女子嗎?”那人反問道。   “是!是!”船主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說,竇融正到處尋他們,讓咱駕著空船向西而去,走得越遠越好!”   “竇融?”那人若有所思道,“這女子果然狡詐,此乃疑兵之計!”   “聽喆堂主說,竇融奉皇命來護送胡人,卻沒想到……”,他的話沒說完,那人已將門拽開,將他從艙裡拖了出來,船主又乞求著:“壯士饒命!”   那人不理不睬,道:“吩咐船工立刻將船駛回吳堡縣,要快!”   “是!是!”船主的頭點的像撥浪鼓,吩咐著船工們:“快,掉頭!快掉頭!駛回吳堡縣!”   竇融一行坐著客船,趕到了吳堡城下,眼前是懸崖絕壁,黃河波濤洶湧,濤聲不絕。仰頭望著高大雄偉、滄桑厚重的石城山,頓生敬畏。遠眺對麵的軍渡山梁,溝壑縱橫,豪氣一派。有一種縱橫四野的感覺,他回想著那個場景,府轂酒肆裡,麒麟暗樁告訴他的消息,右賢王一行搭乘畫舫前往吳堡。   此時船快靠岸了,他習慣性地掃視著泊在石城山腳下的船隻,不經意間,他看見有一艘船特別顯眼,那是一條畫舫泊在河岸的盡頭,莫非這就是麒麟暗樁提到的那條船嗎?不,不可能,他們比我早五天就南下了,怎麼可能還在此等候我呢!此刻他進城一來要換通關文牒,二來府轂的暗樁也趕往此地,三來眾人乘了數日的船,也要上岸舒展下筋骨。船一靠岸,他便率領著軍士們下了船,一行人沿著蜿蜒曲折的的石城山路上行,眾人走得氣喘籲籲,竇融卻腳不停步,一路在前引領著,約莫一頓飯功夫,眾人才登臨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