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兩戰後，燕南的參軍地位，暫時得到了穩固。 　　隨後，薛彥給燕南在營中安排了一間單獨營房，以及一名親兵，負責其日常起居和傳令之責。 　　到了午後時分，親兵從後勤處為燕南領來了一套大周的製式鎧甲，燕南穿上試了試，倒是頗為合身。 　　跟作戰部隊不同，在斥候營，因為任務的特殊，所以鎧甲製式樣子貨，也就是在重要場合，或者閱兵時穿戴，其他時候都是放在營中。 　　吃完晚飯後，燕南躺在硬板床上睡不著，算起來有三四日沒有洗澡了，作為南方人，不洗澡簡直是要命的事，此時渾身癢的要命，抓來抓去根本不痛快，翻來覆去了一會，終於坐起身，叫來親兵，問道：營中可有洗澡的地方？ 　　親兵一愣，不明其意。 　　見親兵沒聽明白，燕南改口道：就是沐浴的地方。 　　“哦，參軍是想沐浴身體啊。” 　　“對對對......有沒有啊，我渾身不痛快，想洗一把。” 　　親兵搖了搖頭。 　　“哎......”見親兵搖頭，燕南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就在燕南嘆氣之時，親兵接著又道：營中雖不能沐浴，不過小人倒是知道附近有一處溫湯。 　　“溫湯？”聞言，燕南眼睛一亮道：走走走，現在就引我去。 　　......... 　　獨樂不如眾樂，燕南穿好衣服，去找薛彥，準備拉他一塊去泡溫泉。可沒想到這家夥，似乎習慣不洗澡的日子，死活不去。 　　燕南沒法，隻得跟他知會一聲，帶著親兵出了營門。 　　親兵所說的溫泉，在涼州城外的一座山上，山並不高，不過山麓崎嶇，處處怪石嶙峋，卻是極為難走，待到他二人來到溫泉處時，太陽已經落山。 　　溫泉在巖縫之間，隻露出大小五六個平方，深約一米左右的湯池，池水泛青，其上蒸氣氤氳，空氣中彌漫著頗為淡淡臭味，那是硫磺的味道。來到池邊，燕南蹲下來伸出手試了試水溫，五六十度的樣子，泡澡最為合適不過。 　　這是燕南第一次泡溫泉，隻見他迫不及待的脫掉衣服，跳進溫泉中，頓覺神清氣爽。 　　身體靠著石壁上，整個人飄在溫泉水上，享受的同時，燕南也不忘朝著自己的親兵招了招手道：別傻站著啊，下來一起泡會，解解乏。 　　親兵聞言一愣，他第一見到如此沒有架子的長官，竟然邀請自己一起沐浴，真是前所未聞，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說道：小人身子賤，不敢汙了溫湯。 　　燕南聽不得這個，說道：都是人，有什麼賤不賤的，脫光了都一樣，你別有什麼顧忌，放心下來洗就是。 　　尊卑有別的概念，在親兵的腦子裡乃是理所當然，絕不敢僭越半步，饒是燕南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燕南無奈嘆了一口氣，索性由他去了。 　　在溫泉中約莫泡了小半個時辰，隻感覺通體舒泰，心曠神怡，目中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感覺。 　　感覺時間也差不多了，燕南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正準備爬出溫泉時，忽然目光被巖壁上的黃色附著物吸引住了，燕南扣下一小塊，湊到鼻尖聞了聞，應該是溫泉水析出的硫磺。 　　手中拿著硫磺，燕南心中所有所思，半晌後抬頭問向親兵道：硫磺，硝石這兩種玩意，咱們涼州城中有嗎？ 　　“有，藥鋪就有的賣。” 　　“嗯！”燕南點點頭，道：明天去城裡幫我買一些回來。說完，又特地再囑咐道：硝石要多買些。 　　親兵不知參軍要硫磺，硝石乾什麼，不過上差既然有命，也不敢多問，當即承了下來。 　　........ 　　翌日，一大早，都督府遣人快馬傳訊，命薛彥與燕南即刻到都督府，兩人不敢怠慢，胡亂吃上兩口早飯，便騎上馬跟著來人一塊前往都督府。 　　馳到城門口，忽見另一個方向馬蹄聲響，馳來一標人馬，人數約莫十來個，薛彥見狀，退避一邊以示敬意。 　　燕南問道：你認識他？ 　　“嗯！”薛彥道：當頭的那人便是酒泉郡公，論弓仁將軍。 　　說話間，論弓仁一行已來到近處，薛彥躬身行禮道：末將薛彥，見過將軍。 　　黝黑兇悍，平時不茍言笑的論弓仁，此時見到薛彥，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道：薛校尉，何必多禮，搭救犬子之恩，本將軍在此謝過了。 　　“這都是末將分內之事，豈可擔將軍一聲謝字。”薛彥語氣謙恭道。 　　這時，隨論弓仁一起前來的論盧，催馬上前，沖著薛彥，燕南笑嘻嘻的叫道：薛彥大哥，燕南大哥。 　　“論盧？你也來了。”見到論盧甲胄披身，頭帶兜鍪，威風凜凜，端的一副少年將軍的模樣。 　　論弓仁鋒利如刀的目光看了一眼燕南道：你就是燕南？ 　　燕南行禮道：末將燕南，見過論將軍。 　　論功仁麵帶笑容說道：聽犬子說，你不僅武藝非凡，還有一手高明的杏林本事，他對你可是佩服的緊呢。怎麼？你也參軍了？ 　　“是，蒙大帥看重，讓末將擔任斥候營參軍之職。”燕南點頭。 　　“好，好，好，我大軍又添一青年俊傑。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 　　論弓仁哈哈一笑，接著道：帥府議事，不容耽擱，走，咱們進城，邊走邊說。 　　......... 　　都督府大帥升帳議事，與會的都是一鎮將軍，低級軍官是沒有資格參與軍機議事的。 　　不過，斥候營直屬於都督府，各方請報匯總之所，所以薛彥與燕南雖軍階低微，卻有參會之權。 　　此次軍機議事，主要是確定戰守之策，唐休璟作為一方主帥，心中即便注意已定，行事也從不獨斷，剛愎自用，往往會聽取各方意見，權衡利弊之後，方才定策。 　　自論欽陵死後，吐蕃的攻勢這兩年減緩，不過餘威不減，尤其是吐蕃的重甲步兵，成為了涼州邊軍心中的噩夢和嚴重的心理陰影，所以大部分將領的意見，都是嬰城固守。 　　理由也是有理有據，那就糧食儲備豐沛，前些年婁師德婁大帥在涼州一帶屯田卓有成效，數年大豐，城中資糧可支兩年，手中有糧，軍心不亂。 　　古時最難便是攻城，即便對方有五倍以上的兵力，隻要守道得法，攻破非易，遙想當年，東西魏的玉璧之戰。 　　當時名將韋孝寬鎮守玉璧，齊神武高歡率十萬大軍圍攻玉璧，機關算盡，付出七萬多軍士的傷亡代價，都沒有攻下小城玉璧，以至於返軍途中，憤懣而亡，由此可見攻城之難。 　　而吐蕃人恰恰最擅長於野戰，不善於攻城。 　　（注：論弓仁隨其叔父贊婆投降大周，後駐防在澤潞地區，建功在內蒙，當時駐守在涼州的應該是其叔父贊婆，而非論弓仁，情節需要，加以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