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主教我。”田敦異微微拱手。 他想知道,朱徽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朱徽嬋微微一笑,邁動蓮步,繼續向前走去。 “皇兄是點了你做萊州總兵,但你別高興的太早。” “你就沒想過,以皇兄的行事風格,怎麼就這麼放心你去萊州,聽之任之,甚至連個監軍都沒派?” 朱徽嬋的確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崇禎對權力向來看得很重,本身又很多疑,很多重臣隻是略有懷疑,就被他扔進詔獄,甚至直接處死。 “在皇兄眼裡,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你願意自費練兵,這當然很好。” “但也無非隻有兩種結果。” “要麼你練兵有成,為朝廷建功,建立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 “要麼你練兵失敗,灰溜溜地逃回京城,從此與仕途無緣。” “你要失敗了還好,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小命,畢竟你自費練兵,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但你要成功了,你的禍事可就來了。” “以陛下的習慣,怎麼會放任一支鐵軍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到時他就會百般試探,也許親自乾預指揮,也許派人到你軍中,奪你的軍權。” “到那時,你聽是不聽,你從是不從?” “你若聽,那便要執行一些不切實際的命令,甚至把軍權交給那些不知兵的內監手中。” “萬一葬送了你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新軍,你可舍得?” “你若不聽,便是生有二心,屆時皇兄猜忌,朝中大臣蜂擁而上,爭相彈劾,你可還能全身而退?” “別忘了,你畢竟還是大明的臣子。” 田敦異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但還是表現的恭恭敬敬。 至少,他要等到朱徽嬋“圖窮匕見”,才能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究竟為何。 談話間,兩人已走到院門口,田敦異一路將她引到書房中,並安排紅兒趕緊上茶。 而後關上房門,書房中隻剩田敦異和朱徽嬋兩個人。 “以公主看,微臣應該怎麼辦才好呢?”田敦異順著她的話茬問道。 朱徽嬋一邊在書架前隨手翻著書籍,一邊假裝隨意地說道: “很簡單,做我的駙馬。” “我是皇兄最疼愛的妹妹,隻要你做了我的駙馬,皇兄就不會對你橫加猜忌。” “即便你真的練兵有成,我也會勸說皇兄,不要派人對你掣肘。” “如果京中有人對你不利,我也會幫你遮蔽。” “你若想活命,安享富貴,這便是你唯一的出路。” 朱徽嬋說完,便回身看向田敦異。 這是她在來田家的路上,辛辛苦苦想出的說辭。 崇禎是答應了她,同意招田敦異當駙馬,但也提出了兩個條件。 一是建功,二是田敦異必須同意。 朱徽嬋並不擔心田敦異建功的問題,她隻關心田敦異是否同意。 所以才想出了這番說辭,威逼利誘之下,讓他不得不答應。 她本以為此刻田敦異必然惶恐不已,恨不得趕緊跪下,一邊感恩,一邊求她讓自己做駙馬。 可沒想到,田敦異竟仍然安坐在椅子上,麵如沉湖,波瀾不驚,神色間還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怎麼,你不同意?”朱徽嬋蹙眉問道。 田敦異已經了解了朱徽嬋此行的目的,對情形也分析的八九不離十。 至於朱徽嬋的恐嚇,對他來說,毫無威脅。 還想派人掣肘? 老子有的是辦法弄死他,九種,至少九種。 造反一直是他的第二選項,至於殺一兩個欽差大臣,也並非什麼大事。 既然踏上了這條路,他就知道,真正的安全和富貴,絕不是靠別人賜予的。 而是靠自己真刀真槍殺出來的。 就憑你一個養在深宮的公主,以為一番威逼利誘就能拿捏我,也未免太過天真了。 田敦異緩緩說道:“現在書房裡就你我二人,那我也說些出格的話。” “出我的口,進你的耳,出了這個門,我可就不認了。” “如果我所料不錯,皇上並沒答應你招我做駙馬,至少沒有完全答應。” “不然皇上為何沒在聖旨中寫明,還要勞煩公主專門跑一趟,說出這番言辭呢?” “你不過想著,趁我二姐還沒把消息遞給我,趕緊把我唬住,答應了你而已。” 田敦異站起身來,慢慢向朱徽嬋走去。 “那公主也太小看田某了。” “公主以為,靠口舌吃飯是這麼簡單的?” “若田某這麼輕易就能被你唬住,又怎麼能出得了詔獄,還敢去兵荒馬亂的萊州做總兵?” “若田某沒有真本事,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田敦異已走到朱徽嬋身前,目光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她。 “在我眼裡,公主就好像沒穿衣服,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大膽!” 朱徽嬋頓覺自己仿佛真的赤身站在田敦異麵前一般,心中一陣羞急。 從沒有人敢對她說這樣的話。 她不禁倒退幾步,翹臀撞到了書架上,方才停住。 田敦異微微一笑,收起目光,向旁邊踱起了步子。 “公主真的以為,皇上讓我去萊州,隻是把我當做一顆棋子,一顆練完新軍之後,用完即棄的棋子?” “那不過是公主為了唬住我,隨便說的戲言罷了。” “我可以明確告訴公主,田某之所以能去萊州,是因為田某給皇上指出了一條生路,給大明指出了一條生路。” “不然,大明亡也亡了,還哪來什麼掣肘,哪來什麼猜忌?!” “而隻有我,才能把這條生路走通。” 田敦異踱回朱徽嬋麵前,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既然你那麼懂皇上,那我問你,如果你我同時站在皇上麵前,隻有一個能活,你說皇上會殺了誰?” “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皇上會義無反顧地殺了你這個皇妹,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你是公主不假,但千萬別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田敦異一邊說,一邊邁著步子向朱徽嬋逼近。 她仰視著麵前俊俏邪魅的男人,毫無之前恭敬的模樣,竟感受到自出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威壓之勢。 她的心臟不禁狂跳,胸部也快速起伏著。 “你想讓我當駙馬,很好,我也樂得有個公主給我暖被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但我可不是付翔那種沒用的草包,怕你,敬你,任你擺弄,任你羞辱。” “在我眼裡,你可不會是什麼公主,你隻會是我的女人,我的小女人,在我身下不斷嘶喊的小女人,哭著喊著不斷求饒的小女人,我會把你折騰的死去活來,你敢嗎?” 田敦異說完,雙臂猛地扶住書架,把朱徽嬋圍在身前。 若是有旁人在此,田敦異斷然不敢如此放肆,也不敢說出如此虎狼之詞。 畢竟他公忠體國的忠臣形象,還是要維護的。 但此刻書房裡隻有他和朱徽嬋兩人,即便日後朱徽嬋告知他人,別人也斷然不會相信。 他們隻會認為這個行事乖張的刁蠻公主,因為被田敦異拒了,信口誣賴他而已。 朱徽嬋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仿佛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心臟更加狂跳不已,麵色通紅,仿佛滴血。 多年未碰男人的她,哪裡受得了田敦異如此撩撥? 心中竟還產生了一絲期待。 她不覺口舌乾燥,雙腿也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田敦異,你想乾什麼?” 她本想嗬斥田敦異,但從她嘴裡出來,言語卻早沒了公主的威嚴,卻似乎帶著一絲哀求。 “你不是想讓我當駙馬嗎?” “公主和駙馬親熱一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朱徽嬋突然感覺想哭,沒來由地想哭。 怕他動手,好像又怕他不動手。 “你,你別亂來——” 她的聲音仿佛蚊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