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大人,我們是指揮使的親兵,你無權處置!” “我們也是奉軍令行事,大人又何必如此?” 吳彪與兵士站在一起,心裡有了底氣。 你一個初來乍到的總兵,我就不信你敢和手握幾千明軍的指揮使過不去。 田敦異冷冷一笑,說道:“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百戶,也敢問我?” “趕上老子今天心情好,就點撥點撥你。” “據我所知,這個村裡都是萊州衛的軍戶,所種的土地也都是軍屯農田。” “卻為何會欠了你們盧大人的租子?” “莫非堂堂指揮使,還把軍田都占了不成?” 吳彪心頭一緊,你這不是廢話嗎?衛所的軍屯用地不早就被各級軍官和當地大戶們分了嘛。 都分了多少年了。 你這明知故問是什麼意思? 田敦異自然知道現在的衛所軍屯早就名存實亡,軍田也早就被軍頭豪強們瓜分了。 軍戶們要麼逃亡,要麼成了佃戶。 說佃戶還好聽點,說農奴更合適。 但這是潛規則,上不了臺麵,更經不起查。 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 他當時找陳新甲,要來了所有和萊州有關的文書、資料和軍報的副本,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其中就有軍屯用地的詳細記錄,和歷年報上來的數字。 老子就從這個入手,讓你們的潛規則見見光。 田敦異接著說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信你們奉了盧繼祖的軍令,那他就是私占軍田。” “老子身負皇命,手執尚方寶劍,立時就能斬了他。” “如果不是,便是爾等謊稱軍令,肆意搶劫綁架,欺壓良民。” “老子就要軍法從事,該打打,該殺殺。” “你說,你到底是奉了軍令,還是沒奉軍令?” 吳彪被田敦異一席話說慌了神。 說奉了軍令,那不是把指揮使給賣了?日後還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說沒奉軍令,那自己就是謊稱軍令,下場也好不了。 “啊這——” “啊這——”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無奈之下,吳彪隻能用指揮使親兵的身份,來給自己爭取一條出路。 “我們是指揮使的標營親兵,就算我等謊稱軍令,也自有指揮使處置,大人無權過問!” 這位總兵大人剛剛到任,自古官官相護,也許仗著指揮使的麵子,事情還有轉機。 田敦異被吳彪說的話逗笑了。 “哈哈哈——” “你竟說我無權過問,真是幼稚可笑。” “老子是萊州總兵,兼欽差新軍督辦,有權管轄萊州境內的所有軍務。” “你們是盧繼祖的親兵又如何?難道爾等不是我大明的官兵,不是我大明的子民?” “你敢說不是,我現在就把你們當做叛匪,立刻處死!” “還敢沖我拔刀,就憑老子欽差的身份,就能滅了你們九族!” “還不束手就擒?!” “舉槍!” 田敦異一聲令下,嘩啦啦幾聲,身後的騎兵們全都舉槍在手,瞄準了吳彪幾人。 更有後邊的騎兵,直接翻身下馬,舉著槍沖到前邊,將槍口對準了幾人。 他們在海上早有把槍支練熟了,就等著殺幾個畜生試試威力。 吳彪雖然認不得這些人手裡拿的什麼槍支,但就算是鳥銃,這麼近的距離,也能把自己打成篩子。 “我數三個數,你們要還不放下兵器,解了甲胄,立刻打死。” “三——” “二——” 一還沒喊出來,吳彪就認慫了。 “我們放!” 軍田還是私田的事兒,讓當官的去掰扯吧,跟我一個當兵的有什麼關係。 真被總兵抓了,也自有指揮使把我們撈出來。 話音一落,吳彪就率先收刀入鞘,將長刀解下扔在地上,開始卸甲。 身後的幾名兵士見狀,也趕忙有樣學樣。 “把他們綁起來,把那對夫妻放了。”田敦異再次下令。 十幾個親兵收起槍械,沖到那幾人麵前,各自扭住胳膊,綁了個結實。 更有幾人走到陳世耕和他婆姨身邊,抽出長刀,挑開了繩索。 不一會兒,吳彪幾人被綁得結結實實,扔到了地上。 “身為官兵,欺壓良民,無法無天!” 他朝親兵們使了個眼色,而後看向趴在地下的幾人,冷冷說道: “還不將他們暴打一頓,以正軍法!” “是!” 眾親兵得令,心中的怒火瞬間有了出處。 他們爭先恐後地沖向幾人,一頓拳打腳踢,生怕跑慢了擠不進去,泄不了心裡的火。 更有親兵覺得拳打腳踢不過癮,開始四處尋摸棍棒磚頭。 有的折斷樹上的粗枝,分給同袍,開始抽打。 有的更是沖進院子,撿起地上的鋤頭,拾起院裡的破椅子,沖了出來。 “用這個,用這個!” 一群親兵打得不亦樂乎,長期備受欺壓的村民們也看的痛快。 打得好!打得好! 這群整天耀武揚威的丘八,也有今天。 更有幾個膽大的年輕村民,撿著空擋,跑進來猛踹他們幾腳。 一時間,小巷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隻有吳彪等人的哭喊聲,在小巷裡回蕩著。 “總兵饒命!” “我們知道錯了!” “饒命啊!” 他們開始還能大聲慘叫,隨著毆打的深入,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有的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好了,都住手。”田敦異淡然說道。 親兵們這才意猶未盡地站起身來,各自擦著額頭的汗水。 “把他們帶回軍營,綁在大營門口,也給新軍長長記性。” “以後誰要敢欺壓百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為非作歹,他們就是榜樣。” “是!”親兵們集體喊道。 老陳家總算躲過一劫。 陳世耕擦了擦臉上的血,哭著和婆姨跪倒在地。 院裡的老婦人也顫顫巍巍地走出院門,和兒子兒媳跪在一處。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三人不住地叩頭。 “把他們扶起來。” “是!” 幾名親兵上前,將三人扶起。 田敦異直身坐在馬上,看著陳家三口和圍觀的村民。 “你們身為軍戶,為國種田。” “如今卻落了個被人欺壓,沒糧果腹!” “我身為總兵,不值得你們跪!” “這些新軍,也不值得你們跪!” “我到萊州來,就是要讓你們每個人都有田種,每個人都有飽飯吃!” “凡我大明子民,都要昂首立於世上。” “都是爹生娘養的,沒誰生下來就該被人欺負。” “以後誰要再敢欺負你們,就揍他狗娘養的。” “你們的拳頭是吃素的?你們手裡的家夥就隻會刨地嗎?” “一個村那麼多人,讓TM幾個兵痞耀武揚威。” “以後再有人敢這麼乾,就給我打。” “打不過就去找我,我就在掖水河口的大營裡。” “記住,我叫田敦異,萊州新任總兵,兼欽差新軍督辦。” “這些人,都是我的新軍將士。” “過幾日我會再來,給你們分田,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