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人太多也是很煩的(1 / 1)

大行皇帝復活一事,在朱厚照給梁儲下達中旨的時候,像風一樣傳遍整個京城。   皇親和公卿潮湧般想要入宮探望,以期能在朱厚照跟前賣個好。   朱厚照是個親厚人,不曾對親戚們下狠手。   他隻是頑劣,並不是不懂是非。   不過朱厚照現在還不想見他們,起碼在朱厚熜入京前,不想見。   他讓隨侍太監回絕了那些想要覲見之人,就連朝臣,非商議政事也不得見。   這大概是朱厚照從執政以來,第一次如此安靜。   安靜得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天子的障眼法,憋著大招。   朝臣在這樣的忐忑不安中,恍恍惚惚地渡過每一天,生怕明天眼睛一睜開,他們又得策馬狂奔去北疆撈人。   正德時期的大臣,尤其是閣老,生生被朱厚照捏成了宋儒以前的儒生樣子。   下馬入朝操持國事,上馬狂追出走天子。   隻會死讀書,在朱厚照手下是做不好一個閣老的。   就問楊廷和、梁儲、蔣冕、毛紀,哪個不是一把年紀還顫巍巍上馬去追過。   他們四人能高壽,可能還真是朱厚照的功勞。   吃嘛嘛香,身體倍棒,還時不時來一場長途旅遊鍛煉身體。   不過這種待遇,大家都不是特別想擁有。   所以朝臣們格外珍惜現在的天子,奏對時分外小心,生怕自己一個詞說錯,就打破如今的大好局麵。   屆時,他就是被戳著脊梁骨,千夫所指之人!   朱厚照打發走最後一個前來問策商議的臣子,疲憊地往後靠在隱囊上,擺成葛優癱的樣子。   近期大明國並無大事發生。   又或者說,因為地域遼闊,國家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大事。   這具身體因病了大半年,還虛得很。   想用鍛煉加強體質,目前並不可行。   怎麼也得先養養,別走幾步就喘大氣才行。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說的就是現在這樣了。   剛送走大臣的蘇進,悄沒聲地跨過門檻,湊近朱厚照,壓低了聲音。   “陛下,馬氏求見。”   馬氏?   朱厚照的眼裡出現了大大的困惑。   這誰?跟自己很熟嗎?   朱厚照沉吟,莫非是自己後宮一員?   不怪他記不起來,實在是上上輩子縱情聲色,恣意過了頭。   要讓他掰手指算自己有幾個女人,他根本說不清。   何況馬姓不算小姓,他後宮中同姓還真挺多。   蘇進能在朱厚照身邊隨侍,自然是個靈醒人。   見狀,他趕緊提醒:“馬氏乃是馬昂之妹,先前在陛下跟前伺候。”   朱厚照苦苦思索,果然從記憶裡翻出個人來。   “你說的是成化十二年去世的馬恭襄?可是他的妹妹?”   朱厚照嚇了一跳。   馬昂死的時候都已經七十七歲了啊,他妹妹活到現在,那得是多少歲?   還伺候過自己……是那種伺候對吧?   他口味這麼重的嗎?   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朱厚照被自己曾經的荒唐給震驚住了。   他三十一歲,正值壯齡,全大明國上下美人如雲,犯得著去跟一個奶奶輩的好上?   就是他皇爺爺也沒這麼重口的好嗎?   人家隻差了十幾歲而已!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脖子。   這個馬氏很厲害的樣子,一大把年紀還能把當時的自己迷得七葷八素。   不行,他現在身體要緊,絕不能讓弱小的自己淪落到跟老奶奶卿卿我我的地步。   吃不消,身體吃不消。   蘇進也被震驚到了,他傻愣了一會兒。   “陛下……是後軍都督府右都督馬昂,非是馬恭襄。”   還沒等朱厚照決定要不要見舊情人,陳敬就擦著汗,一路小跑進乾清宮。   “陛下,劉娘娘求見。”   朱厚照小小的腦袋上,頂著三個大大的問號。   完全就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這又是誰?   如果陳敬說的是李鳳姐,朱厚照一定想得起來。   《遊龍戲鳳》他看過好多遍呢,還會唱幾句的!   但劉娘娘……抱歉,不熟,沒聽過,不知道。   朱厚照知道,這兩個女子肯定是昔日自己後宮中的,八成還寵幸過挺長一段時間。   但實在很抱歉,現在他真的想不起來。   主要是,上輩子三十一年的人生裡,充斥了太多聲色犬馬,見過了太多女團小姐姐。   他記憶力有限,記不住那麼多。   朱厚照很心虛,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放上輩子,肯定妥妥被噴成穿上褲子就不認人的渣男。   蘇進和陳敬還在用希冀的目光望著朱厚照,等他下令。   殊不知朱厚照一個都不想見。   見了乾嘛,費腰子。   他龍體未愈,得養養。   朱厚照輕咳兩聲,示意二人上前伺候自己的更衣。   然後直接跑路。   皇宮沒什麼好逛的,朱厚照在這裡出生長大,不僅見過現在的皇宮,還見過五百年後的皇宮樣子。   上千人伺候幾個主子,沒有煙火氣,也沒有人氣。   死氣沉沉的,所以朱厚照才待不住。   他喜歡北疆的冬風凜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悅江南的煙雨朦朧。   唯獨皇宮的恢弘,最不得他心。   陳敬在前麵開道,蘇進在後麵小碎步跟著,都低著頭,也沒敢問朱厚照要上哪兒去。   停在未央宮前時,朱厚照有些感慨。   這是邵太貴妃的住所,她是朱厚熜的祖母。   朱厚照不是涼薄人,張太後在和邵太貴妃沒起沖突前,也犯不著去給人穿小鞋。   邵太貴妃在未央宮住的還算不錯。   有吃有喝有人伺候。   但未央宮還是十分冷清。   也許前幾天曾經熱鬧過,現在卻門可羅雀。   朱厚照進去的時候,沒讓人稟告。   邵太貴妃的眼睛已經哭瞎了。   她的孩子全死在了前頭。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她經歷了三次。   未央宮很安靜,盲了的邵太貴妃耳朵非常尖。   “可是熜兒來了?”   邵太貴妃摸索著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走近朱厚照。   乾涸的眼睛重新有了淚。   邵太貴妃隻伸手摸了一下朱厚照的臉,就失望了。   她自然知道來者身份。   宮裡隻有一個男人,可以這樣出入自由。   “陛……陛下。”   朱厚照急忙將她攙著,不讓她行禮。   “太貴妃,您可想念王弟?”   邵太貴妃的心登時亂了,同時也警覺起來。   她當年在萬貴妃的手下能全身而退,自然是宮鬥高手。   高到能在宮鬥劇活到最後一集,還集齊全部勛章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