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日精門之火,不祥之兆(1 / 1)

雖然有些小插曲,但是朱厚熜的習武日程,也算是成了日常。   朱厚照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未央宮,就連邵太貴妃也很驚訝。   看來陛下,是真的對自己這個孫子上心。   而且還是好的,不是壞的。   邵太貴妃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等朱厚熜從校場回來。   也許朱厚熜自己沒發現,但邵太貴妃敏銳地察覺出,這個孫兒的改變。   他的身體開始逐漸強壯起來,飯量大了不少,也不再那麼容易發低燒了。   特別是他開始愛說話了。   這個改變,讓邵太貴妃十分欣慰。   過去的朱厚熜,雖然身在未央宮,可沉默安靜。   有時候邵太貴妃都覺得,朱厚熜沒在未央宮內。   現今倒好了,一回來,就纏著自己,每天有說不完的話,校場所遇之事,皆是談資。   邵太貴妃笑吟吟地聽他說著,又怕他餓著,頻頻讓宮人將早備下的點心擺他麵前。   朱厚熜皺眉,不太高興地揉揉自己肚子。   “祖母,孫兒近日來吃的太多,肚子上都開始長肉了。”   “哎呀——你才幾歲?正是長個兒的年紀,不多吃點怎麼成?別和祖母說這個,祖母不愛聽。來,再吃一塊。”   朱厚熜苦著臉,掰了半塊點心往嘴裡塞。   他是真有點吃不下了。   每次校場練習完,皇兄都會準備不少肉食給自己。   吃完回來,還有祖母準備的加餐。   再下去,朱厚熜覺得自己遠在安陸的家人們,就得認不出自己了。   太胖了。   他現在都不敢照鏡子,感覺仿佛和剛來時候天差地別。   特別是今天陸炳也來了。   是朱厚照聽說他將人帶來京師後,叫人一並也來校場練習。   還說往後都讓陸炳陪著他。   得了這樣的恩賜,陸炳大喜過望,連連謝恩。   實在是自打來了京師,陸炳就再沒見過自己了,心裡掛念,又不能進宮,隻能在宮外乾著急。   現在一聽可以往後天天作陪,高興還來不及。   自然不把皇兄加在身上的諸多訓練當做一回事。   朱厚熜笑著搖搖頭。   皇兄已經允諾,隻要自己通過考較,就讓陸炳做錦衣衛舍人。   往後他倆又能繼續作伴。   對朱厚熜而言,習武是個辛苦事。   但逐漸的,他開始樂在其中。   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考較的日子。   朱厚照倒是不擔心陸炳,那一看就是能上的。   弟弟嘛……武藝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朱厚照決定走走後門,給弟弟通下關係。   “穀大用的病好了沒?好了就滾過來,朕要見他。”   聽聞天子相召,穀大用連滾帶爬地就從床榻上滾到了乾清宮。   他跪在殿內,偷偷瞄著天子的神色。   又飛快地收回目光。   心撲通撲通跳著,半晌都沒平氣。   “穀大用——”   朱厚照拖長了音,叫著名字。   穀大用立刻以頭撞地,“陛下英明,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他賭神武的天子是個心軟人,不會過多苛責自己。   果然,朱厚照輕笑,“起來吧,看著全須全尾的,可還能給朕接著辦事?”   穀大用連連磕頭,“為陛下辦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在所不惜。”   朱厚照膩味他的表演。   “得了吧,你的心思朕還能不明白?找你過來是讓你給朕辦事去的。把頭磕壞了,回頭誰還聽你的?”   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   不知內裡的,見穀大用額上有傷,自然以為他禦前失寵,說的話也不會管用。   那還怎麼開後門?   穀大用不敢再磕頭,隻訥訥不言,跪著不起身。   “奴才乃罪身,實不敢起身。惟願陛下給奴才一個贖罪的機會。”   朱厚照點頭。   太監之所以好用,就是因為上道。   “朕的確有事著你去辦。王弟不日即將考較,你去安排。”   穀大用一聽,立馬拍胸脯打保票。   “此事奴才定為陛下辦的妥妥當當!辦不好,奴才領罰!”   朱厚照很滿意。   “朕等著王弟的好消息。”   不消幾日,興府世子通過考較,獲得帶刀散騎舍人一職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師。   京官們都要將閣老的門檻給踏破了,想求個明白。   但閣老們閉口不言,一個答復都不給。   天子有言在先,他不會胡來。   可要是自己透了風聲,惹惱了天子。   這個不會,指不定就變成會了。   為了大明國的社稷,閣老們真是付出太多了。   這是宣廟之後,朝廷首次授予宗室官職。   朱厚照有意想要整點大排場,弄得隆重些,好為將來做鋪墊。   朱厚熜的授職儀式,被安排奉天殿。   這一決定自然引來朝臣不滿。   不過朱厚照決定的事,通常很難被說動。   為了不讓天子胡來,閣老們捏著鼻子認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私下去做了京官們的安撫工作。   奉天殿是宮中最大的建築,天子即位就在此處。   此外諸多大典、筵席也都是在奉天殿舉行。   被舉子們視為最高榮譽的殿試,同樣是在奉天殿。   這也是朱厚照執意要在奉天殿舉行朱厚熜的授職儀式原因。   以顯重視。   儀式流程都是預先彩排過的,從頭到尾沒人敢給朱厚照不痛快。   這讓朱厚照放下了戒心,自覺奸計得逞。   他帶著換上八品官服的朱厚熜前往乾清宮時,意外發生了。   日精門是乾清宮的東側門,西側門是月華門,分別代表了日與月,寓意“乾坤日月明,四海皆生平”。   偏偏是這樣一座具有特殊意義和指代的門,在朱厚照的眼前燒了起來。   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個日精門,宮人們連呼走水,喊人救火。   朱厚熜皺眉,心中暗道不好。   他覷眼看朱厚照,見皇兄麵色沉靜如水。   待火勢小了一些,朱厚照才發話。   “著人去看看可有死傷者,先救人。令太醫進宮候著。”   剛剛以為自己復寵的穀大用,不停擦著額上被大火熏出來的汗。   “奴才已著人去請太醫了。先前火勢太大,裡頭縱有人,也不好救。”   朱厚照腳下一轉,往月華門的方向走去。   “若有死者,厚賞其家人。”   穀大用無有不應。   跟在朱厚照身後的朱厚熜卻看到,皇兄背著手,掌心被手指掐的發白,捏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