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主要矛盾(1 / 1)

既然遇到了何昂,在鄴城自然就不必再為生活所需發愁了,溫飽問題解決了,社會的主要矛盾也就從物質基礎變成了精神建設。   晚飯後的薑風心情無比舒暢,大龍意猶未盡硬要拉著眾人到雲夢閣去飲酒作樂。薑風真的很想去,但溫小小扭頭走了,薑風答應過她,要給她搭床鋪,所以此刻隻能戀戀不舍地與何昂等人告別。   一路上溫小小都沉默不語,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狀態,迫使薑風主動來活躍氣氛。   薑風:“小小姐。”   溫小小:“別嬉皮笑臉的,端正你的態度。”   薑風:“我錯了。是不是剛才讓你受委屈了?我道歉。”   溫小小一頭問號,“誰教你的這招?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薑風:“那你把心裡的話告訴我唄。”   溫小小:“我本來以為,我們會在小木屋裡平平淡淡地生活很久,每天為尋找食物而擔憂,我可以慢慢地跟你講鄴城裡的故事,你也可以慢慢地適應下來,知道街頭的麵湯多少錢一晚,巷子裡的小菜幾文錢一碟;我本來以為,我們會離路遙馬急的人間遠一點,不去管那些浮華的現實,不去沾染銅臭;我還幻想過就這麼老去,老到看不清衣服上的破洞,老到此心澄澈,從此再無牽掛。直到剛才看到你眼裡閃耀的光,那裡麵充滿了欲望,又怎麼甘心做一個無事的閑人。”   薑風:“可是小木屋那麼小,以後家裡東西多了,總會住不下的。”   溫小小終於抬起頭對薑風笑了笑,“薑風,你有你想過的生活,你想走的路,我並不驚奇,可人總有一天會累了倦了的,擁有的多了總有一天也會放不下的。”   薑風還在思考溫小小所說的“放不下”到底是指堆滿了所以放不下,還是指拿起來最終放不下。   溫小小:“你答應我的,幫我搭好床,搭好之後你去別的地方住吧,何昂不會不管你的。”   薑風:“那你呢?”   溫小小:“我在小木屋住呀……我等你回來。”最後五個字溫小小說的很小聲,此時的薑風走在前麵,沒有回頭,溫小小也不去看他的背影。   兩人之間,有了矛盾。   那天晚上,薑風簡單的搭了一個床架子,發現木頭不夠用了,於是隻能等第二天再去砍一些來。溫小小抱著那個繡花枕頭學著薑風的樣子坐在墻角靠著墻入睡,薑風坐在她的身旁,故意把那一側的手臂架起來,可是溫小小這次並沒有靠過來。   薑風隻是淺淺的睡了一會兒,天剛蒙蒙亮,他便動身去砍樹了,砍好了木條,再用銼刀打磨光滑,計算好長度鋸斷之後在切口處留一個榫接,這樣搭床的材料就準備好了。當薑風抱著一堆材料重新回到小木屋時,發現溫小小已經醒來,她蹲坐在地上泫然欲泣。看到薑風回來,她猛然抬頭,“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薑風微微一笑“答應給你搭好的床,還沒弄完呢。”於是便蹲在床架子邊上開始拚接。   溫小小呆呆地看著他,一直乾到晌午,一個簡陋但十分牢固的床便搭好了,薑風幫溫小小把被褥鋪蓋安置好,情不自禁地躺了上去。   溫小小:“從本小姐的床上下來!”她又變回了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薑風連忙跳下床,又緊張的把床鋪上的褶皺抹平,扣著腦袋尷尬地笑著。   溫小小:“你走吧,本小姐要睡一個回籠覺。”   薑風:“遵命,臣告退。”   薑風離開了小木屋,徑直來到了何昂的茶館,此時的何昂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櫃臺上的算盤,見薑風來了馬上拍案而起,“你可算來了,快來,我這就把茶館的大小事務教授於你。”兩人從賬本到櫃臺陳列再到管理流程全部對了一遍,何昂長舒一口氣,“可算解脫了,以後就靠你啦,兄弟。”   茶館的生意還算不錯,雖不能滿座但也勉強興旺,主要還是外地來往過路的客商在此談天說地,販夫走卒叫賣累了,也會走進來喝一壺茶休息片刻。   何昂此時也要了一壺茶,坐在旁邊小飲,他今天看上去倒也還清閑。直到天色將晚,來飲茶的客人也逐漸稀少,何昂乾脆拉起簾子,關掉茶館的門,拉著薑風往雲夢閣的方向去了。   何昂:“昨晚你走了,我還有好多問題沒問你呢,今天咱倆單獨擺一桌好好說說我走這半年來發生的事。”   雲夢閣裡,何昂和薑風坐在二樓雅座,對麵是一個專門留出來的隔間,裡麵僅能容納樂師一人,此刻裡麵正傳出一曲悠揚的琵琶。雅座的桌上擺放著餐食,兩人打算直接在這青樓裡用餐,一邊吃肉,一邊聽曲,這也是薑風人生裡獨一次的享受,何昂似乎對此熟門熟客,並無拘束。   何昂:“雪遇如何了?怎麼不見你帶她出來。”   薑風:“軍隊駐紮那一段時間,靈丘縣裡常有動亂,有一天我出門去辦事,回家後雪遇就不見了,連同家裡的衣物零碎也一並消失了,我找不到一點消息。”   何昂:“你也是心夠大的,這麼大的事你是隻字不提,你那天出門去見了誰?”   薑風:“我去了柳府,對了,我後來見到了我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何昂:“那此事和柳府定脫不了乾係,你哥說不定也有牽連,你哥現在在哪?”   薑風:“我哥被官府通緝,現在在逃亡。”   何昂:“哎,我會暗中打探著消息,希望雪遇不要出什麼事情吧。”   薑風:“我娘她……她也失蹤了。”   何昂:“什麼時候的事?”   薑風:“就在你走後的第二天。”   何昂和薑風都沉默了,關於薑母,其實二人都了然於胸,此刻隻是不再說破。一盤烤肉吃光了,米飯也炫了一大碗,何昂忽然說道,“薑小子,咱們取酒來喝?”薑風點點頭。   一個蒙著麵紗,腳踩蓮花的女子端著一個盤子走近來,盤子裡有一壺清酒和兩個酒盅,還有一碟花生米,何昂剛才隻是對她比了個手勢。女子幫二人擺好酒盅,給杯中斟滿酒又對著二人行了個禮,方才扭動著腰肢離開。   何昂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又再次斟滿酒,對薑風說,“不管怎樣,咱兄弟倆重逢就是喜事,來,乾一杯。”   薑風也舉起酒盅隨著何昂一飲而盡,這時隔間裡的琵琶聲不再悠揚婉轉,轉而壯闊激蕩,猶如山呼海嘯,波浪翻湧。薑風的心緒也隨之沸騰起來,何昂開口說道“薑小子,你知道嗎?其實從小我就很羨慕你,你有一個如此溫柔的母親,還有乖巧可愛的妹妹,你家裡從來沒有斥責聲,一家人坐在一起時常歡笑,我多麼想融入你的家裡,像你一樣無所顧忌地奔跑。”說罷又獨飲一杯。   薑風看著他,眼波流轉,世界忽然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