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釋放成遂(1 / 1)

見皇帝失神的盯著戲臺,公師都輕聲言道:“聖上。”   皇帝這才從回過神來,梁汝循指著皮影戲臺上的眾人,提醒道:“他們等著聖上定下曲目那。”說著,就將戲曲名錄遞了上去。   皇帝翻開名錄,遲遲沒能定下來,公師都笑道:“要不聖上點個《守財奴》吧!那個是講守財奴的故事,裡麵的守財奴真是讓人捧腹大笑,看著舒暢!”   梁汝循則是提議道:“臣提議《江山畫》吧!這個是講的我們農朝的元始帝成內戊的故事,如何在逆境誅滅暘穀家族,大興皇領,看著很是提氣。”   皇帝目光盯著《碧水天》,似乎要點這個,可是沉思片刻後,又往下看去,指著目錄,隨口言道:“朕就看《戰重將》吧!”皇帝定了下來,戲人開始表演,操縱著提線木偶和皮影背景,郎朗吟唱起來,“吾乃重將……”   公師都低聲問道:“聖上為何點這個?”   梁汝循笑道:“中帥發現沒有,聖上想點《碧水天》,可又改了主意。”   公師都點頭,“我自然注意到了,可是不懂什麼意思啊!”   梁汝循壓低聲音,“《碧水天》講的是農朝十六任皇帝成崇階和他的弟弟公崇虞的故事,他們兄弟二人齊心,才將篡位的逆臣公武仲誅殺;而《戰重將》講的是虞朝開國之君重將,他的兄弟虞象試圖謀害他,可是重將大度,原諒了虞象,兄弟二人並肩作戰,最後是虞象為兄弟戰死疆場,碧血灑青天!”   公師都這才明白,“原來講的是兄弟情深的故事!”   梁汝循盯著西南的宗獄,“聖上怕是想到弟弟成遂了。”……   沉重的宗獄漆黑鐵門被守衛推開,皇帝抬步跨過高大的門檻,小宗令向皇帝奏報,“殿下不時的胡言亂語,晚上非要蜷縮在墻角中睡,風寒很重,太醫前去診治時,殿下追打太醫,說是要下毒害死他,隻能把藥強灌下去。”   屈輔國在旁提醒皇帝,“放出成遂,可是放虎歸山啊!”   梁汝循點頭附和,“這頭老虎雖老,可當年畢竟呼嘯山林!”   皇帝搖頭,“快四十了,不是當年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了!”   屈輔國隻得低聲勸諫,“隻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那就給朕盯緊了!”皇帝聲調突然提高,“幽禁這麼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了,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你要是盯不住,朕就讓南府衛來做此事!”   屈輔國趕緊點頭同意,“奴才一定盯緊了。”   春日陽光雖然和煦,穿行在宗獄內部幽深的高墻,方正棱角石塊讓人更感覺冰冷,院落中不時傳出來陣陣哀嚎聲,更令人心驚膽戰。   皇帝陰冷著臉,“這裡都是些什麼人?”   小宗令言道:“都是族中不忠不孝,無恥無德之人。”   隔著門縫,皇帝好奇的往裡看了一眼,有名頭發蓬亂,滿身汙垢,看不出年紀的瘦小身影,正在春日的陽光下,邊喝酒,邊唱歌,邊舞劍,“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   “此人是……”皇帝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公孫颺?”   小宗令點頭,“此人原為北軍領參軍,後被罷官,有些文采,不過生活放蕩,目無禮法,太後薨時,不但不悲,還飲酒狎妓,便被幽禁於此。”   皇帝擺了擺手,“一個酸腐的文人,還是放了吧!”   到了最中心的大院落,墻角青苔一片灰色,皇帝打量著這個院落四周,高墻高達五六丈,比起羈押其他宗族的院落,更高更厚,如鐵桶般的圍著。   小宗令指著厚重的鐵門,“聖上,這就是殿下所在。”   “吱呀”聲響,聽來驚心,半躺在墻角的成遂看起來神情恍惚,身體微顫,二十年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已被折磨的頭發灰白,牙齒鬆落了。   “震麟!”皇帝心似針紮,人老多情,愈感親情的可貴。   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成遂眼中閃過恐懼,嚇得不斷往墻角蜷縮,身旁兩名女子趕緊上前,安撫著成遂因為驚恐而顫抖的身體。成遂眼神盯著自己的鞋尖,遲鈍而又磕磕巴巴,叨叨絮絮的說道,“哥,哥……”   皇帝暗暗嘆息一聲,弟弟當年是何等的雄武豪邁,何等的神采飛揚!如今卻成了這等模樣,上前將成遂扶來,柔和言道:“震麟,我們回家了!”   沉重的鐵門打開,透過樹蔭的一縷陽光照在成遂臉上,更顯斑駁迷離。   成遂被兩侍女攙扶著,費力的邁過宗獄高高的門檻,明媚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鳥兒輕快的歌唱,小溪中在歡快的流淌著,在小溪的岸邊,小草正在勃發著嫩芽。成遂閉上眼睛,陶醉的深吸口氣,空氣中蘊含著歡快的氣息!   為了不讓自己在宗獄中發瘋,成遂的心慢慢變得堅硬,可看到周圍春景,心變得些許溫柔,他在獄中無數次悔恨,恨當初沒有破釜沉舟,沒有孤注一擲,竟使身陷囹圄二十年,可在時光消磨下,血氣日衰,兩鬢灰白,也悄然熄了爭鋒之心。看著清澈閃亮的溪水,成遂找塊大石坐了下來。兩個女人溫順的立在兩旁,她們剛到身邊時不過十四五歲,二十年過去了,也都顯露出歲月的痕跡。   “默言,莫行,洗把臉吧!”成遂溫柔的對兩名女子言道。   二女走下小溪,掬起清澈的溪水,冰冷的溪水讓二女打了下機靈,感到沁人心脾的清涼,二女嘰嘰喳喳,打打鬧鬧,讓春光更加明媚。成遂笑吟吟的看著二女嬉戲,當看到她們眼角隱隱顯現的皺紋時,心底有了絲絲沉重,突然,心中有種沖動,對著二女道:“默言、莫行,你們以後再也不用吃紅丸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二女心中點點酸楚,在宗獄每天要服下紅丸,防止成遂有了後代。   成遂問道:“默言,莫行,你們都叫什麼,老家哪裡啊!”   “哈哈……”傳來了默言銀鈴般的笑聲,“二十年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在大人心裡會無名無姓的死去了那!”默言捧起溪水,撲在臉上,更顯水靈,“我是常揚的奴隸,沒名沒姓,小時候,別人都喊我細妹。”   “以後就隨我姓氏,喊你公細吧!”成遂有點內疚。   “這個名字不錯,恭喜,恭喜發財,恭喜升官。”細妹將褲子挽起來,踩著清澈的溪水,春日的溪水,讓她的皮膚更加嬌白細嫩。   看到成遂目光盯著自己,莫行回道:“大人,妾身叫澹臺長政。”   成遂很是疑惑,“澹臺是邕梁貴族姓氏啊,怪不得你識文斷字,怎麼為奴了?”   “我小時,父親最疼愛我了,教我讀書識字。”說起這段往事,長政的雙眼泛著淚花,“後母偷偷把妾身賣給了人牙子,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   成遂很是氣憤的言道:“回頭去趟邕梁,找你後母算賬。”   “算了,妾身能來到大人身邊,也是緣福不淺,伺候大人二十年,我對後母也沒那麼大的怨恨了,忘記這一切吧!”長政哀求道:“父親很疼愛這個女人,我不想讓我父親傷心,就讓他們一家人幸福的過下去吧!”   “真乃奇女子。”成遂將長政抱起來,拋了起來,嚇的長政一聲尖叫。細妹看著有趣,趕緊跑了過來,抱住成遂,“爺,把我也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