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陪同下,虛弱的妹喜和女瑄被抬入宮中。 聽聞妹妹歸來,常揚公大喜,顧不得上朝,趕緊前去探望。看到隔著窗紗中的妹妹,正要掀開細看,卻被解憂攔下,“小主不想見公上。” 常揚公很是奇怪,就要命人強行打開,解憂阻止,解釋道:“小主知道公上掛念,隻是她臉上起了水泡。”說著,掀開了女瑄的窗紗。常揚公看了過去,看到滿臉的水泡,如同黃豆那樣密密麻麻,頓時被惡心的不想再看。 解憂將麵紗放了下來,“公上知道原因了吧!” 常揚公點頭,片刻之後,命令身邊的侍者,“將城內所有的郎中都請來。”想了想,又加了一條,“告訴他們,一個時辰內全部到齊。” 聽到麵紗下妹喜劇烈的咳嗽聲,解憂趕緊阻止,“小主連公上都不讓看,怎會讓這些郎中去看?”看到公上很是為難,便提議道:“讓郎中們給女瑄看吧,能醫得好女瑄,自然能醫得好小主。” 幾日下來,郎中們用盡辦法,可是女瑄的病情不見好轉。因為郎中各種折騰,女瑄的病情反而更加重了,身體虛脫,有了生命垂危的跡象。 女瑄看著前來探視的妹喜和解憂,露出了笑容。女瑄看起來好了很多,可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在榨取最後的生機。 妹喜拉著手,女瑄笑道:“小主,等我好了,就要回家了。” 解憂知道女瑄是回不去了,聽到這句話,禁不住的留下淚水,隻是強作歡顏,“等你好了,我們就陪著你,去看看你的家鄉,看看你的阿母。” “秋天的虞城可美了,我會讓阿爸用最隆重的禮節,最好吃的招待你們。”說到這裡,女瑄有些為難,“隻是阿爸不喜歡北方人,他認為是北人侵占了我們的土地。不過我會說服阿爸,他最是疼我了,我會告訴他,是你們救了我。” 解憂察覺到話中的異常,問道:“你阿爸是誰?” 女瑄笑道:“我也不隱瞞你們了,我阿爸是仡樓。” 解憂有些吃驚的問道:“仡樓,是不是虞部的首領?” 女瑄點頭,“是的,阿爸就是虞部首領,我不是女瑄,我是禾萱。” 妹喜笑道:“等我們都好了,就去你們虞部,看看這大越林的山水。” 女瑄麵色懇切,語氣帶著哀求,“小主,七年前,跟我一起被掠來的,還有個哥哥叫濮安祖,我們被賣入雅園,可是為了保護我,他殺了人,後來就下落不明了。”說著,眼神充滿了渴望,“小主,奴婢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妹喜對身邊的小中侍言道:“你現在就快馬去雅園,問問濮安祖的下落。若還在雅園,就依公上的名義帶過來。若是不在,就讓司直將軍查一下。” 見到小中侍匆匆離去,妹喜安慰道:“你啊,盡快好起來,等你小哥哥來了,看到美麗的你,不知道多高興那。” 解憂點頭,“人啊,有了念想,就有希望了。” 聊了會兒,看到女瑄雖是疲倦,卻還在喋喋不休的說,妹喜勸她躺下,“你歇息會兒,待會兒說不定哥哥一會兒就來了,留著話和他說。” 過了一個時辰,傳來小中侍急匆匆的腳步聲,“小主,打聽到了。” 昏睡的女瑄馬上清醒過來,著急的問道:“在哪裡?” 小中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雅園說,叫濮安祖的少爺死啦。” 聽到這句話,生命中的支柱轟然倒塌,女瑄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解憂恨恨的看著小中侍,“胡說,你打聽清楚了嗎?” 小中侍這才知道輕重,趕忙回道:“剛才是奴才猜的,我再去打聽。” 解憂寬慰道:“這小子,毛手毛腳的,估計都沒打聽清楚。” 女瑄眼淚流了下來,突然對妹喜言道:“小主,我就要走了。” 妹喜搖頭,勉強露出笑容,“別瞎說,過幾天,還要去見你阿母那。” 女瑄眼巴巴的看著妹喜,掙紮著爬了起來,“小主,奴婢最後一次求你,等我走了,把我送回家鄉,奴婢來生再報答小主。” 妹喜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悲傷,抱著女瑄,隻是點頭。 “我給小主唱首歌吧!”女瑄眼神盯著窗外湛藍的天空,目光投入到無邊的南方,輕聲哼唱,“我出生在柔美的大越林,當我睜開眼睛,看到七色彩虹暈染叢林,我躺在搖籃,和星星相互凝視,世界都在沉睡;阿母呼喚,回來吧,我的寶貝!我若一朵小花,嬌柔的綻放初蕊,微風輕拂,阿母呼喚,回來吧,我的寶貝!阿母,我隻是到了遠方旅行,從未離開你愛我的心。” 想起離去的母親,妹喜眼角濕潤,“快回家了,回到阿母身邊的。” “我看到田野中金色的稻穗,我看到榕樹下糾纏的樹根,疲倦的鳥兒正在歸林,我看到阿母正在汲水,水麵上搖曳著身影,南國清風吹落阿母眼淚。”女瑄的聲音也愈加的虛弱,眼神慢慢迷離,瞳孔在逐漸散開。 見到妹喜悲傷,解憂讓郎中過來搶救,讓侍者將妹喜趕緊抬走,走在路上,寬慰道:“小主毋庸擔心,禾萱隻是昏過去了,待會兒就搶救過來了。” 深夜中,一股淡淡的黑氣從女瑄的七竅中流淌出來,這些黑氣凝聚成人形,感受到四周的生氣後,重又化成黑氣,在黑暗掩護下,悄然向著宮中各處而去。 數日之後,宮中得病的人越來越多,常揚公也不幸染病。 不過幾日,常揚公的病情在急劇惡化,無奈之下,季夢和季壽用真氣來探查邪祟,感受到常揚公體內的異常,卻無法清除,隻能強行的壓製這異常。依靠著季夢和季壽輸入真氣,來維持身體不垮。過了片刻,兩人都是臉色蒼白,滿頭大汗,雙手發抖,知道無法繼續了,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鴻澤擦去臉上汗水,“感覺好多了。”起身後感覺身體強健了不少,“怎麼你們輸入真氣,我就感覺舒服些,到了第二天,又是渾身無力。” 季壽言道:“感覺有邪祟作祟,隻是我們法力不濟,無法清除。” 季夢也是憂慮,“這不是長久之計,還是需要查明原因。”想了想,提議道:“四海之內多奇人異士,也許有破解之法。” 鴻澤點頭,“那就張貼告示吧,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陳昭玄的府邸中,李德紹匆匆跑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本封皮泛黃的書籍,滿臉興奮的言道:“我知道公上的病因了?” 聽聞這個消息,陳昭玄麵帶激動,“是什麼病?” 李德紹言道:“應該是疫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陳昭玄滿臉疑惑,“疫鬼?這是什麼鬼?” 李德紹趕忙拿出《元越國書》,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文字,“看,這國書的怪異誌中提到,當年的大越林入侵,陽鐸峽穀之戰中,死者的描述和女瑄死狀相同,都是咳嗽,吐血,渾身水泡,後來猜想,可能是疫鬼所為。” 陳昭玄趕緊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李德紹點頭,“通過隔離手段防止傳染,需高深法力才能驅趕疫鬼。” 陳昭玄一拍大腿,滿臉興奮,“公上就是如此,虧著真氣來鎮壓這疫鬼。隻是如何找這法力高深的真人?我們常揚本可求助太一教,因為公上薄懲他們一下,太一教非說是戕害信徒,惹得公上大怒,和太一教斷了關係。這太一教不幫忙了,為太一教馬首是瞻的諸多教門也就不肯幫忙了,元越又將幾位公子的死賴在公上頭上,怕也不肯幫忙,這敵對的大公教和道公教自不必說了。” 李德紹點頭,“若說能幫忙的,就是北地的至正會了,隻是路途太過遙遠,來回萬裡之遙,就是快馬,也要快兩個月啊,怕是公上等不起。” 陳昭玄很是無奈,“可是除了至正會,別無他法啊。” 李德紹擺擺手,“不然,別忘了,中都還有個大祭司。” 陳昭玄有些犯愁,“這是我們和這位大祭司沒有打過交道啊!” 李德紹笑道:“你別心急,我為至公教提法使時,認識這位大祭司。” 陳昭玄聞言大喜:“那就趕緊寫信吧!若能救的公上,你也能踏入勾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