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行嘉歸家(1 / 1)

巨嵎城西的官道上,上百精銳騎兵護送著二輛寬大的馬車。後麵馬車中,巫馬行嘉和黑嘉、宮無忌等人相談甚歡,經過十多日接觸,彼此都很熟悉了。   黑嘉和師苑春從宿關進入東元後,穩妥起見,便去泰宗大營找到了丘帥。丘帥見到黑嘉生還,大喜之下也知道碰到了大麻煩。黑嘉這次返回,一定會掀起滔天駭浪,這一路上,還不定有多少人想要了他的性命。自己要是能平安的將黑嘉送到巨嵎城,算是將功補過;要是這次再有什麼意外,自己難逃一死。   想到已死的大司馬在泰宗大營的影響,丘帥不敢讓泰宗大營的人馬護送,便讓黑嘉從老水大營中抽調了可靠人馬前來,此一來,李乂他們便來保護行嘉。   看著遠處巨嵎城的天廩門,行嘉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從頤光十五年離家前去老水地,過去五年多了,這五年所經歷的一切,真是恍如一夢。   黑嘉笑道:“奶奶見了你,還不知多激動那!”   公西澤笑道:“近鄉情更怯,是不是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   宮無忌壞壞的笑道:“前麵那女子是誰,一直不讓我們見。”看出行嘉眼中的一絲慌亂,宮無忌嘻嘻笑道:“古來美女愛英雄啊,不過這英雄也難消美人恩,到了巨嵎城,等見到郡主,怕是你要頭疼一番了。”   黑嘉問道:“二兄,三年前發生了什麼?是不是冉家相關?”   行嘉的記憶回到了頤光十七年,那時,在老水地,本要回家迎娶絳仙,不慎之下,被冉君慶騙入陷阱,讓廣川抓獲。這些年來,他一直思考的是,當年被抓是和冉君慶的私人恩怨?還是冉家和巫馬家的家族之爭?還是師茍勝為了和大君爭奪王位而除去自己這個大君臂膀?這其中的原因和尺度,全憑自己一張嘴,隻要自己想,就能把任何人卷進來,讓王上震怒。   撇了眼前麵的馬車,想到車內師苑春,他的心突然有些異樣。這四年來,自己在廣川被苑春羞辱,被苑春鞭打,可他並沒有恨,心中對這個女孩隱隱有些愧疚,當年的大司馬兵敗,主要是自己的原因導致的。在二人接觸過程中,卻有了一種奇異的情愫,二人慢慢的有些拘謹,目光有些躲閃,等他在沼澤地中救了前來抓捕他的苑春後,師苑春雖然嘴上罵他,可再也沒有再打過他。在武邑大戰中,他的建議讓廣川大勝之後,師苑春似乎更信任他,對他有些依賴。   跨過宿關之前,行嘉大膽問苑春,“在東元,我們巫馬家可是隻手遮天,你不怕我在東元殺了你?”而師苑春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道:“我知道你不舍得。”眼睛盯著行嘉,認真言道:“所有人都認為你不但不會殺我,而且會信守承諾的去幫助我,因為,大家都認為,你是巫馬家的行嘉,是獨一無二的行嘉。”   種種往事不能講給別人,隻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為行嘉決定幫助苑春。他覺得這是為了東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經被苑春深深的影響了,那個颯爽英姿和明艷的身影總在眼前浮現,想忘卻反而烙入的更深。   這時候,耳邊傳來公西澤的聲音,“這三年發生了什麼?”   行嘉沒有回答問題,看著角落中沉默的李乂,突然盯著李乂腰間玄甲的匕首,感覺有些眼熟,指著匕首問道:“這匕首上是不是刻著‘定風波’三字。”   見李乂點頭,行嘉覺得很是驚奇,“反麵是不是刻著‘齊’字。”   接過李乂遞過來的匕首,行嘉反復端詳,突然湧出了淚水。   黑嘉很是驚奇,他從未見過行嘉流淚,問道:“二兄是怎麼了?”   覺得有些突兀,行嘉擦了擦淚水,感慨道:“沒想到我還能回來,還能和這把匕首相見,人生有多少意外啊!”   黑嘉盯著匕首,“這是大兄的匕首啊,怎麼成了你的了?我當年就眼饞這把削鐵如泥的小匕首,又一次,差點偷來,最後還是讓一隻傻貓懷了我的好事。”   行嘉笑道:“當年大兄參加元鎮之戰,這匕首就是他出征前我給的禮物,是我托火族的工匠打造的,一麵寫了‘定風波’,那一麵我本想寫‘與天齊’,可是這太張揚了,就隻寫了一個‘齊’字,算是契合大兄的字。等大兄元鎮歸來後,這匕首就不見了,我問過大兄,大兄說送給了有緣人,我當是送給他的袍澤。”   “這把匕首是我童年最大的樂趣,”李乂搖頭笑道:“兄臺怕是誤解了,當日一切我都記得,送我匕首的大哥並不姓巫馬,而是姓馬,叫馬齊。”   行嘉更是確定了,“大兄出門在外,不提巫馬,怕惹來不憋要的麻煩。”說著,把匕首還給了李乂,“這是我們的緣分,畢竟,我們擁有過同一把匕首。”   李乂又把匕首送了過來,“你鍛造了這把匕首,它是你的。”   行嘉搖頭不接,“世間萬變,沒有什麼是注定的。”   見李乂還要推讓,黑嘉言道“要不給我吧,我一直就想要。”   宮無忌嗤笑一聲,“你怎麼張開的嘴,我都替你羞愧。”   行嘉笑道:“我知道你的傳奇,在泰宗山師從真人,入東海,斬蛇妖,救郡主,一拳擊倒獨孤意,在玄甲武器遴選中折服丘帥,弗羊兄真乃非常之人。”   李乂笑道:“兄臺文武之姿,輸忠奮勇,定群兇而有功,歷險艱而無易,才是柱國之能,比起你來,我不過是螢火之於皓月,哪裡能比。”   宮無忌哈哈笑道:“你們二位可真是將遇良才啊,以後有你們聊的。”便探出頭去,催促道:“我們還是快點,別讓他們久等了。”   快馬到了城門處,見到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行嘉差點落淚,更讓行嘉感動的是,連大君師宜陽、絳仙等人也都前來迎接。剛剛下馬,就被父親抱住就一頓痛哭,場麵感人至深,絳仙的眼淚在眼中湧動,差一點就要落下。   等見過之後,巫馬卿看著毫無動靜的馬車,問道:“這車裡是誰?”   行嘉趕緊解釋道:“兒子這次能從大澤回來,還多虧她相救。”   巫馬卿趕緊過去,沖著車廂大喊道:“在下巫馬卿,見過恩人!”   見車內沒有回應,行嘉在旁小聲提醒,“爹,此地不便,回家再看。”   巫馬齊聞著車內散發的胭脂氣,猜出車中藏著女子,唯恐惹惱了郡主絳仙,趕緊出麵解圍,大喊道:“家中已備下晚宴,大夥同去寒舍,一醉方休。”   眾人正要上車,突然卷簾打開,露出一張女人的玉手。   大君臉色突變,笑道:“如此奇女子,怎麼不引薦那?”   見到大君有令,行嘉沒法推脫,喊道:“姑娘出來吧!”   車內裊裊冉冉走出一名女子,美奐美輪的麵孔,窈窕婀娜的身材,高貴典雅的氣質,讓所有的女子都黯然失色。女子施禮言道:“小女元春。”   絳仙見到這女子如此艷麗,馬上聯想起一段香艷的故事,打轉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緹仙見到姐姐落淚,也猜出來大概,氣憤之下,上前就要鞭打。   眼看馬鞭就要落下,元春伸手抓住緹仙胳膊,笑道:“這就是待客之道嗎?”   緹仙手臂被抓,氣憤的質問行嘉,“這賤人是誰?和你什麼關係?”   行嘉正要解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大君訓斥緹仙,“放下馬鞭,休得無禮。”   元春放開手臂,笑道:“行嘉哥哥說二珠跋扈,讓我小心點,果然如此!”   聽到這句話,絳仙氣的臉色通紅,憤憤言道:“緹仙,我們走。”   行嘉趕緊去拽絳仙的袖子,絳仙大怒之下,甩開行嘉,騎馬離去。   元春一臉無辜,滿眼含淚,“哥哥,我做錯了什麼?回頭我給她們道歉。”   眾人想到元春是行嘉的救命恩人,緹仙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的確跋扈了些。看著絳仙離去的身影,行嘉有苦難言,沒想到剛回來就發生這麼多意外。   見到郡主生氣離去,眾人都不知所措,巫馬卿打破了沉默,喊道:“行嘉回來,是天大的喜事,我們都忘掉不快,先去寒舍拜見老夫人。”   眾人這才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準備出發。元春輕步上車,對行嘉脈脈含情的深情一笑,讓眾人都看在眼裡,更是讓行嘉無言以辯。   剛上馬車,師苑春擔憂的言道:“剛才就這樣,行嘉能行嗎?”   談娘笑道:“巫馬家挺立數百年,那是真正的參天巨樹,這根紮到了東元各處,和各個家族盤根錯節,其中有多少利益,多少交換,行嘉想做此時,他就能做得成。”說著,用手指勾起師苑春的下巴,“你啊,你隻管讓他愛你,虧欠你。”   師苑春很是嬌羞的低頭,“我做不到。”   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談娘翹起大拇指,笑道:“不錯,你這媚勁勝過我當年,有我在你身邊,保證你能把這巨嵎城鬧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