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 眾人聞言,吃驚得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勝。 秦律,謀反屬於危害皇權罪,是會掉腦袋的。 且家人也將受到連坐,成為囚奴。 運氣好,隻要勞作還可活命。運氣不好,恐項上人頭不保。 秦朝的律法嚴苛,令百姓連小錯都不敢犯,如何敢犯這驚天大事? 然,陳勝話語說出後。眾什長伍長,也不敢發言拒絕。 畢竟,若其他人都贊同。僅自己反對,很有可能被人滅口。 吳廣見多識廣,此刻已從震驚中蘇醒過來。他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哆哆嗦嗦: “勝,謀反一事,大於天。不可隨意為之。” 陳勝見吳廣反對,眉頭一皺,並未接他話,環顧一周。見周文依舊不緊不慢的吃著魚肉,便朝他問道: “周文?汝是吳廣的袍澤,汝有何想法。” 周文正吃著魚肉,見陳勝點向自己。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抬頭望向陳勝。從陳勝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殺意。 原本,他以為陳勝隻是詢問自己意見。但從他眼中便看出了危機。 若自己此刻反對,恐怕會被陳勝殺雞儆猴。將反對之聲徹底杜絕吧? 畢竟在場的人,自己皆不認識。僅與吳廣相熟罷了。 殺了自己,也不會引起一絲波瀾。反而能令眾人,畏懼陳勝。 “我以為,屯長說的有理。” 此情此景,周文又怎會去觸黴頭。 “嗯?” 陳勝正欲拔出腰間匕首,卻見周文贊同自己。頓時一怔,隨即轉頭看向吳廣說道: “周文明事理。” “爾等以為,不謀反,家人就可保全?秦二世,荒淫無道,殘暴不仁。吾等家眷,遲早要死在這暴政之下。” “相反,若吾等起義。推翻暴秦,不但可救下家眷。亦可坐享榮華富貴,諸位皆可封王拜相。” 此話一出,客舍內落針可聞。眾人皆麵麵相窺,眼中有對暴秦的害怕,有對封王拜相的向往。 “也罷!” 吳廣聞言,右手猛地一拍地上,站了起來,朝著他馭下的伍長什長看去: “勝之言,有理。吾等今日若是不反,到了漁陽也難以存活。今,暴雨連綿。正是吾等起義的好時機。” 暴雨之下,眾人無論是逃跑,還是襲擊官吏,都十分便利。 這也是這幾日,為何總有戍卒趁著雨夜逃跑的原因。 吳廣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窺。一名吳廣的心腹什長,下定決心站了出來: “反了!” 他話一出,人群中便不斷有人高呼響應。當決定造反的人變多時,剩下猶豫不定的人,也隻得一並同意。 畢竟,不造反就是死。造反不但能活,還有可能封王拜相。 但如今,僅是他們伍長什長同意。馭下的戍卒數百人之多,若不同意,他們如何行事? 當吳廣問出這個問題時,陳勝倒是仿佛早已知曉一般,拿出錦帛: “吾等就在錦帛上寫下,陳勝王。放於魚肚之中,待戍卒們吃食時,發現後,便以為這是天意。” 他們今日捕抓了許多活魚,正準備等吃完後,蒸煮一些給手下戍卒進食。 聽聞陳勝的主意後,便點了點頭,各自趕緊把錦帛放入魚肚之中,也不蒸熟,拎出去給各自馭下戍卒。 待眾伍長什長走後,吳廣先生瞟了眼正在吃魚的周文,隨即靠近陳勝身邊小聲問道: “勝,汝可有把握?” 陳勝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汝可把心放回肚子裡,吾在大澤鄉,有個袍澤。他曾落草為寇,手中有支隊伍,可助吾等一臂之力。” 此話一出,吳廣吃驚的望向陳勝。 他忽然明白了,為何他們戍邊漁陽,不是走最近的路,而是繞路到大澤鄉,從大澤鄉北上。 當他兩人還在聊天時,客舍外,有戍卒處理魚肉時,發現了錦帛。緊接著便接二連三的有人發現。 當他們問向各自的伍長時,卻被伍長所言驚到。 伍長與他們說:“吾等延期多日,按秦律當斬。上天不忍看著吾等死去,故派陳勝成為王上,拯救他們。” “陳勝成王,他們各個都可獲得榮華富貴,榮歸故裡。” 戍卒平日裡多不熟秦律,加之秦朝暴政已刻在腦海中。如今見天意所為,皆向伍長表示,願擁戴陳勝為王。 並提議,起義後需保證能打回家鄉,把家眷救出。 “好!” 眾什長和伍長,紛紛點頭允諾。 “吵吵嚷嚷什麼?” 忽然,那已離去的官吏。騎著快馬,趕了回來。與他並肩的另外一名官吏,手中正牽著繩子。繩子的末端,正綁著幾名逃跑的戍卒。 他們此時被牽著,跟隨馬兒奔跑,上氣不接下氣,被折磨得已無人樣,猶如豬狗。 “殺!” 戍卒們見到此等情景,眼中微紅。想到自己到達漁陽後的下場,必定十分淒慘。故而一同揭竿而起。 “汝等!汝等若殺吾,可是大罪!” 那官吏見上百名戍卒,手抓木棍石塊奔向自己。頓時嚇得臉上變色。正欲調轉馬頭,卻被飛來的石塊打中後腦勺,跌落馬下。 “快走!” 那牽著戍卒的官吏,嚇得丟掉手中繩子,跳下馬想要逃入叢林中,卻被群起的戍卒滅殺在了濕漉漉的草叢中。 此時,周文趁著眾人起義,趕緊從客舍內,偷偷的溜了出去。 周文的家,距離此地不遠,他要趕在圍剿的官兵到來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家人救出。 雖然,自己乃是穿越者,與這個世道的秦人無關。但秦人周文的記憶和情感都被自己繼承了。在這大難之下,能救便將他的家人救出吧! 周文跑了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處村落。 周文輕車熟路的跑向了離村口不遠處的,一座房屋門前。 房屋內,一名年輕婦人,正端著缺了一角的碗,碗中一片清水,僅有幾顆糧食。 她的臉頰上,流著兩道淚痕,看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母親: “阿母,你可要撐著,等雨停後,我便去借一借糧食。” 家中已無米糧,他隻得把稻種拿出幾顆,與清水混煮。期望可以讓饑餓阿母溫飽一些。 他們已幾日未進吃食,早已餓的渾身無力。那名阿母,頭發鬢白,兩眼淚痕,喘著粗氣,雙目渾濁的看向婦人: “兒,我的兒。” 婦人見狀,嘆了口氣: “阿母,周文已應大王征召,去了漁陽戍邊。” 話剛說完,她嘆了口氣: “按照秦律,周文已完成更卒,應回家了才對。誰知大王又讓他繼續去漁陽戍邊,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她心中還有話未說,若周文再不歸來,恐怕再也見不到阿母最後一麵了。 正當此時,門口忽然響動,令她吃了一驚。她連忙扭頭看向門口。 此時,門口處,周文淋著雨,手中拎著魚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文?” 婦人驚喜的看向周文,目光又瞥到了他手中的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