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那便,戰!(1 / 1)

“師父覺得,這位殿下怎麼樣?”   目送朱文奎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鄭和轉過身來,看向了身旁的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沒有搭理他的話。他眉頭緊鎖,往日風輕雲淡的表情已然銷聲匿跡了。   自從在燕王府第一次見到道衍和尚以來,鄭和從來沒有見到自家師父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唉。”   嘆了口氣,道衍和尚便調過頭,向著後門走去。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   “這就是,你們的軍隊?”   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一片人,朱文奎滿頭黑線。   沒有隊列,沒有指揮,沒有部署。   沒有武器,沒有甲胄,沒有戰馬。   橫批:啥也不是,散會!   “不對不對不對。”   趕緊搖了搖頭,朱文奎這才將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拋走,心情復雜地看向眼前的“大軍”。   “請將軍息怒,時間倉促,我當地之人隻能組成眼下的這副模樣了。”   黎忠勇趕忙解釋道。   “再加上先前的安南軍隊已經被天軍殺得潰敗了,如今兵源已然空虛。”   回想起了當時自己剛上岸時被自家明軍打得丟盔棄甲的軍隊,當時自己還以為就是當地的“保安團”之類的部隊,如今才知道,那原來就是人家安南的正規軍了。   而真正的“保安團”顯然更加拉胯。   嘆了口氣,朱文奎知道自己如今已經沒有理由挑三揀四了。   安南雖然兵員孱弱,素質不高,但其人數眾多,且是本土作戰。若隻憑明軍一味強攻,怕是隻會損失慘重。   不過,他目前還有一線希望。   “派去占城國求援的信使回來了嗎?”   “報告將軍,尚未歸來。”   正當二人問答之時,隻見遠處一片塵埃飛揚。   定睛一看,竟是支長長的隊伍,而最前頭赫然打著占城的旗幟。   隨著隊伍緩緩靠近,隱隱約約地可以聽聞到象叫聲——這正是支象兵部隊。   “殿下,臣有罪,未能完成使命。”   脫離大部隊先行到達的,是騎著馬的馬歡。   隻見他奔馳疾走,很快就來到了朱文奎麵前。   還未等朱文奎說些什麼,馬歡轉眼間便自行下了馬,向著朱文奎請罪。   “馬卿不必驚慌,這是怎麼回事?”   “臣前往占城國都毘闍耶,見到了占城國王占巴的賴。”   隨著馬歡的娓娓道來,其拜見占城國王的經過在朱文奎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兩天前,馬歡到達了毘闍耶後,便立馬請見了占巴的賴。   一開始,聽到天兵已至占洞之地時,占巴的賴熱切非凡,甚至親自走下王座來拜謝馬歡,極盡奉承之能。   然而,一得知天兵兵力不足,需要自己調兵遣將隨之一同出征時,占巴的賴的神情頓時冷淡了許多。   不過最後還是礙於朝貢國的身份以及眼皮子底下的明軍的存在,他這才忍痛割愛,將最精銳的戰象部隊拿了出來供明軍驅馳。   聽了馬歡的描述,朱文奎了解到了,這個占城國怕也是不可以過於信賴的。   “卿以一介之身,而能引百倍之軍,功勞頗大,何罪之有啊?”   朱文奎拍了拍馬歡的肩膀,以示鼓勵。   看了看麵前鬆鬆垮垮的鄉兵陣列,又看向了另一側不過百匹多少的戰象部隊,朱文奎有些頭疼。   算了,蚊子肉也是肉,當今已經沒有餘地再挑三揀四的了。   自己手頭上兩萬餘的明軍也不過是個虛數,實際上真正的主戰部隊數量不過幾千罷了。   但是如今這個情況,除了向死而生還有別的辦法嗎?   那便,戰!   兵貴神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趁著安南國未反應過來,盡量多奪取一些安南的地盤城壘。   “全軍出發!”   號令一下,烏泱泱的大軍團緩緩啟程。   此時從高空望下去,像極了一群螞蟻正在黃土之間行進。   華州、義州、思州,這些安南在過去經年的戰爭和征服中才奪取的土地,竟在明軍短短兩天的攻勢下紛紛淪陷。   而其中出力最大的,不是作戰最為英勇的明軍,反而是那些良莠不齊的土司部隊。   這不,一到升華州州府升州城下,土司手底下那些當地人鼓足了勁兒向著城內喊話道:   “諾鬆空葉!”   “宗堆寬宏毒兵!”   城樓上當地太守聽到這些口號似乎要氣炸了,劈頭蓋臉地責罵著守城的士卒,像是在警告他們不許聽。   然而很快,那氣急敗壞的痛罵瞬間平息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過後,“砰”的一聲,城墻上拋下來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拿起來一看,正是太守還熱乎著的頭顱。   隨即城門打開,通往城內的道路上當地百姓們夾道歡迎。   大肆搜捕完城內仍然存在的安南士族餘孽後,朱文奎就打算當著眾人的麵,表演個大變活人。   鬧市正中央,一個簡單的刑場已經陳設布置完畢了。   很快,一個文人模樣的人被兩個明軍帶著押上了刑場。   他的皮膚黝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材瘦小,卻穿著寬大的儒服,顯得不倫不類。   “狗官!”   “胡朝賊子!”   看著周圍百姓們不善的表情,他仍然在辯解著什麼:   “我聖主改陳腐之製、去積弊之政,隻為造福爾等百姓。爾等卻如此辜負聖主之厚遇......”   “啪”   未等他的話說完,就被周圍丟過來的各種腐爛發臭的垃圾給打斷了。   隨著一道刀光閃過,人頭落地,鮮血噴湧而出。   圍觀的人群早已迫不及待了,一見此等情形,趕緊爭先恐後地搶著上來。   布匹、抹布、衣服,總之一切可以吸水的物件,甚至於連饅頭、饃饃之類的食物都被人群拿了出來,極盡所能地將之用鮮血浸透了。   看著眼前這副瘋狂的樣子,朱文奎也是深感不解。   胡季犛確實是在維護著眾小民的利益,其發布的政策無不是為著小農著想,甚至為此不惜對著強大的貴族勢力開刀。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能代表庶民意誌的人傑,為何如今卻反遭眾人唾棄呢?   隨手招來了一個當地的老人後,朱文奎向他問詢著這一切的緣由:   “老丈,為何我百姓如此憎惡這胡季犛呢?他不是為著你們做了許多事情嗎?”   那老人的地方口音很重,要經過了黎忠勇和馬歡的兩層轉述才能理解得通其意思。   攙扶著製止了顫顫巍巍正欲下跪行禮的老人,朱文奎隻聽得他說:   “什麼好事?那狗賊,做的全是些逼我等草民家破人亡的事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