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濃霧事件處理的怎麼樣了？那些進入霧中的人救回來了幾個？” “現在已經返回了17支小隊，還有33支沒能返回，其中有8支小隊在返回的途中失去聯絡。現在總共救援到41人，還有四個小時，霧就要散了。” “繼續等待，如果可以就派人去支援。” “是！” …… 張朝元小心地貼著墻根行走，和他想的不一樣，這隊人其實沒有一個具體的匯合點，散開之後二十一人真的就三人或者四人一組各自為戰了，並且兩隊人相遇第一時間就要對口令，如果不能第一時間對上可以直接開火！ 被三個人守護在隊伍中間，張朝元有些不習慣，但這個安排其實很合理，他的戰鬥力最弱，還沒有武器，一旦發生戰鬥或者被偷襲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這個你拿著，擰開就能用，會噴火，對著那些東西滋就行。” 一位軍人從背包裡掏了一根像照明棒的東西塞給了他，不過看軍人嚴肅的樣子這玩意不太可能是照明棒。 “最近的薄弱口離我們有三公裡，走過去要花的時間太多了，張先生，你知道什麼近路嗎？” “啊？我嗎？要去哪？” 突然被問到的張朝元有點驚訝，很快就調整過來，看了眼位置後知道該怎麼走更快了。 “那裡可以從小區繞過去，比繞過這家工廠近一半路，以前修車的時候去過。” 幾位軍人點頭，帶著他往那個小區趕去。在這些人麵前，籠罩著整座城市的濃霧就像不存在一樣。 事實上他們臉上的那個裝置確實有這個功能，防毒隻是功能之一，看透霧氣，及時發現異常才是它真正的用途，之前的蟲群之所以能發現及時就是這些裝備及時預警。 霧氣之中肯定不止那兩種東西，花人的威脅在於它們的智慧和對電子設備巨大的乾擾範圍，蟲子不知道，但張朝元敢肯定一般的小口徑估計對付不了它們。 不然一支快二十人的隊伍不可能要棄車散開。那些蟲子的體型超過兩米的不在少數，不夠硬的話也隻是靶子。光和聲音也會吸引霧氣中別的東西，不想交戰也應該和這個有關係。 霧氣就像有生命一樣起伏，但始終無法進入室內，緊閉的門窗就能把它拒之門外，或許真的有什麼東西讓霧氣無法進入室內。 他們在穿過一家超市時，張朝元總算可以看清周圍的環境，一路上的“睜眼瞎”讓他很遭不住，幾乎沒有聲音的同時還什麼也看不清楚，超過半米遠別說影子，就連手都很難看清楚。 “原地休息十分鐘，保持安靜，老楊，你去排查一下前方情況。” 張朝元知道其實這是在照顧自己，長時間在那種什麼都看不清的地方待著很容易把人逼瘋，他們經過相關的訓練還可以忍受，但張朝元不行。 這家超市張朝元有點印象，他偶爾會來這裡買水蹭空調，三樓有一家工具店，二樓的書店有空他也會去，一樓他不怎麼去，但是知道一樓賣吃的店很多。 但是和他印象裡那乾凈，整潔，大氣的建築物不同，這裡早已破敗不堪。 覆蓋在地麵的灰塵有手掌厚，幾乎所有的玻璃都被打碎，店鋪裡隻有生銹的架子和露出磚麵的破墻，還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 水積在地麵倒映破舊的天窗，被霧籠罩的建築中除了朦朧的陽光隻有一些閃爍的燈泡。 “轟！” “砰砰砰——！” …… 遠方傳來爆炸聲和連續不斷的槍聲，雖然微弱，但在這個幾乎沒有什麼聲音的世界裡異樣的清晰。 但很快，不論是爆炸聲還是槍響銷聲匿跡，隻有呼吸聲和衣服摩擦的聲音響著。 “前麵的情況還好，路況通暢，沒有發現霧中客。” 去前方探路的軍人回來了，但迎接他的隻有三聲槍響。 他的頭被5.7口徑的穿甲彈打西瓜一樣打爆，無數枝條從傷口中被打斷，無頭的屍體在艱難地試圖移動後，木頭一樣倒在地上。 “啊——為、為什麼！” “安靜！” 張朝元看著倒地的屍體感到了莫大的恐懼，對未知的恐懼遠大於那些可以看到的東西，他隻能看著前不久還在他身後保護他的人悄無聲息地變成一具屍體。 連恐懼的聲音都不能發出，隻能在暗中瑟瑟發抖。 “走，繞路，離開這裡！” 張朝元被剩下的人保護在隊伍中間，從超市的偏門沖出了超市，他最後回頭看的一瞬間，五個沒有頭顱的人影在二樓向他們揮手，它們和他們的體型一樣。 “啪！” 他身後的人狠狠給了他一下，把他的頭打偏了回去，也打的他耳朵嗡鳴。 “你想死嗎！不要看！” 似乎是被這裡的動靜吸引，無數細碎的腳步聲在四周窸窸窣窣地響，像蟲子的爬動聲，也像甲殼之間的摩擦聲。 跑！ 快跑！ 快跑啊！ 心臟在恐懼的壓榨中瘋狂跳動，腎上腺素在血液中流動，應激的肌肉在抽動著。 遠古遺留的本能在此刻瘋狂脈動，危險的預警讓他趕緊跑，跑的越快越好，但一隻沉穩有力的手猛然按在他的肩膀上，按住了張朝元顫抖的身體，僵直的身體被死死按住，極度恐懼的沖刷也不能讓張朝元邁動半步。 細碎的摩擦聲的主人似乎對這一隊不會動的木頭人失去了興趣，很快聲音消失在了霧氣深處。 危險暫時解除，恐懼和危機感的爆發也停了下來，這種感覺並不正常，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更多的精力去管這種異常。 他們幾乎是半拽半拖地把張朝元拉到更遠的地方，雖然他也試著靠自己站起來，抽筋的小腿和酸軟的肌肉告訴他，做夢。 離標記的地方還有一公裡。 在幾次掙紮站起來無果後，他們最後隻能給張朝元紮一針軍用級的腎上腺素，總算，在腎上腺素的幫助下他可以站起來繼續自主行動。 隊長啟動了什麼，整隻隊伍在霧中的聲音再次徹底消失，他們不再壓抑行動，狂奔著往那裡沖刺。 張朝元的身體素質在經年累月的鍛煉中還算可以，在腎上腺素的加持下跟上了這些全副武裝的軍人的速度。 不知疲倦，對四周的濃霧不再感到害怕，隻要緊緊跟著前方的人影就行，這是在飛速奔跑中的他僅有的感受。 “狂風吹拂，白霧彌漫！霧中人在高歌勇氣！ 幻境倒置，鏡麵世界，別回頭，它們在窺伺！ 靈魂為墻，血肉為劍，無知人在身後呢喃！ 敢於闖入霧中者， 你在回歸路永不失方向！” 放空了大腦的張朝元突然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霧中吟詩喝彩，又像在給予他們祝福，霧氣在他的眼中慢慢消退，整個世界在此刻清晰了些許！ 至少，腳下的路和他們的背影可以看的清楚。 “這是什麼？！” 霧中有光閃過，又驟然消失，張朝元隻能看見一縷金色的光芒在霧中閃爍片刻，溫暖的溫度把霧中陰冷一掃而空。 但是，這可是濃霧，霧中的一切對光和熱都視為獵物。 “沙沙沙……” 光芒消失的片刻，狂奔的隊伍四周出現了無數聲音，無形的恐懼在蔓延，剛才體驗過的極致恐懼再次襲來，和它一起的，還有那些扭曲的肢體，甲殼的摩擦聲和更多他沒有聽過的動靜。 “砰！” 槍聲響起，維持隊伍的“安靜”的立場被打破，炸響的槍聲卻沒能傳出很遠——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槍聲就幾乎聽不見了。 張朝元想明白的同時，他還看不清的濃霧深處有東西被打退，那東西的攻擊目標就是他。 接連不斷的點射精準地擊中目標，可能是一條藤蔓，可能是像狗一樣的東西，也可能是一隻蟲子…… 但無一例外，哪怕是鎢鋼製造成的穿甲彈都無法擊穿它們的表皮，找書苑 www．ｚhaｏｓhuyuan.com 就連張朝元都可以看見跳彈迸濺的火花。 “前麵就是登出口！沖進去！” 隊長在通訊頻道大喊，同時他們也停止了對怪物的火力壓製，把背上的筒子對著濃霧中發射。 火箭彈在濃霧中迅速消失了身影，隨後轟然炸開，流動的藍色火焰在霧中四散燃燒，六發筒子把整條大街封鎖，給他們提供撤離的時間。 街邊的登出點是一片破碎的空間，敞開的門扉像一片碎裂的鏡子在半空中漂浮，隊長一把拉住張朝元，兩個人一起撞向這裡，就像真的撞碎一塊玻璃一樣，四個人沖出了那裡。 還有許多人在這裡守著，他們也同樣全副武裝，醫護人員第一時間沖了上來檢查。 不知道為什麼，張朝元感覺自己就像離水的魚，有什麼東西在流逝，讓他非常難受，這種感覺直到有人給他打了一針才有所緩解。 在送上擔架的那一刻，疲牢像潮水一樣湧來，張朝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 “又一支隊伍返回！” “剩下的人呢？還是聯係不上嗎！” “無法建立聯係，霧的乾擾越來越強了。” “關閉登出點！” “什麼！不再等一會嗎！” “不等了，他們回不來了，時間到了。” 進入霧中者，超過時間會被霧氣同化，這是血的教訓。 軍人不再說話，沉默的氣氛在這個指揮所蔓延，僅僅三個小時，超過上百人死在了霧中，而這，隻是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