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媽媽救我……”殷漣漸漸沉入水中。她舞動雙臂試圖在無垠的幻影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但是除了空白的泡影外,什麼都沒有。 痛苦與窒息感交織著,殷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與悲傷。她緩緩墮入海底。 海水的腥鹹灌入口鼻肺臟,黏稠的液體擠在氣管中,無法呼吸。 “咳!”殷漣深吸一口氣,猛的咳嗽,在手術床上醒來。 說是手術床,其實連床都算不上,頂多算是一塊乾凈的布鋪在兩張並一起的桌子上;身下的布上印著大頭兔子的動畫圖案。 胳膊還是火辣辣的疼,不過感覺已經好多了,還有些癢。 “誒?”殷漣看看自己胳膊,細密針腳將深深的傷疤縫合的天衣無縫,隻不過猶如泄憤一般,在不需要的地方也細致的縫上了針線,似乎隻是為了讓她感受到痛苦。 左小臂,手腕處的一個粉色的印記吸引了殷漣的視線。“這是,兔子?” 一枚小小的,粉色的,線縫的可愛小兔子在手腕處安家。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這隻可愛的小兔子。“這怎麼……我怎麼……沒死?” 心裡這樣想著,也有些慶幸,她甚至有點感激這位殺人犯了。 待到有些放鬆了下來,隨後便將目光放在四周,尋找著出口。 燈光很亮,在房間的四周都亮著白色的燈條,天花板是一大片石膏打出來,刷上黑色油漆的;四周的墻壁是貼著白色的瓷片,隱隱印著紅色的暈斑;地板是深紅色的水泥地。在她正前方的墻上,有一扇布滿紅銹,青色的,嚴實的鐵門;房間的正中間放著一把椅子,上麵懸著一盞吊燈。 房間很空,幾乎什麼都沒有,除了這兩張桌子和中間的椅子就沒有外物了。 殷漣下地,扶著桌子慢慢移動,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不聽使喚,不過不要緊,快點逃走才是。 她走到門口,輕輕摁下把手。 “嘎吱……” 把手生銹嚴重,盡管沒有用力,但是還是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門很輕易就開了,門外是一片漆黑,隻有屋裡的光線能照到門口的地麵;刺骨的寒氣鋪麵而來。 殷漣鼓起勇氣,朝外邁出腳步:地板黏糊糊濕漉漉的,發出啪唧的聲響,聽上去有些惡心,借著光線可以看到是地上發了黴;她接著往外走,確認摸到了冰涼觸感的水泥墻壁後才放心的探出腳。 就這樣一步一探的走著,她踢到了什麼東西。 “啊?”殷漣試探性的輕輕踩上去。這個東西很堅硬,似乎上麵還有堆著什麼東西;她俯下身子,壯著膽子去摸地下的物品。 “是樓梯啊。”殷漣在心裡想著,“一個樓梯弄這麼神秘,嚇死我啊。” 她往樓梯上走著。 上了約三層樓,她看到了光線,聞到了並非黴味和水汽的,新鮮的、乾燥的、刺骨的空氣;她貪婪的吸著,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我跑出來了?”殷漣心裡疑惑著。不過也沒有那麼多思考的時間,她謹慎的踏上最後一級臺階。 正午的太陽透光玻璃灑在家裡,使屋子變得暖洋洋的,光線灑在窗臺的植物上,把綠色輻射到屋子的墻壁上,灑在掉色的棉布沙發上。一個中年的男人靠在沙發上,抽著一支香煙,電視上放著電視劇。男人推一下方框眼鏡,修整一下乾練的短發:“什麼爛劇。”一邊把手上的煙灰彈一下,“她不在還真有點不習慣了。”他苦笑一下,將煙灰彈在煙灰缸裡。 旁邊的走道裡,一個婦女走出來。 “殷旺熙,你也不幫忙打掃?你是一點事也不乾啊!”婦女操著尖銳的聲音罵罵咧咧。 “陳思雯,你別忘了我們的女兒不見了!”男人破口大罵,眼鏡也甩飛到了一邊。 “那就是說我弄丟的唄?她丟了你坐著能找著啊?她不考大學不找工作咱們兒子誰來養啊?你來啊?你早死了你養什麼啊?再說我們老了還得靠殷漣給我們錢!” 夫妻倆吵著架,走廊盡頭的屋裡又傳來啼哭。 “警察不是已經在找了啊!殷漣死了我看遲早的事!” “殷漣?我才不在乎她死活,有錢不就行了!你個敗家玩意就能生個女兒!” “你再罵?”殷旺熙一腳踹開茶幾,一巴掌扇在陳思雯的臉上,“這崽子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 而她也不甘示弱,跑到廚房拿起菜刀指著男人:“你要造反啊!” 屋內嬰兒的啼哭聲音越來越大,屋外乒乒乓乓的聲音越來越吵。 “我就不該嫁給你這條狗,連男孩也生不下來的死狗!”陳思雯尖叫著,一邊把菜刀扔過去。 殷旺熙一把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砸過去:“你不還是生的那個崽子!” 吵罵、啼哭、打砸、振聾發聵。 終於,砸門的聲音響起:“你們能不能安靜點!大周末的吵什麼吵!”門外罵罵咧嘞的砸著門。 “滾!” 陽光燦爛,依舊明媚,火般熾熱。 殷漣看到了一個人從一旁的電梯上下來,隻是背對著她,她剛想求救,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嚨,堵住了嘴,半勒半拽的拖到一個屋子裡,隨後“砰”的砸住了門。 而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 “殷漣,殷漣,你怎麼能跑呢。”男人冷笑著說,“我對你這麼好,你還想求救啊?我這裡可是有監控的哦,你的一舉一動,我全都能看到。” 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殷漣便停止了折騰,不再反抗。不過這套操作下來似乎讓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也鬆了力氣,把她扔在一邊。 “謝……謝。”殷漣咳嗽著說,“謝謝……..你救……了我。” 她看著麵前的殺人犯,盡管心裡依然害怕,但是已沒有昨天迫在眉頭生死之劫的感覺;更沒有那無法喘氣呼吸的壓迫感。 “你……沒事吧?”男人有些納悶。平常他的獵物最多蹦躂兩下就被剝了皮取了內臟然後分屍再扔掉,哪有這樣感謝殺人犯的啊。 金笙想不通是昨天的縫合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麵前這個人哪裡弄錯了,腦子缺氧變傻了。 “算了。”他心裡暗暗想著,“既然這樣那就養著吧,反正也是先養著,安全了才殺。” 殷漣忍著恐懼,輕輕的轉頭,環顧四周。 很整潔的屋子,意外得乾凈明亮。能看到的地方幾乎都養著綠色的植物,墻上掛著些畫框,畫框裡畫著各種動漫兔子的形象;裝修是簡約現代的清雅設計;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殺人犯的地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別愣著了,餓了吧?要不要吃飯呢?”男人笑瞇瞇的走到一邊,靠著墻說,“現在我不打算殺你了,我要折磨你。”他接著走到陽臺,站在陽光下:“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殷漣帶著顫抖的身體,站了起來。 “就當自己家,吃點東西吧。” 男人從一邊的櫃子裡掏出兔糧,倒在碗裡,推到殷漣麵前。 “噥。” 殷漣深吸一口氣,用不成調的聲音說:“謝謝。”接著準備用手抓。 “不是給你吃的,你去把那邊的兔子喂了。我去給你弄點飯。” 說完男人轉身去了廚房。 殷漣看向身後,那裡養著一隻白色的兔子,可以看得出來,喂養的十分用心,打理的很乾凈 她拿著碗挪過去,深吸一口氣,輕輕把碗放在籠子裡。接著站起身,仔細的觀察房間。 屋子不大,頂多80平米,但是應有盡有,而且東西十分齊全。看上去就是很溫馨的地方。 她走到廚房,看著男人在灶臺前忙活。 殷漣依舊恐懼,但是漸漸的誕生了另一種感情,一種新奇感。 她看著男人的背影,想著該怎麼辦;跑是絕對跑不掉的,自己跑也跑不過他,隻能見機行事了。而且,她相信著自己的父母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尋找她,救援隻是時間問題了。 “吃吧。”男人端出來兩碗粥,上麵撒著芝麻和蔥花。 “謝謝。”殷漣本想說,但嗓子黏在一起說不出話。 一勺粥送到嘴裡,滿口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