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祿辰排著長隊隻要通過了這最後一層安檢便可以順利登機,他將帽沿拉的很低十分小心的打量著周圍。 “嘿夥計,沒想到先遣部隊裡還能遇到外國友人。”一個身作軍服的中年男人突然上前與靳祿辰搭話。 他上下打量著男人,濃密雜亂的毛發帶著一款圓框眼睛加上不太標準的日式英語看著像是正陷入中年危機的大叔,就連語氣上也略顯親和。 “這是我的女兒文惠,你看這是她才剛升上國中的照片。”沒等靳祿辰回答,男人又遞上了張照片,上麵是一個正穿著校服笑容燦爛的女孩。 “你看她笑得那麼天真浪漫,她和媽媽在下一批喚醒名單裡,可惜我在也見不到她們了。”男人拿著照片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靳祿辰始終沒有說話,他不是不同情這位父親,而是眼前的安檢口憑空多了幾位黑衣專員正拿著照片和名冊在出口處挨個比對。 “嘿,聽著裕作我很願意傾聽你的故事和你那些經歷,但現在並不是時候,作為你口中的國際友人我現在十分需要你的幫助。”靳祿辰說著瞅見男人脖子上的名牌正刻有岡田裕作幾個字。 裕作並沒有聽清靳祿辰口中幫忙的含義,但下一秒他就被人用力的推向了前麵的壯漢,同時周圍的人都在一瞬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擊打,他們分分轉身將目光移向裕作,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逃離了現場。 “聽著夥計們,這不是我的問題,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裕作連忙退後說道,但虎視眈眈的人群卻沒有因為他的示弱而停手,他們本就作為炮灰團而神經緊繃,現在更是找了發泄口。 靳祿辰走在黑暗狹窄的過道內,這是瓦利掃描後唯一沒有檢查的通道,隻要通過了這裡就能成功的登上飛機,出口的微亮處卻若隱若現一個消瘦的身影。 “我想您的出走將要結束了少主。”穀阿彌正隻身一人靠在出口的吉普車上抽著煙並戲虐的說道。雖然作為橘倉誠認定的義子但組織內卻沒有人荒唐的稱呼他為少主,這是十分挑釁的說法。 沒有過多言語靳祿辰抽出了軍用背包裡的匕首,他還沒傻到用槍械來吸引更多的專員。 “你以為這是街頭械鬥嗎?”穀阿彌微笑道,他緩緩解開上身的白色襯衫,從手臂蔓延至胸部的黑色鱗甲展露無遺,他如石化般占據了穀阿彌的整條右手臂,小臂內側的正中央鑲嵌著一枚發出淡紫色光芒的暮石。 “瘋子。”靳祿辰小聲喃喃道,這是每個暮石擁有者都將麵對的問題,能力開發的越成熟相對的身體侵害的也就越嚴重。麵前的穀阿彌也才不過三十歲的年紀肌體就已經被破壞到了這種程度,其實力顯然已經超過了組織內許多龍頭級別的乾部,右側肌膚的裂縫中迸發出淡淡的紫色焰火,這是幕石能力發動的前奏如同撕裂的暗星般璀璨而奪目。 靳祿辰腦海裡已經展開了千萬次進攻,可每當要觸碰到穀阿彌時都蹊蹺的回到了原地,感覺通道也被無限的拉長。他想要呼喚出瓦利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所有的感官都這一刻被無限的放大扭曲,而這些並不是穀阿彌特有的能力或者其它什麼特殊的武器,這是擁有暮石的世界裡實力懸殊的預兆,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發出的死亡警告。 “這就沒意思了。”穀阿彌輕蔑的說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魅影,橘奈美已經手持雙刀悄然站在了吉普車之上,月光的襯托下她的身軀被勾勒的曼妙而隱秘。 肩上不斷發出暗淡的紫色火焰,一長一短的武士刀輕輕的靠在大腿兩側目不斜視的盯著穀阿彌,恍惚間宛如夜叉般陡然而立。 “還能動吧?”橘奈美終於發出了聲音小心的詢問著靳祿辰,聲音如咒語般擊碎了眼前的幻想,靳祿辰終於艱難的驅動身體走出了通道。 這就是靳祿辰為什麼害怕橘奈美的原因,雖然隻是作為文職人員的身份待在組織內,但是真要動起手來其實力也隻在橘倉誠這一人之下。穀阿彌微笑著無奈的舉起雙手表現出一副投降者的姿態,他雖然狂妄但麵對實力成幾倍高於自己的對手時心裡還是有分寸的,隻能默默注視著靳祿辰從他眼前離開。 “喂,別死了。”橘奈美沒有回頭,將手裡長一點的那把刀丟給了靳祿辰說,雖然隻是一介女流卻展現出了如山般的“父愛”。 靳祿辰接過武士刀將他插在了背包裡,他竟有些感動,但想起小時候被揍的死去活來的場景又突然想通了,同樣是沒有過多的言語便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運輸機。 登上飛機後如難民營般的場景映入眼簾,座位和其它的一些基礎設施已經被拆除以便容納更多的士兵,他們東倒西歪的靠在飛機兩側,用繩子盡量將身體穩定在一旁的欄桿上,而部分運氣不好的人也隻能與中間的重火力武器捆綁在一起。一番巡視後一眼便瞧見了躺在中間的裕作,他想上前解釋但看見被揍成豬頭的裕作有些哭笑不得。 “謝謝你啊朋友,這就是你口中的幫忙?”裕作也瞧見了靳祿辰有些欲哭無淚的說。 “這樣好吧,作為補償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情但是僅限我能力範圍之內。”靳祿辰笑著說,也將繩子扣在了重武器上麵。 裕作將腫脹的腦袋扭到一邊似乎有些賭氣,靳祿辰不要臉的走向前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說:“別這麼小氣,大不了下次我幫你挨頓打行吧?別管這個了先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畢竟我們還要在一塊待上整整十二個小時呢,你看看邊上那些人除了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其他會搭理你。” 靳祿辰“義正言辭”的說法似乎起了效果,裕作也不再扭捏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談吐之間他得知了裕作前研究員的身份,之前橘倉誠手裡那篇關於暮石的報道也正是出自他們團隊之手。 “那這麼說,老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靳祿辰問道。 “該怎麼解釋呢,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說說也無妨。”裕作扶了扶眼鏡說道。 “暮石開發到最後肯定會被反噬然後變成一堆黑漆漆的石頭,這你應該知道吧?但我們發現已石化的軀體經過特殊的切割和處理能夠製成新的暮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裕作接著說道。 “你是說人造暮石。”靳祿辰有些驚訝的說,這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 “對,準確的說是對有限資源的二次利用,但是需要嚴格的篩選和大量的人體實驗,不是每塊切割後的暮石都能直接裝在身上,要經過精密的計算和其他繁雜的處理工序,這當中還存在不同個體的排異現象,總之並不是我說上去那麼簡單。”裕作解釋道。 “那說這麼多你還是沒有說到點子上,我連初中都沒有正兒八經的讀過,你再這麼聊下去我可就是聽天書了。”靳祿辰一臉無辜的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我能活著見到我女兒希望還有機會教她讀書認字,她也才僅僅讀到國中的年紀。”裕作有些黯然神傷的說道。 “但我肯定會死在美國,我觸及了上邊那些人的利益,而且又不是團隊的核心人物,把我丟到這炮灰營裡已經是非常仁慈的手段了。”裕作說完盯著飛機的艙頂沒有了交流的欲望。 靳祿辰也不再搭話將眼睛閉上靜臥著,此時飛機已經平穩起飛,在沒有GPS的情況下到達美國就要考驗飛行員的硬實力了,他們都是前美軍退伍的王牌飛行員,接下來將依靠機載慣性導航係統上的加速計、陀螺儀和磁電傳感器不停的計算坐標,雖說慣性導航會隨著飛行距離累積誤差,但飛機裝備的電子掃描列陣跟光電傳感器將幫助他們匹配地形修復誤差,也許時間上會消耗更多但總歸是能到達目的地的。 而現在正值新墨西哥州的下午一點,靳澤等人正乘著房車馳騁在廢棄的公路上。看上去略顯嬌小的房車內卻五臟俱全甚至擁有車載空調跟電視,其他空間也合理的劃分著一張上下鋪、廁所、廚房和雜物間。 靳澤坐在駕駛位打著哈欠,一旁副駕駛的基諾由於昨天晚上開了一整晚的車正蓋著一件有些泛白的毛毯酣睡著,身後的橘奈緒正鼓搗著基諾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老式電報機。那是一款來自上一個世紀的稀奇貨——一個德國產的恩尼格密碼機。 按理來說如此老舊的電報機早該報廢卻被保養的很好,幾小時前甚至已經與附近的專員們取得聯絡,但也隻是短短交流後又失去了型號。 “你昨天那袋卷煙還有沒有?給我一根。”靳澤目不斜視的說著,基諾此時也已經醒了有些木納的看著窗外。 抽著基諾遞過來的香煙,靳澤安逸的吐出口煙霧詢問道:“你真的有把握能找到那些裝具師?” “應該沒有問題。”基諾把玩著脖子上的吊墜,那是個類似於印第安族的木製圖騰。 “應該?我可是拿走了家裡的全部積蓄。”靳澤質問道。 “那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是你一定要救這個機械女,作為朋友已經給你提供了我所有的一切,你能如此愜意的吹著空調抽著著香煙開著車那都要拜我所賜,你應該感恩戴德的把我供為上帝而不是像個短命鬼一樣怨天尤人。”基諾不留情麵的揭穿到。 靳澤有些尷尬沒有說話,基諾則是起身走像灶臺邊漫不經心的煮起咖啡,沒一會兒就泡好了三杯沒有任何調味的“天然苦精”並將其中一杯遞到在橘奈緒桌前後回到了原位。 “你在這裡停一會兒,前麵的路我來開,這塊到他們大本營的小路我比較熟悉。”基諾抓著兩杯咖啡說道。 靳澤將車停好接過基諾遞上的咖啡皺著眉頭抿下一口說道:“這些苦劑可真他媽的難喝,不是我說你車上搞來這麼多東西就差那點砂糖跟牛奶嗎?喝黑咖啡讓你顯的更有優越感嗎?” 才被懟到啞口無言的靳澤顯然沒有吃到教訓,基諾嘴巴裡開始罵娘甚至一度想要打翻他的咖啡,雖然靈活躲閃的靳澤並沒有讓他得逞但兩人之間的打鬧聲卻引起了橘奈緒的叫罵和不滿,因為她正在安靜的搗鼓電報機。 眼看口頭警告已經失去效果便順手抄起一旁扳手加入了這場“討伐”靳澤的戰鬥。而就在這時車窗被重重的敲響,打鬧間三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一夥武裝份子已經悄悄靠近了他們的房車。 “你搞快給我躲起來!還在這裡打打鬧鬧。”靳澤一把抓住襲來的扳手說道,然後便神情凝重的看向基諾,基諾自然心領神會將橘奈緒反鎖進廁所後兩人誘過百頁窗簾的縫隙觀察著四周。 他們所在的房車已經被兩輛裝有重火力的皮卡車所截停,周圍也散布著武裝到頭部的持槍份子,沒有一絲逃跑的可能。 “我數三聲,三聲之後我們將襲擊你們所在的載具。”為首的男人扯著嗓子吼叫著。 但他還沒有開始倒數,車內的人就已經雙手舉高下了車,一旁的武裝份子見狀直接卸掉了二人的武器並舉槍示意他們抱頭跪下。 “嘿夥計們,我們並不想惹上麻煩如果說是為了錢這塊表你們可以拿去還有這些碎金塊,我敢打賭車上已經沒有比這些更值錢的東西了。”靳澤求饒般說道。 為首的男人隻是一個抬手,一旁的小弟便抄起槍托砸向靳澤直至將他打的血肉淋漓後男人才開口說道:“你們沒資格跟我談條件,你們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上車的人沒過幾分鐘就把橘奈緒也被揪了下來,但卻沒有人在意她,都忙著在車內翻箱倒櫃。身處如此混亂的時代,任人魚肉本就是時常發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誰都沒有能力去改變也沒有資格去埋天怨地。 “嘿老大,這裡麵有一個機器人,不像是機械族的東西,有點像人工智能的產物。對了還有塊暮石。”車內搜尋的武裝份子朝外麵喊道,為首的男人有些興奮,一架完好無損的人工智能無人機都能在黑市買到意想不到的價格,更何況還有一塊無人使用的暮石。 “喂!這你們可拿不走。”靳澤低著頭說,鮮血不斷的滴向地麵。 基諾和橘奈緒詫異的看向靳澤,心說這可不是耍帥的時候,你幾斤幾量咱可都清楚,雖說鐵女是救了我們可沒必要為了一臺機器把命都搭進去啊?為首的男人也來了興趣招了招手,附近的武裝份子全都齊刷刷將槍口對準三人,就連皮卡車上的重機槍也都蓄勢待發。 “我就要看看怎麼個帶不走。”為首的男人麵無表情的說道,橘奈緒快要哭出來了她始終不相信自己連機械族都躲過了居然會死在這裡。 靳澤抬頭嘴裡滿口鮮血,微微一笑大喝一聲:“來啊!你們這些雜碎!” 話已至此局麵儼然超過了他們的控製,橘奈緒也已經絕望了顫抖的往後退去,為首男人舉著右手隻要他微微放下部下的子彈就會全部傾瀉而出把他們打成篩子,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這讓他感覺很好。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基諾竟站了起來將脖子上的吊墜緩緩取出,他不敢有私毫怠慢生怕他們認為自己是在拿取武器。 “慢!”為首的男人大叫一聲,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