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愣啊?趕快過來!”聽到聲音後靳祿辰先是本能的一驚,回頭便看見同樣穿著和服的橘美奈。 “找你半天了,過來打下手這麼多事我哪裡忙的過來,還有那幾個在外麵抽煙的主廚都給我進來!”說完拽起靳祿辰的耳朵便往裡屋走。 如果說非要有個怕的人,那麼靳祿辰最害怕的人應該就是他的義姐橘奈美,一種完全出於生理反應上的懼怕,誇張到隻要聽見她的聲音就會打兩哆嗦。 半小時後所有來賓都已陸續就位,但與其說是家宴到不如說是“墨”組織的高層聚會,大概有五六個人的樣子,全是清一色龍頭級別的乾部,當中也不乏年輕一輩的青年才乾。 “感謝諸位百忙之中來參加我橘某的家宴。”橘倉誠提杯說道,大家都的放下手裡的碗筷恭恭敬敬的舉起酒杯,顯然這位舊時代的領路人仍然處於集團權力結構的頂端。 酒過三巡後,酒局卻時刻保持著肅靜,對於這些年輕小輩來說就算私底下在怎麼要風得雨麵對於如此重大的場麵仍然無法做到遊刃有餘,隻能等待橘倉誠或者現任行動部部長穀政宏的發言。 “其實叫你們來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文件上已經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此次去往美國調查行動組組長的位子我想要移交給另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此時配菜已經上齊,橘倉誠夾起一塊金槍魚片娓娓道來。 “此人正是當行動部長的義子——穀阿彌。”橘倉誠將生魚片送入嘴裡不緊不慢的說。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部長旁邊一個瘦弱的白發男子,他似乎患有白化病又如枯木般瘦弱,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有一絲蛇蠍美人般陰鬱的美,隻見他緩緩起身鞠躬致意並對著靳祿辰微微一笑。 隨著穀阿彌坐回原位宴會再次變得鴉雀無聲,根本沒有人敢在橘倉誠發言後發出任何質疑或者進行任何私底下的竊竊私語,隻是每個人都有些麵露難色。放在古代來講靳祿辰就是如今的當朝太子,老子橘倉誠矜矜業業了一輩子部隊那是養的兵強馬壯,而就在要將這國富民強的大好河山交給他的兒子時,削平群雄、掃蕩胡塵這種豐功偉業卻落到了一個賓部尚書的兒子手裡,讓他們這些太子黨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祿辰,你沒有問題吧?”橘倉誠低下眼簾抿著杯中的清酒,平時溫文爾雅的小老頭此刻言語之間迸發的氣勢卻顯得浩氣磅礴。 “是哈,順便好好改改你那殺胚性格。”穀政宏附和道。 “嗯,沒問題老爹我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靜養身體,畢竟日本才奪下我這種頭等大功臣也需要點時間來休養生息培養點愛好,比如栽花養鳥什麼的。”靳祿辰回答道,顯然沒有給橘倉誠留任何餘地,言語之間都透露著對老爹卸磨殺驢的不滿。一時間所有人大氣都不敢踹,實在不知道這父子二人唱的那出。 “那這麼說你是要我做個言而無信的人咯?你穀叔力薦的人選是要我從新做廢咯?”橘倉誠繼續發出沉重的質問。 “我可沒有那麼說,我隻是覺得自己性格不好,做點這種修生養性的事情對與人交流這件事或許更有幫助,對於誰做組長這件事情或許我並沒有發言權。”靳祿辰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回答道。 靳祿辰話鋒一轉繼續說:“我和我的部隊留在這邊對於後續西伯利亞戰場也許更具戰略意義,美洲大陸的攻勢本來就是一次試探,憑阿彌和穀叔自己就能搞定,我的意思是現階段沒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的直搗敵人老巢,或許當下更需要的是保存實力。”話裡話外都在說,如果組長不是我,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爺不去了。 靳祿辰切下一塊牛排放入嘴裡咽下後慢慢說道:“當然如果我作為這次行動的組長,在穀叔和阿彌的協助下會更快的結束也說不定,也許下個月我們就能坐在這裡一邊品茶一邊從長計議關於俄羅斯的戰役。” 話說到這個份上橘倉誠沒有表示似乎默許了他的想法,摸著下巴的胡須靜靜等待老對手穀政宏的“出牌”。 而此刻穀政宏父子滿臉黑線——他們被耍了,被一個小滑頭和一個老滑頭徹徹底底的耍了。他們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兩人雖然平時看起來憨厚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對於戲耍起人心這件事來說卻是得心應手,同時也忽略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差。 “對啊,就是。難道我們穀叔還是得理不饒人的主了?”橘奈美助攻道,臉上的笑意竟然有些掩蓋不住。 穀政宏微微撇嘴說道:“是啊,我這老頭也真是的。也到頤養天年的年齡了,就不跟你們瞎起哄了如果說這次登陸沒有你們部隊支援,那麼以後就另尋高人吧,當然也不會再有什麼美洲登陸的計劃,畢竟我們的部隊也需要修養生息。”話說到這個層麵上已經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局麵。 這下輪到靳祿辰傻眼了,他沒想道穀政宏居然是個這麼沒臉沒皮的老家夥。橘倉誠定眼看向靳祿辰,此刻他必須得拎得清了。 “眼下就這麼辦吧!我的部隊加入你們並且全力支持這次登陸,祿辰就留在大洋彼岸為俄羅斯的解放作考慮吧。”橘倉誠舉杯朝向穀政宏,兩人在笑逐顏開中結束了這場鬧劇。 宴會結束後靳祿辰心有不甘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回憶著剛才的景象心中怒罵著穀政宏這隻沒臉沒皮的老狐貍。突然包裡的傳訊機發出“嗡嗡”的響聲,那是靳祿辰小團體通過局域網自製的簡易傳訊機。 署名“長日將近”發來簡訊:“請於明早東京時間6月19日淩晨4點50分登上飛往美國的軍用運輸機,請記住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他立刻從床上坐起,訊息非常明了其身份也不難猜測,其人正是他的義姐橘奈美。因為這個名字的作者正是她所追捧的作家石黑一雄的作品,在他身邊讀他書並且視作偶像的人少之又少。 看了眼時間還有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做準備,便不慌不忙從衣櫃裡找出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迷彩的軍褲穿上,然後拿出電推機來到鏡子前將自己的有些微長的卷發剃成乾凈利落的寸頭。雖然簡訊裡沒有提到,但要登上那架運輸機這些準備是必不可少的。 做完這些他又翻出出兩個軍用背包放在一邊,坐在床上盡可能思考著該帶走那些東西,他並沒有所謂固定的居所,隻是跟著抵抗軍打到哪兒就走到哪兒,房間裡的這些陳設包括遊戲機也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物品,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帶走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翹家的小孩,心裡隻是憧憬外麵的世界,其實臨門的時候一想去哪兒都不知道,連路上用什麼吃什麼穿什麼都不曾考慮,那充滿奇幻色彩的遠方實在渺茫。 現在麵對的處境也到差不差,去到美國又能怎樣?沒有現代科技的加持下要在諾大的北美洲找到一個人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卻別?他也算是年輕一輩裡唯一見識過哪些機械族的人,跟亞洲這一塊的機械族更本沒法比,就算是現在給他一個機械化武裝師也沒有把握能勝過。 他坐在床上這樣想著但突然又想起小時候看過一個電影,那是劉德華主演的《失孤》,講述了一個被拐孩子的父親騎著摩托車全中國找自己小孩的故事。其實故事內容他那時候也看不太懂,隻是現在突然想起裡麵的一句話,別人問劉德華找這麼久了為什麼還在堅持?劉德華回答了這麼一句話“我找了十五年了,隻有在路上我才覺得自己是個父親”,這句也同樣適用於他隻不過角色反轉了———一個丟了父親的孩子,也許隻有在尋找父親路上他才覺的自己是個兒子,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為了戰爭而出生的機器。 他隨意打包了些衣服和武器後便搬來一張木椅坐在落地窗旁邊,將手放在玻璃上緩緩注視著街道上的隊列以此來打發時間。打在玻璃上的雨滴沿著窗戶滑落形成斑斕的水流和漣漪,順著雨點滑落的方向他注意到樓下這些人正是解放日本後從生態倉裡釋放出的人們,即使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但是人數和工種清點卻遠沒有結束。解放後迎來的第一批難民都是劫後餘生的幸存者,有母子、有兄妹、爺孫、也有情侶。他們喜極而泣的擁抱在廣場中央以為等來真正的救贖,但苦難卻沒有因此而結束,短暫的重聚隻是黑夜前的黃昏。隻要成年沒有超過60歲的男人都將被強製征兵,剩下的老人跟婦孺也將加入災後的重建。加入重建不過是累點,但接下來參軍的人們麵對的將是來自美國人工智能的主力部隊和如蝗蟲過境般橫沖直撞的機械族,而他們當中連槍都沒摸過的人也不占少數,其實說白了就是充當主力部隊的人肉沙包或者炮灰。 知道他們命運的靳祿辰沒有說話默默的帶上藍牙耳機不再思考,這是他左右不了的問題。土地正在被蠶食、同胞正在遭受殘害、就連大地乃至整個人類文明都將因洛希極限解體而覆滅。這些內憂外患始終沒有解決那就必須有人去打仗、去犧牲、去流血,因為他們都是地球的子嗣。 “My tea‘s gone cold I’m wondering why i got out….”耳機裡播放著Eminem發行於2000年的stan,他隻是覺得這首音樂和眼前的場景十分搭配便靠在木椅上想要沉沉睡去,記得好像自己那個不怎麼能見麵的老爸喜歡這個歌手便在徹底失去衛星型號前下載了一些。但其實這首歌是Eminem寫給一個為他而死的狂熱粉絲,就因為eminem沒有回信哪位粉絲服下大量安眠藥和酒精開著車帶著自己的未婚妻沖下了大橋。 傳訊機“嗡嗡”的響聲吵醒了正在小憩的靳祿辰,簡訊顯示時間提前他必須在十分鐘內登上樓下前往機場的裝運車。 “是時候了瓦利,切斷監控。”靳祿辰說道,起身將兩包行李拿上。隻見待機的瓦利從他身邊飛起貼在了插座邊,頃刻間整座大樓便由於斷電陷入了黑暗當中。 “這下慘了,不過沒關係下次別搞這麼過火。”說完靳祿辰寵溺的摸了摸瓦利的頭帶上鴨舌帽後打開窗門一躍而下,瓦利也緊隨其後沖出窗外。 按理來說沒有任何保護從如此高的樓層跳下絕無可能生還,但高空中急速墜落的靳祿辰卻顯得得心應手,而他的自信的根本因素便是源自上方的瓦利。隻見瓦利以極快的速度貼上靳祿辰,在他快到達地麵的前幾秒快速的變形束縛包裹住他的身體同時吐無數柔韌且粘稠的黑色細線緊緊粘在高樓哪些光滑的鏡麵上,黑線拉伸形成的緩沖幾秒內就將靳祿辰在落地前的下墜速度降到了零。 落地後吐出的黑線快速回收變形又回到了呆萌小型機器人的樣子,靳祿辰也不墨跡混入了側邊登車的隊伍。 “那孩子跑了。”站在房間內的橘倉誠看著窗邊被雨水淋濕的木椅說,身後正站著穀政宏和橘奈美兩人,此時已經是事發的半個小時之後。 作為抵抗軍總部的大樓突然之間的停電驚動了不少高層人員,雖然事後幾分鐘就恢復了電力但遲遲沒有見到靳祿辰便打開了他的房間。 “找到他需要多久?”橘倉誠看著窗外不禁不慢的說。 “主要是目前並不知道祿辰的去向,在沒有衛星的幫助下很難定位到他的蹤跡。”一旁的女專員回答道。 “那就把與他要好的那些人全部找來,我要在五分鐘之內知道他的去向。”橘倉誠說道。 “他現在應該已經快登上前往美國的飛機了。”姍姍來遲的穀阿彌說道,手裡正把玩著從靳祿辰部下手裡搶來的傳訊機。 橘倉誠轉過身顯然臉上已經有了一些怒意,整個組織所有的安排和動向隻有身為他女兒兼秘書的橘奈美這一個人全權管理和通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穀阿彌!無論如何在飛機起飛之前攔下他!”橘倉誠叫著穀阿彌眼神卻死死盯著橘奈美。 “是!”穀阿彌大聲應和道,隨後便快步走出來房間。 “你這麼保護他隻會害了他,靳祿辰今年已經二十五了是有自助判斷能力的成年人了l!”橘奈美看著他爸氣勢卻一點也不減的說道。 “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把他送去美國,甚至連你穀叔都來配合我當了一次惡人。我不是在保護他我是在拯救我們這個文明,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如果死在美國對我們意味著什麼?”橘倉誠說著將一份報告放在了桌上。 “一個很直觀的問題,在座的每一位龍頭級別的乾部都能輕易的殺死他,畢竟對你們來說以他目前的能力並不能稱之為強者,但反抗戰爭這幾十年來你們見過能和暮石交流或者說產生精神聯係的人嗎?沒有吧?再者,你們看看自己皮膚上與暮石接觸位置是不是或多或少都會因為過度開發後留下的黑色鱗甲癥。他的能力一直在開發和進步,但他有過嗎?”橘倉誠接著說。 橘倉誠頓了頓又繼續說:“他是引領我們走向勝利的鑰匙,他是那麼的完美無缺。如果說他死於空難或者死在機械族手裡又或者餓死種種的可能發生了,那麼在座的各位就是人類毀滅的罪人!我說的毫不誇張!” 橘倉誠嘆了口氣坐在懶人沙發上,聽完這一席話專員都以泉水般湧出房間投身到找回靳祿辰的行動上,隻有橘奈美一個人遲遲沒有離開,橘倉誠望著窗外說“其實從頭到尾,寵愛保護他的就不隻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