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武是平涼川最大的城市,城墻高大寬闊,城墻外圍有深闊的護城河環繞。 平武的北門緩緩打開,在一陣刺耳的吱呀聲中,厚重的吊橋被粗大的鐵索徐徐放下來,剛好蓋住護城河。城門上整齊肅立著身披重甲的兵卒,幾乎人挨人排成一個長列。兵卒們身後的兩重簷歇山頂門樓高大雄偉,氣勢恢宏。 司馬青川與眾將領騎馬出城,而後在城門外的空場上,眾將分立兩旁,司馬青川居於正中,靜靜的等待清州的援兵。 北方的地平線上升起了滾滾的煙塵,一支陣容嚴整的軍隊出現了,當他們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平武城之後,騎兵們明顯加快了速度,很快來到了司馬青川的麵前。後麵的步兵則在保持隊形的情況下急速跟進。 為首的大將翻身下馬,向司馬青川恭敬地屈身單腿半跪,自報家門道:“清州中山郡守慕容俊馳參見督師大人。” “快快請起!”司馬青川一邊扶起慕容俊馳,一邊笑逐顏開地說道:“想不到最先到達竟然是清州兵馬。” “末將自接到調令之後不久,即於中山起兵,星夜兼程,連過武幕關、天門關,今日才得以見到督師大人。”慕容俊馳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司馬青川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此人身材偉岸,棱角分明的臉龐冷峻卻不失儒雅,濃眉下麵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如朝露一樣清澈,英挺的鼻梁,讓人忍不住要多看上一眼的絕美的唇——這是一張頗有親和力的英俊的臉,英武豪邁中透著文雅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再看這一身披掛:頭戴龍紋紅纓鐵頭盔,環鎖甲護頸,山紋甲護身,中間一個明光護心鏡,兩側虎獸頭護肩下吐魚鱗甲披膊,內襯紅色織錦袍,肘以下是龍紋鐵護臂,腰兩側著暗紅龍紋袍肚,腰係一麵明光獸麵護腹甲,再往下是山紋甲前擺,兩側著魚鱗紋護腿甲,腳踏長筒龍紋戰靴,身後披著寬大的暗紅色鬥篷,通身觀之,威風八麵,令人心生贊嘆。 “這位是?”司馬青川的目光轉到慕容俊馳身邊的一位貌美如花女將軍身上,此女子頭戴紅纓蝠紋盔,麵容清秀,膚若凝脂,前額明亮飽滿,細細的蠶眉下麵一雙杏眼秋水含情,鼻梁挺翹,朱唇皓齒,一身貼身環鎖甲將她的窈窕高挑的身姿勾勒出來,胸前兩片明光甲飾以回紋,甚是華美,腳踏一雙小巧精美的長筒戰靴,身後的紅袍迎風飛舞,整個人英姿颯爽,氣韻非凡,就像一朵梅花傲然枝頭,艷而不妖。 “噢,這是舍妹晴雪。” 慕容晴雪連忙向司馬青川行禮:“清州慕容晴雪見過督師大人。” 司馬青川趕忙扶她起身,感嘆道:“你們兄妹二人一表人才,不愧是名門之後。三十五年前,也就是大夏元德三年,你們的祖父——平西大將軍慕容盛曾經在此地大敗上一代逐日王野路德明,為我大夏立下赫赫戰功。希望你們奮力殺敵,報效朝廷,為你們慕容家族再立新功!” “謝督師大人教誨,平州乃祖父建功立業之地,故而請纓前來,願效犬馬之勞。”慕容俊馳心情激動,他的言辭鏗鏘有力。 “不知慕容將軍此番帶來多少兵馬?”參將薛化幀迫不及待地問道。 “清州乃邊陲重地,北方寒山人虎視眈眈,長城需要重兵戍守,故而隻能以偏師來此,聊勝於無。此來僅一萬兵馬,其中有兩千騎兵。”說到這裡,慕容俊馳一臉無奈。 薛化幀搖了搖頭,說道:“有如杯水車薪!” “慕容將軍可推薦一名得力將領率領你的騎兵前往永川江的飛雲渡,在那裡接應司徒川的大軍。當然,他是否會到達那裡以及何時到達都尚不能確定,但我們必須預先做好準備。”司馬青川馬上對慕容俊馳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可是那接連打敗了獨孤信長、賀蘭敏隆、赫連尊的司徒將軍?”慕容晴雪眼光一亮,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姑娘遠在清州,龍川的戰事何得而知?”司馬青川對慕容晴雪的消息渠道甚為好奇。 “回督師大人,是我在過天門關時,守將令狐榮野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說,隻要司徒將軍回到平州,逐日王的末日就到了。” “我的人選有了。”慕容俊馳意味深長的看著妹妹,慕容晴雪早已心領神會,不覺心跳加快,她甚至已經開始憧憬見到司徒將軍時的令人激動的場景,她預感到司徒將軍一定會走出龍川的。 “這可是大事,派一個姑娘……” “督師大人,如果你知道了她的本領就不會有什麼疑慮了。”慕容俊馳一邊說著,一邊對慕容晴雪使了一個眼色。 兄妹二人心有靈犀,慕容晴雪盈盈一笑,突然抽出背後的清州長臂弓,當著司馬青川和諸位將領的麵彎弓搭箭,隻聽“嗖”的一聲,箭矢徑直飛向高高在上的城門樓,正中飛簷下麵懸掛燈籠的細繩,燈籠應聲落下,城門樓站崗的士卒看到此景全都目瞪口呆。 司馬青川也被震撼了,他不得不對眼前這位女子刮目相看,於是爽快的答應派她前去接應司徒川,而慕容俊馳則帶領步兵進城參與防守。 司馬青川此時並不知道,他派出的人馬已經不可能趕在司徒川的大軍到來之前抵達飛雲渡了。 司徒川的大軍已經推進到了距離飛雲渡大約四百裡的地方,而平武距離飛雲渡有一千五百裡的路程。慕容晴雪和她的兩千輕騎兵從平武出發,晝夜不息的向永川江疾進,她並不知道她事實上是去完成一個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司徒川命大將中行牧為先鋒,大將米琴龍且居左路,大將析利榮城殿後,他與漠藏諾雲為中軍,浩浩蕩蕩向飛雲渡開進。在從臥龍山到永川江的廣袤的大草原上,這支從四塞之地龍川走出來的強大軍團即將奔赴一個全新的戰場。 “司徒將軍,你認為我們到了平州,誰會是最危險的敵人?”漠藏諾雲騎著馬與司徒川並排行進,她清冷的目光透著一絲迷茫。 “天威王獨孤信長。”司徒川毫不猶豫的說道:“他是望海川的雄鷹,西涼人的驕傲。” “可是他曾經是你的手下敗將。”諾雲右側的眉毛向上揚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炯炯的目光盯著司徒川。 “可兩軍相遇,絕非上將間的決鬥。”司徒川沖著諾雲微微一笑,說道:“如果讓我們兩個人比武,運氣好的話,我或許能夠贏他,可你不知道他的兵有多麼強悍,我在赤林之戰中曾經領教過那些生活在北方寒冷地帶的西涼人。” 漠藏諾雲微微點了點頭,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赤裡坤將軍。” 赤裡坤聽到有人在叫他,勒馬停了下來,十分恭敬的等候在行軍隊伍的旁邊。 “赤裡坤將軍,近日軍糧供應緊張,大家都隻能吃七分飽,也隻好委屈你了。”司徒川誠懇的話語中充滿了關切。 “野狼坡戰敗以來,司徒將軍和諾雲郡主對我禮遇有加,我不勝感激,哪裡有‘委屈’二字?”赤裡坤在司徒川麵前覺得有些慚愧——他現在隻是一個閑人。 司徒川接著又和赤裡坤寒暄了幾句,然後繼續趕路。 兩天之後,前鋒軍中行牧最先到達飛雲渡。 飛雲渡是永川江上的重要渡口,永川江浩瀚的江流途經河陽,過牧馬湖到達飛雲渡時流速變緩,利於擺渡 中行牧馬上派人沿江尋找渡船。經過艱苦的努力,終於找到了十三條渡船。 司徒川和漠藏諾雲也很快來到了飛雲渡。 司徒川看到了這十三條渡船,不禁眉頭緊鎖,從小生長在雲州水澤之地的他清楚的知道這麼少的船隻意味著什麼。 司徒川麵對著旁邊的漠藏諾雲,一臉無奈地說道:“看來,一場血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