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門(西門)的戰鬥愈演愈烈,熊熊的烈火中,部分飛橋被燒毀,好多士兵被大火吞噬,滾滾的濃煙讓士兵幾乎睜不開眼睛。 但西涼人並未停止進攻的腳步,士兵們扛著沉重的雲梯,跨過危橋,沖出火海,直抵城墻之下,雲梯隨即被緩緩地豎立起來。西涼勇士們開始不顧一切的沿著雲梯向上攀爬。滾木擂石不失時機的從城墻垛口拋落下來,好多正在奮力攀爬的西涼士兵被砸中後重重的跌落下來,一命嗚呼。最恐怖的是那尾部掛著鎖鏈的滾木狼牙,它身上的利刃象剃刀一樣將雲梯上的任何活物刮落下去,那飛濺的鮮血頓時將雲梯染成赤紅,汩汩的血水沿著雲梯粗壯的邊桿流淌下來,澆在城墻腳下不斷堆疊的屍體上麵。 達蘭西牧被這慘烈的場麵所震撼,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下達了一個命令:出動戰龍沖車! 戰龍沖車實為木製攻城車,總體結構就像一個尖頂木屋,異常堅固,下麵裝有六個箍鐵大木輪子,外蒙牛皮,並用金屬板加固。它內部有一根用鐵鏈懸掛在頂部橫梁上的粗大的圓木,原木後端有金屬帽,前端有金屬頭,被製造成猙獰可怖的龍首形狀,稱為攻城槌。攻城時,依靠攻城車中的士兵合力抓住攻城槌向後運動後猛烈撞向城門,依靠慣性和動能來破壞城門或者門後的門閂結構。 這個巨大的家夥一經出現,足以令所有人為之側目。三十餘個士兵置於其中,合力推動木輪緩緩前進,為了抵禦火攻,西涼人還特意在其上麵澆上了厚厚的泥漿,因此推動起來就顯得更加吃力。 正在城樓上緊張觀戰的南宮信遠遠的注意到了西涼人精心設計的攻城車,不禁暗自佩服西涼工匠的高超技藝,他知道:類似的器械曾經在大夏與南辰的戰爭中出現過,但西涼人將其進一步改進,從而變得更加威力巨大。 戰龍沖車引起了守軍弓箭手的注意。一枚枚帶火的箭矢飛向了這個巨大的猛獸,但由於泥漿的作用,火箭完全奈何不了這個龐然大物。守軍士兵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大家夥悠哉悠哉的通過了護城河。 雲中城的城門設計得與眾不同,它大體上是一個“凹”字形結構,高大的城門就位於那段大大向內退後的城墻的正中,因此,戰龍沖車即使過了護城河,距離城門還尚有一段路程。戰龍沖車不斷的向城門逼近,但此時城門兩側向外遠遠前出的城墻對它的側翼甚至後部形成了巨大的威脅。 司徒川看了一眼南宮信,微微點了一下頭,南宮信已然心領神會,馬上下令:霹靂車攻擊開始。 由於時間倉促,平武城之戰隻是在最後時刻才勉強造好了兩臺霹靂車,因此這件殺器並沒有對戰局產生多少影響。而南宮信在雲中城中組織工匠晝夜奮戰,到了雲中之戰開始的時刻,已經造好了多達二十個霹靂車。司徒川將這二十臺霹靂車平均分配給了四個方向的守軍。 霹靂車就隱蔽在天澤門兩側前出的城墻的後邊,在城墻上士兵的指引下,開始對戰龍沖車展開巨石灌頂的攻擊。 看到這一幕,漠藏諾雲的臉上閃出一絲冷笑,她馬上示意不要對它用弓箭進行攻擊,因為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但漠藏諾雲顯然過於樂觀了,霹靂車沒什麼準頭,有好幾次距離目標近在咫尺,卻都沒有砸中目標。在城門樓上觀戰的司徒川濃眉緊蹙,眼神中閃出焦慮之色。戰龍沖車繼續前進,離城門越來越近,司徒川甚至已經能夠透過沖車前部的開口看到裡麵敵人士兵們的視死如歸的麵龐。突然,一塊巨石從天而降,一聲轟然巨響之後,戰龍沖車終於在即將接近城門時被巨石砸中,看似結實的車體頃刻間被砸得七零八落,幸存者試圖從裡麵爬出來逃跑,但他們很快成了守軍弓箭手的靶子,他們的結局隻有一個——死亡。 戰龍沖車全力進攻的那段時間,西涼人對城墻發動了更加兇猛的攻勢。大批的弓箭手不顧一切的抵近向城頭射擊,以最大限度地壓製守軍的弓弩手,而更多的敵人則踏著同伴的屍體沖向雲梯,並奮力攀爬,血淋林的滾木狼牙拋下後又收起,然後再被拋下。城墻下麵的屍體也越堆越多,汩汩的血水匯聚成溪,向著護城河流去,護城河變成了一條恐怖的血河,河麵上飄滿了士兵的屍體。飛橋還在燃燒,滾滾的濃煙還在升騰 達蘭西牧看著這地獄一般的圖景,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閃出一絲茫然。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西涼人終於歷史性的踏上了雲中城的城墻。這些昔日縱橫千裡的野戰騎兵,舉著明光閃閃的彎刀,與拚死抵抗的守軍展開了激烈的短兵相接。有一個穿著威武華麗甲胄的年輕的西涼將軍也出現在了混亂的城墻上,他身材偉岸,勇力過人,左沖右突,銳不可擋,短時間之內,他的身邊堆滿了大夏士兵的屍體,他的臉上、甲胄上已是鮮血淋漓,但那幾乎不是他自己的,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夠接近他。他那粗重的方天畫戟虎虎生風,所到之處一片血光,畫戟上銳利的月牙刃寒光閃閃。 看到己方的將軍如此神勇,已經沖上城墻的西涼士兵士氣大振,而守軍士兵則麵露驚懼之色,被這位神將的威勢所嚇阻,不敢近前。 司徒川覺得到了他必須出場的時候了。他抽出長劍,剛要跨步出擊,他持劍的手腕突然被一隻纖纖玉手抓住。 “要當心!”漠藏諾雲脈脈溫情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之色。 “放心吧,白袍司徒沒那麼容易被打敗!”司徒川一把握住了諾雲的纖手,那種溫潤的感覺似乎給了他新的力量,但他很快打消了把這隻小手再多握一秒鐘的念頭——他必須馬上離開。 就在此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副將南宮信正在另外一處城墻上與敵作戰,西涼人在很多地方沖上了城墻,形勢變得十分危急。 白袍司徒一路沖殺,而對方的來自西川士兵此時並不認識他,並沒有引起慌亂。 司徒川上下翻飛的長劍迅捷而又優雅的殺掉他所遇見的一個又一個敵人,白袍在風中飛舞,鮮血在劍刃上飄灑。 敵方士兵的目光中漸漸生出了恐懼。敵方那位年輕的神將注意到了司徒川,也很快沖了過來。 司徒川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打量著這位敵方將領:劍眉深目,一管高挺的鷹勾鼻,嘴唇薄而略寬,一張線條剛毅的臉透著威武勇猛之氣。頭盔上兩條粗而長的翎羽斜向後外側高高挑起再彎向地麵,華麗的犀角獸護肩顯得猙獰可怖,胸前一整塊獸麵紋護胸甲幽光閃耀,通身的深色烏金魚鱗甲沉穩霸氣。 司徒川很快與他交上了手。兩人棋逢對手,殺得難解難分。雙方士兵皆被這樣的場麵所震撼,在這狹窄的城墻上,他們很難接近這兩個正殺得興起的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司徒川漸漸的處於下風,在他的戎馬生涯中,這種情況是不多見的,他隻是在對陣西涼第一勇士——武烈王賀蘭敏隆時有過這種尷尬,但此時的他已經很難脫身。 在遠處觀戰的漠藏諾雲心急如焚,她手持龍川弓,卻由於距離較遠,且雙方混戰在一起而無從下手。 就在這時,一位提著粗重長矛的猛將沖了過來,奮戰之中的司徒川用餘光瞟了一眼,知道是赤裡坤來了。 但問題也跟著來了:他會攻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