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抓住你了!你這老滑頭,誆我的酒吃,快拿錢來!” 喧鬧聲打斷了江嶽二人間的交流。 隻見樓下一個挑著擔的壯漢抓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灰發老頭,正大聲叫喊道:“諸位鄉親,不是我趙大不講理,這老滑頭拿一根老樹根騙我,說是陳年老山參,在我這抵了三個月的酒錢!” 那老頭費力掙脫束縛,反擊道:“明明是你貪圖我的寶貝,誆走了我祖傳的老山參,怎麼成我誆你了!” “你……!”趙大指著老頭半晌,卻是氣勢漸弱,沒了下文,想必當初確實財迷心竅,這才上了當。 老頭見趙大氣短,頓時精神起來,叫囂道:“就你這破酒,我吃上三年也抵不上我山參一根須子,你該賠我,快拿錢來!” 趙大從懷中取出一塊乾癟粗糙的樹根,狠狠扔在老頭懷裡,罵道:“東西給你,酒錢給我!” 老頭接過樹根,眼睛頓時發紅,不依不饒道:“這哪是我的寶貝,你莫不是欺我老人家窮困!” 趙大氣急道:“就是你給我的,我拿去藥鋪讓人家看過了,就是一塊樹根!” 二人一時僵持不下,便有路人打趣道:“趙大,你跟他較什麼勁,他一個老叫花子能有什麼錢?能有什麼寶貝?你還是長點心別再上當了!” 趙大痛心道:“我都要虧死了,這酒可是借官家的糧釀的,到時候交不夠錢,我們家拿什麼抵債?” “嘿!樓下的漢子!接著!” 一塊銀燦燦的疙瘩砸在趙大腳邊,趙大抬頭一看,卻是酒樓上一個白袍的書生所拋。 “銀子!”趙大未取,那老頭卻手快,彎腰將地上的銀子撿了起來。 本想塞進懷裡,卻也抬頭看到了樓上的書生,氣焰頓時一滯,將銀子拋給了趙大,嘴中仍譏諷道:“給你的,趕緊上一邊去,別妨礙我老人家吃酒!” 說罷不再搭理趙大,邁步就向著香滿樓進來。 門口的小二見老頭醃臢,伸手就要去攔。 櫃臺上的掌櫃輕輕咳嗽一聲,瞪了小二一眼,吩咐道:“既然是朱公子的客人,讓他上去就是了。” 仍在街上的趙大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銀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一旁的路人驚訝出聲道:“媽呀!這得有二十兩銀子了!” 這才如夢初醒,拱手謝道:“多謝這位貴人,以後若是吃酒,盡管找我趙大!” 書生自是朱萸,聞言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一旁的江嶽疑惑道:“姐姐你認識那個老頭?” 朱萸轉身坐下,說道:“他可不是凡人,遊仙洞天外派到人世間行走的吳應物,雖然修為不高,能耐可不低!” 正言語間,那老頭吳應物已經噔噔噔跑了上來,湊到桌旁嗅了嗅酒氣,拱手道:“好酒啊!茱道友雅致,這麼早就出來吃酒啊!” 朱萸伸手請老頭坐下,調笑道:“吳道友才是雅致,竟然誆凡人的酒吃!” 吳應物連忙坐下,將手中的樹根放在桌上,伸手自顧自倒上一杯酒,笑道:“那小子不識好貨,這可是洞天中十年生的木精,多少人求而不得,我不過換他三個月的酒錢,虧大發了!” 說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驚訝道:“好酒啊!這可比你上次請我喝的勞什子千杯醉好多了!” 談笑間小二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了上來,看著邋裡邋遢的吳應物,心中納悶,也不知這位朱公子發什麼善心,竟然讓一個老叫花子落座。 但言語間自不會表現出來,熱情道:“諸位請慢用,剩下的馬上就來!” 吳應物伸手便拿筷子夾走一大塊雞腿,眼神打量著身旁的江嶽,邊吃邊含糊道:“這位是?” 朱萸微微一笑,卻未介紹江嶽的身份,指著桌上的木精問道:“你這木精可還有用處?不如舍給我這位後輩,正好他要打熬筋骨,這木精來的恰到好處!” 吳應物一愣,仔細審視了江嶽幾眼,好奇道:“我看他不像是草木之精啊,怎麼是你的後輩?” 朱萸笑道:“這你就別管了,你給不給,不給就別喝我的酒了!” 吳應物雙目中閃過一絲白色精芒,放下手中的筷子,向著江嶽問道:“這位小兄弟貴姓啊?” 江嶽拱手道:“在下江嶽!” 吳應物頷首道:“江嶽,好名字啊!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來我遊仙天修行啊?修行資源一切都好說,說不定那日高升仙榜,就入了洞天呢!” 江嶽瞟了一眼朱萸,見朱萸麵色如常沒什麼反應,隻好隨口拒絕道:“多謝吳前輩,不必了,朱前輩已經給我準備好了。” 朱萸這才笑罵道:“好你個老東西,當著我的麵挖墻腳,你們遊仙天就那麼缺人?” 吳應物搖搖頭,正色道:“洞天自然永遠不缺人,但能被茱道友你相中,想必不是池中之物,說不定哪日升到洞天之中,我們巫山派也好有個傳人。” 朱萸伸手取過桌上的木精,吳應物也未攔下,反而口中念叨道:“唉呀!我看這位小兄弟鱗蟲之本,待在通州實在可惜了,若到了南方曲洲,梁州,說不得讓龍蛇天相中,也算仙路有望了!” 朱萸雙眼一瞇,悠悠道:“你倒是眼尖!” 江嶽心中一動,鱗蟲之本,難道跟自己的洪蛇血脈有關? 但又不好出言詢問,隻好按在心底,準備稍後親自問朱萸。 三人各有心事,飯桌上一時無言,吳應物自顧自喝的麵紅耳赤。 待酒足飯飽,朱萸站起身,告別道:“吳道友慢用,我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吳應物醉醺醺的點點頭,含糊道:“茱道友前日的事可是做得過分了,若讓他人知道,免不了洞天責罰,黎前輩也要受到牽連!” 朱萸邁出的腳步一頓,淡淡道:“前日的事我自有交代,洞天也沒絕對禁止修士出手挽救自己的後人吧?” 吳應物一愣,眼中的醉意褪去,疑惑道:“這位小兄弟是哪位道友的後人?” 朱萸對著江嶽使了個眼神,口中說道:“這就不是我能說的了,那位道友自有自己的想法。”說完轉身走下樓去。 江嶽也起身告別:“吳前輩告辭了!” 吳應物微微頷首,雙眼卻緊盯著江嶽,思量許久也未想起通州城何時有了一個鱗蟲之屬的修士。 目送江嶽離開,轉身再次斟滿酒杯,念念自語道:“嘖嘖,一個小長蟲竟然能讓長青天出手,似是雲波起啊……” 江嶽追出香滿樓,卻見朱萸一轉身徑直向北走去,忙緊走兩步跟上,好奇道:“朱萸姐,我們這是要去哪?” 朱萸側過臉,神色不知為何變得有些低落:“駕前山!一個蓋世巨孽的埋骨地!” 江嶽對這世界的地名一頭霧水,隻能岔開話題問道:“那位吳前輩說的鱗蟲之本又是怎麼回事?” 朱萸嘆了口氣,拿起折扇敲了一下江嶽的腦門,神秘道:“自然是關於你的身世嘍!快走吧,今天還得趕回來呢!” 江嶽還想追問,朱萸卻加快了腳步,不再說話。 通州城墻十分高大,江嶽站在城墻下,隻覺得高聳厚重的城墻猶如山嶽,怕是有三十米高,寬度最少也有二十米! 城門口站著一列銀甲的衛兵,盤查著來往的行人商隊。 朱萸帶著江嶽走到近前,盤查的衛兵立刻行禮道:“朱司醫出城啊!” 朱萸點點頭,淡然道:“帶著館內的夥計出門采買些藥材。” 那衛兵揮手放行,待二人走遠,衛兵身邊的同伴取出一張畫像,湊過來低聲道:“伍長你看,那個夥計看起來也是十五上下,和這畫像上的人身形似乎差別不大啊!” 衛兵拉住同伴,附耳低聲道:“你去郡守府稟報郡守大人,就說那人在泰真堂朱家!” 同伴驚訝道:“既然確定是他,為何要放他出去?” 衛兵連忙捂住同伴的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警告道:“別問那麼多,快去做事!” 二人在一眾行商艷羨的目光中大搖大擺走出城門,在官道上走了沒多久,朱萸轉身又拐入一條小徑,轉頭對江嶽說道:“這裡到駕前山足有千裡路,咱們走過去估計得到明年了。” 江嶽一愣,好奇道:“您不會要帶我飛過去吧?” 朱萸微微一笑,紙扇一點地麵,平坦的土路頓時坍塌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說道:“還是下麵好走些!”說完邁步走了進去。 什麼玩意兒? 走地下? 江嶽將信將疑的跟上,身後的大洞隨即合攏。 朱萸一抖紙扇,扇麵發出盈盈的綠色光芒,映襯得黑暗的洞中更是瘮人。 向下走了足有一刻鐘,一人多高的洞窟突然變得寬闊起來,地麵鬆軟的泥土變成了木製的棕色地板。 江嶽左右打量一番,隻見這地下竟有一條自南向北不知多長的洞穴,而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棕色的木板路! 朱萸跺跺腳,光滑的木板上敞開一個半人高的入口,一俯身走了進去。 轉身看江嶽還愣在原地,催促道:“愣什麼,快下來!” “哦!”江嶽俯身鉆進入口,隻見內部別有一番洞天,十分寬綽,墻壁散發著微光,地上還擺著桌椅板凳等物什,伸手敲了敲數米厚的木板,詢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朱萸搖著手中的折扇,傲然道:“我萬古長青天的地木遁術,三日內足可繞大歷六十萬裡疆土一圈!” 這麼恐怖,超級地鐵啊,竟然比飛機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