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微微一嘆,沉聲道:“你爹被人廢去了靈臺,能堅持把你養大已經很不易了……” “靈臺?什麼是靈臺啊?” “人若開始修行,便會點亮靈臺滋生靈力,每時每刻以靈力蘊養百竅,你爹靈臺被廢,自然肉身潰爛而死!” 江嶽驚愕道:“我爹他是修士?!”朝夕相處十五年,蛇生可沒發現盧成義有哪一點像是個修士! 朱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隨口搪塞道:“時機未到,這件事現在不能告訴你!就算要說,也是由白冬來說,畢竟她才是親手促成盧成義修行的人!” 又當謎語人…… 二人乘坐地木回到通州城已是午後。 城門口的衛兵見到二人回來,目光顯得有些慌亂,硬著頭皮湊上來問候道:“朱司醫回來了,郡守大人想見您一麵!” 朱萸也不介意,淡淡道:“知道了。” 轉身卻是帶著江嶽又來到了香滿樓。 飯菜剛剛端上來,就聽得樓下噔噔噔沉悶的腳步聲,一個肥碩的胖子跑了上來。 胖子看起來四十上下,穿著一身絲質的寬袍,許是體力不支,跑了幾步便滿頭大汗,走到桌旁一躬身,氣喘籲籲道:“朱……朱前輩!” 朱萸目不斜視,仍看著桌上的飯菜,隻是微微點點頭,淡然道:“找我何事?” 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輕聲道:“您……那個盧家,不不不,您的意思是,讓盧家的事情翻過去嗎?” 朱萸飲下一口酒水,渾不在意的說道:“盧家的事與我何乾,當年盧家屢次冒犯我泰真堂,我不親自出手已經是仁慈!”說著拿筷子指了指江嶽,話鋒一轉,說道:“但這孩子不同,他是他,盧家是盧家!” 胖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才將目光停在江嶽身上,笑道:“鄙人楚前,添為本地郡守,盧小兄弟既然在朱前輩麾下做事,盧家的事自然不會牽連到你身上,但盧家仇敵甚廣,小兄弟可要當心啊!” 江嶽一愣,拱手道:“我記得了,多謝郡守大人提點!”隨後便不可置信的看向朱萸,盧家的事這就擺平了? 楚前連忙點頭,轉而對朱萸說道:“朱前輩慢用,晚輩告辭了。”說罷又快步跑下樓去,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江嶽看著楚前離去,疑惑道:“他這是?” 朱萸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低聲問道:“你猜他肯不肯放棄盧家的秘籍?” 江嶽聽出了言外之意,沉思道:“您的意思是他會暗中對我出手?” 朱萸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說道:“白冬讓你殺的人必定有他!” 江嶽扭頭看向樓下費力鉆入一乘堪稱豪奢大轎的楚前。 楚前坐下之後,輕輕掀開轎簾,與江嶽的視線不期而遇,臉上立刻掛上溫和的笑容,微笑著點頭示意。 “殺人……”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自己似乎離白冬的復仇計劃越來越近了…… “您似乎對盧家的事不太關心?” 朱萸微笑道:“盧家落凡八百年,能跟我有什麼關係,若不是白冬,我才不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江嶽眉頭一擰,舉杯將麵前的酒水喝盡,鬱悶道:“我也不想管了,我爹垂危之時可隻說了讓我回盧家看看,沒讓我給盧家報仇。” 朱萸重新將江嶽酒杯斟滿,緩緩說道:“你爹逃難時盧家還未滅亡,恐怕他也不知道盧家滅族的事。” 江嶽疑惑道:“哪盧家人都是怎麼死的?” 朱萸嘆了口氣,含糊其辭道:“盧家滅族之事純屬咎由自取,其中緣由難以言明,時機到了白冬會親自告訴你的。” 怎麼又是白冬…… 二人用過飯便回了泰真堂。 早上空蕩蕩的藥堂裡此時多出了三個年輕的夥計和一個老者。 老者看起來七八十歲上下,正躺在櫃臺後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三個夥計見到朱萸回來,紛紛恭敬道:“少東家回來了!” 老者聽到動靜,雙眼睜開了一絲縫隙,對著朱萸微微點頭示意,便又合上了眼睛。 二人徑直走入後院,江嶽忍不住詢問道:“這幾位是?” 朱萸介紹道:“樓同齋,五十年前跟我比鬥醫術輸掉,便一直寄身在泰真堂行醫,那三個小子是他的徒弟,不過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隻當我是之前所用醫者身份的後人。” “五十年……” 這是何等的冤種…… 江嶽推門進入後院,卻見到白冬正蹲屋簷上,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你們回來了!” “乾娘……” 跟在江嶽身後進來的朱萸調笑道:“我可是在這小子身上下了血本了,隻要稍加調教,就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 白冬躍下屋頂,圍著江嶽轉了兩圈,口中稱贊道:“不錯,不錯,最少省我數月功夫!” 江嶽深吸一口氣,詢問道:“您打算什麼時候教我武功?” 白冬壓低聲音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看您的意思。” 朱萸微微一笑,沖著白冬問道:“你打算教他些什麼?” 白冬揮動前爪,隻見地麵白光閃過,憑空多出一把朱柄綠鞘的長劍! 嗡! 也未見白冬有何動作,長劍自行出鞘,緩緩浮至空中,劍身足有三尺多長,通體白如象牙! 白冬看著空中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神彩,口中喃喃道:“這是你爹曾經的佩劍,去疾劍!” 江嶽伸手接住長劍,隻見劍脊兩側各寫著四個金字。 “是何疾歟,是何疾歟!” 翻轉劍身,背麵同樣是八個金字, “上人屍餐,下民伏骨!” 白冬繼續說道:“我會教你一套劍法,希望你不要埋沒了去疾劍的威名!” 江嶽認真打量了一番長劍,心中暗道不是凡品,遂問道:“這劍什麼來歷?” 白冬舔了舔爪子,隨口回應道:“三朝之前的呈國曾有一位有名的諍臣杜玉,苦諫皇帝重整山河無果,以此劍自裁警世。” “啊?”江嶽本以為是哪位扶大廈將傾的豪傑所配,沒想到竟是個酸儒。 朱萸看到江嶽嫌棄的反應,正色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他,杜玉死後名下七個弟子各投一方諸侯,短短四年就滅亡了大呈!” “這……得不到就毀掉是吧!那這人也不咋地……” 這劍也不知是什麼材料所鑄,彈起來還有金屬聲,隨手揮舞兩下,倒是十分順手。 看著蹲在地上的白冬,不免好奇道:“您這個……身體,怎麼教我劍法啊?” 看江嶽一臉懷疑的望著自己,白冬冷哼一聲,眼中精光閃過。 江嶽頓時感覺身軀失去了控製,自行拿著去疾劍了動起來。 “這就開始了?” 白冬冷冷道:“當然!” 不過一轉身的功夫,待江嶽隨著劍法轉過頭,身旁的一人一貓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呢?” 隨著獨自一遍遍演練劍法,江嶽臉色變得怪異起來,這劍法雖然靈動,但過分輕盈,這哪像是男人練的劍法…… 本就是午後,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朱萸不知何時換回了女裝,手中提著一個朱紅的匣子,推開院門獨自走了進來。 江嶽見到朱萸回來,連忙求救道:“朱萸姐,這怎麼停下來啊?” 朱萸伸手一拂,江嶽身上的限製頓去,但餘力未減,一頭栽在地上,摔了個跟頭。 朱萸遞過匣子,卻是一個食盒,柔聲道:“先吃飯吧,我為你做了些藥膳,很滋補的!” 江嶽翻身坐起,把手中的長劍丟在一旁,埋怨道:“這得練多久啊?” 隻聽得屋頂上一聲冷笑,江嶽抬頭看去,卻見到白冬蹲坐在瓦片上,冷冷道:“從明天起,每日寅時起床亥時睡覺,除了吃喝之外都要習練劍法!” 江嶽頓時叫苦道:“啊,不是吧!?” 一旁的朱萸笑道:“你放心,我會每日給你調配藥膳,保你精神充沛。” 江嶽有些難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地球上最用功的時候也沒如此刻苦過,在這修仙的世界為了練個武功反而要起早貪黑,真他媽不值啊! 眼看白冬一轉身消失不見,江嶽伸手接過食盒,苦著臉對朱萸說道:“朱萸姐,這劍法也太……嬌氣了些,有沒有其它的武功啊?” 朱萸搖了搖頭,解釋道:“這劍法是由白冬修行的鳴金禦劍術改動而來,你以後踏上仙途可以向白冬索取口訣,能省下不少功夫。” “禦劍術?!”江嶽俯身拾起長劍,單手比劃了一下剛才演練的劍法,恍然道:“怪不得如此靈動輕盈,原來是禦劍術!” 這可就不虧了!沒想到白冬還是個劍仙! 此後足足一個月,江嶽就沒出過泰真堂的院門,除了吃喝拉撒全部的時間都放在了修習劍術上麵,前麵幾日還要白冬控製,後麵便成了江嶽自己習練,白冬隻在一旁指點。 這天江嶽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習練劍法,往日必定早早到場的白冬卻姍姍來遲,見到江嶽之後徑直開口道:“你準備好了嗎?” 江嶽心底一突,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忐忑道:“準備什麼?” 白冬眼神一凝,厲聲道:“報仇!” 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江嶽長吸一口氣,詳作灑脫道:“殺誰?” 白冬盯著江嶽緊張的神情,冷笑道:“放心吧,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塞外真髢國的奸細,當初為了奪取《枕荷仙笈》,他們可下了不少功夫!” 說著轉身向外走去,江嶽看了看朱萸緊閉的房門,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