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我硬著頭皮坐到了男人對麵,他哪知道這男人和女鬼是什麼關係,隻不過被逼急了就隨便說了一句,結果歪打正著。 現在解釋都不好解釋,看著男人的眼睛,李明我笑了起來,他雖然不清楚,但是這個男人清楚啊。 隻要想辦法讓他說,不就好了嘛! “我知道你倆是夫妻,而且有一個孩子是不是?” 男人的嘴慢慢張開,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真的知道! “對,沒錯,我倆的孩子都快三十了。” “嗯?!” “怎麼了?” “啊,沒事,我的意思是意料之中。” “太熱了嗎?你怎麼一頭汗?” “啊哈哈,誰說不是呢。” 李明我一邊笑著,一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現在他的每一句話都要好好斟酌了,一個不小心就露餡了。 “她失蹤了對不對?” 男人的臉色明顯變得憂鬱了起來,他抬起一隻腳,踩到了沙發上,躬起身子又從桌子上取了一罐啤酒。 “對,五年了。” “在我兒子25歲那年失蹤的,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隻是命不好。” 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打開了心扉,他的心裡有很多很多的話,可是這麼多年來沒有地方說,也沒人願意聽。 “叔,都說出來吧,說出來好受一點。” 這個男人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明我,他隨手又將啤酒送到嘴邊猛喝了兩口。 “我叫曹金,原本是醫院放射科的大夫。” “我的婚姻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很差,畢竟我也是個知識份子。” “但是我的父母是很傳統的那種,在他們眼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過天,我不同意的時候,甚至用自殺來要挾過我。” “我很無奈,我也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 李明我聽到這也是嘆了一口氣,他大概猜到後邊發生了什麼,那是沒有人願意麵對的。 “他們給我找了一個鄉下的女孩子,說她學歷低,見識少。說這樣的女孩淳樸。” “但是他們不知道,我那會已經有一位心儀的女孩子,同樣也是我們醫院的大夫,叫黃瑩瑩。” “後來父母逼著我和那個鄉下女孩接觸,我去了,但是黃瑩瑩這邊,我同樣沒放棄。” “在我看來,讓這個鄉下女孩知道我的想法,她就會主動退卻,我還是可以和黃瑩瑩有個美好的未來。” “結果,她告訴了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在醫院鬧的很兇!” “他們就堵在黃瑩瑩門口,罵她不知廉恥,說她是小三,那些話……沒有人可以忍受的。”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男人沉默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愧疚,似乎是在難過。 “醫院停了黃瑩瑩一段時間的職,其實也是一種保護,讓她在家躲過我父母的蠻橫,但不知道我父母從哪找到了她的地址。” “後來,黃瑩瑩,自殺了。” “就在我父母去她家鬧完的第二天,上吊了。” “因為之前父母的行為,我沒臉見她,我很害怕,我知道這樣很丟人,可我真的很怕別人說三道四。” “所以那段時間我一直躲在外地,等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下葬了。” “我沒能參加她的葬禮,我是個懦夫,當時我要是勇敢的站出來,說不定會有個好的結果!” 李明我聽著心裡很難受,他同情那個被逼迫到自殺的女孩子,他也憤恨這個男人父母的不講理。 這是那個時代的悲哀,時代的悲哀造就了愚蠢的父母,愚蠢的父母打造了悲慘的孩子。 默默拿起一罐啤酒,他喝了一口,沒有令人沉迷的味道,入口隻有苦澀。 “那個鄉下的女孩並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嚇壞了,她跪在我麵前乞求我的原諒。” “但這並不是她的錯,錯的是我的父母,錯的是我啊!!” “那段時間我就像一個傀儡,不去上班,也不外出,我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甚至!甚至想過一死了之。” “但我還是怕了,我沒有那個勇氣,我看著那個鄉下的女孩跪在黃瑩瑩父母的家門口,這一跪就是兩年。” “黃瑩瑩的父母也因此改變了她的態度,從一開始的拳打腳踢,再到後來抱著她大哭。” “在那一刻,我知道了,她得到了救贖,但是,我呢?” “我的救贖在哪裡?” “我不敢出去,我不敢見黃瑩瑩的父母,就連她的墳墓,我都不敢去。” “那個鄉下的女孩在得到黃瑩瑩父母的原諒後,就會經常來我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她會給我做吃的,會把外麵的一切講給我聽,但是那會的我很憤怒。” “我扔掉她的食物,我關著門不讓她進來,我認為她就是我一切不幸的源頭。”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的自卑,是我的懦弱,堅強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我隻是個乞求安慰的可憐蟲。” 男人的情緒很不穩定,這些事不知道他埋在心裡多少年了,在他訴說的時候,偶爾會控製不住的放聲大哭。 “就這樣過了兩三年,我也習慣了那個鄉下女孩的出現,黃瑩瑩的父母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終於有勇氣踏出那扇門,出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黃瑩瑩的墳墓,我看到,很多花,很多貢品。” “都是那個鄉下女孩做的,她幫我把原本屬於我的罪孽一一償還。” “後來,我接受了她,或者說,她救贖了我。” “我們就這麼結了婚,生了子,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著,直到孩子成年。” 說到孩子,曹金再次沉默了,無論是他的父母,還是黃瑩瑩,又或者已經失蹤的妻子,都是赤裸裸的悲劇。 而這個悲劇,同樣延續在了他孩子的身上。 “你的孩子,怎麼了?” 李明我故意引導著曹金,他知道,真正的故事,要來了。 “我的孩子叫曹不凡,現在雖然快三十了,但是他現在的狀態,我已經管不了了。” “什麼意思?” 曹金把喝完的啤酒罐子擰扁扔到了腳下,他眉頭緊蹙,像是想到了什麼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