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總務局誰是最靠譜的人,毋庸置疑,那一定是達林頓。 總務局的同事們常說,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就去找達林頓,他會把每一件受托的事情都做得十分漂亮。 當然他也從中賺取了不少的好處費——這是他應得的。 出生於山區阿德林的達林頓,年僅16歲的時候便考入了查洛蘭皇家學院,20歲畢業後放棄了學術研究的工作,紮身於總務局。 這是個令人無法理解的選擇。 好在26歲這年,他已經成了總務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治安部長。 這座城市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雷厲風行手段強硬,是烙印在人們腦子裡的標簽。 此時。 狄安娜交易行。 “達林頓,吃了飯再走嗎?”狄安娜問道。 他的拇指輕巧地彈開懷表殼,傍晚七點半。 “來不及了,今晚九點的任務——獵人多爾。”他解釋道。 “現在我該走了。” 狄安娜和約翰點點頭,向來如此,他們已經習慣了。 姐弟三人,他們二人生活在陰暗中,達林頓生活在陽光下。 這是達林頓保護他們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狄安娜的存在是禁忌——在她18歲那年就再也見不得日光,並且擁有了一種難以莫測的神秘力量。在這崇尚科學的國度,狄安娜隻會被視作怪物。 因此她終日都待在這陰暗潮濕的屋子裡。 達林頓的老師斯麥爾告訴他,或許舊日傳說中的禁忌物能夠幫助狄安娜。 自此他便開始秘密找尋禁忌物的線索。 對於狄安娜來說,最令她遺憾的,也許就是他們姐弟三人已經好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過飯了。 約翰從衣架上取來氈帽和風衣,達林頓點頭接過,輕輕吻了約翰的額頭和狄安娜的手背。 這是達林頓最溫柔的時候。 踏出房門,他依舊是那個雷厲風行的達林頓。 天黑了。 街邊的老舊路燈散著陰鬱的光芒,街道上的供窮人享樂的賭場,消遣的廉價酒館,消遣院紛紛熱鬧起來。 這時候天空中也飄起了細雨,達林頓壓低帽簷,裹緊身上的風衣,朝街道的盡頭走去。 達林頓路過的地方,總會安靜下來,仿佛整條街都屏息等待著什麼。 ——直到他在街角轉彎。 總務局。 達林頓看著懷表顯示的時間,八點半。 徑直走進辦公室,埃利奧特正躺在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 他一隻手舉著一本書,另外一隻手的臂肘支著腦袋,十分悠閑。 達林頓呼出一口氣,沒好氣道:“你不是去阿薩克執行任務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埃利奧特沒有抬頭,應道:“提前完成任務就回來了唄,倒是你,乾什麼去了?” “處理了點私事。”達林頓一邊說著一邊脫下沉重的正裝,從衣櫃裡取出製服。 “嗯?一絲不茍的達林頓竟然會有私事?”埃利奧特放下書,好奇道:“說說吧,是誰家的小姐?” “別猜了,你猜不到的。”達林頓不作解釋。 埃利奧特是與自己同批進入總務局的隊友,兩人性格相投,在多次作戰任務中配合默契,也是達林頓生活中最好的朋友。 “好吧,你現在開始對我有所隱瞞了。”埃利奧特直起身子,在沙發上盤起兩腿。 達林頓笑了一聲,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可不止這一件事。” “你這混蛋。”埃利奧特撇撇嘴,繼續道:“對了,聽說有新任務,抓捕多爾?” “嗯,既然都回來了就別歇著了,今晚行動。” “本來我也沒打算休息......不過剛才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 埃利奧特眨了眨眼,附在辦公室門前傾聽片刻,確定附近沒有人,小聲道: “我剛到的時候,正好碰到局長的車出門,但是你猜怎麼著,竟然是局長親自開車,有個女人坐在副駕!” “要知道,局長夫人都沒這個待遇!” “然後呢?”達林頓追問道。 “然後七點左右,局長回來了,我要去向他匯報工作,結果剛到他門口就聽到他在說什麼:要把這件事壓下去,千萬不能泄露出去.......” “嗯?” “嗯!沒錯,局長一定出軌了!” 達林頓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局長的樣子:現年58歲的德納爾上校,一個打扮體麵,留著兩撇小胡子精神矍鑠的小老頭,在總務局工作近20年了,當初也是因為上校的提拔才有了他的今天。 以他對上校的了解,上校肯定不會做這種荒唐的事。 可是上校隱藏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埃利奧特,我覺得你更適合做私家偵探。” 埃利奧特正想還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一名下屬推門而入,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部長,出事了.......” 看著他緊張的表情,達林頓的連忙問道:“怎麼了?” “多爾......多爾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達林頓怔了一下,腦海裡快速分析了一下,目標區域已經完成了封鎖,難道說多爾是自殺? “怎麼死的?” “不.......不知道,我們正在那裡守著,突然那棟樓就發光了!綠色的光.......簡直讓人睜不開眼睛.......發生異樣後我們就趕緊上去查看情況,結果發現多爾已經死了。” 得知情況後,達林頓和埃利奧特火速趕往現場。 此次行動,戴頓安排了更多的人員秘密封鎖魯比爾區,就是為了極力封堵多爾的逃跑路線,避免像上次一樣失敗。 目標地點是距離碼頭不遠處,一幢平平無奇的四層建築,一棟過於老化而遲遲未被拆除的老式建築,荒涼很久了。 這要“歸功”於市政官方的不作為,才為多爾提供了便利的藏匿條件。 流瀉的月光與昏暗的路燈照射在墻壁上,被雨水浸濕的壁麵散發出明暗交錯的反射光。 這些光芒投射在達林頓的視網膜上,就像萬花筒的碎片。 遠處教堂的鐘聲再次響起,沉悶的九次撞擊。 海風席卷著一股潮濕的鹹腥味撲麵而來,達林頓呼出一口濁氣,踏入這棟停滯在黑暗中的大樓。 來到頂層,借著手提燈的微光,終於看清: 正是獵人多爾,他瞪著眼睛張著嘴巴,已經失去了呼吸。 他的屍體像石頭一般僵硬。 左手緊緊攥在一起,怎麼也掰不開,而他的右手被齊刀切斷,消失不見。 地上卻不見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