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都城。 如今雖是冬季,中土大地已是萬裡冰封,但這個地方依然驕陽似火。 在鎮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世世代代以打鐵為生的朝家鐵鋪一早就開始勞作。 朝老爺子雖年過六旬,卻依然健壯有力,鐵錘在他的手中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自下而上掄起,再由上而下砸在鐵器上,一次次劃過完美的弧線。 鐵錘吟唱著數百年來用力量譜寫成的歌曲,歌曲一響,生命的火花四處綻放。 隔壁賣雜貨的黃老漢今日生意慘淡,許久沒有顧客來光臨了。 他百無聊賴之際,來到朝老爺子的鐵匠鋪。 “喲,朝老哥,這是打的啥啊?” “一把斬馬刀。” “你打了一輩子鐵了,該歇歇了,你那三兒呢?” 朝老爺子大概也是有些累了,停下來喝杯水,準備休息一下和黃老漢好好聊聊天。 “三兒去中土了,這小子走的時候也不當麵和我說一聲,留下幾個字就跑了。” “那小子去中土乾啥呢?” 斷劍,雖然不像是什麼神兵利器,但對於朝氏這樣普通的人家,世世代代也都把它當成珍寶,所以,斷劍一直都是朝家的秘密,自然不方便與外人說起。 “還能去乾啥,遊山玩水罷了,這些年,兩國不打仗,他也不在軍隊裡了,年輕人嘛,好玩。” “等他回來啊,你就讓他接你的班,你也好享享清福了。” “不急,我還能再乾幾年。” 朝老爺子感覺也休息夠了,又開始掄起鐵錘鍛造那把斬馬刀。 正好此時從那邊走來四個人,其中穿白衣服的公子還用紅絲巾蒙著雙眼,甚是奇怪。 四人徑直朝著黃老漢的雜貨鋪和朝家鐵鋪走來。 黃老漢好不容易見到客人,小跑著回到自己的攤位上,滿臉堆笑的招呼起來: “四位公子,看看都需要些什麼?我這裡有上好的珍珠瑪瑙,金銀珠寶,鐵石玉器,木刻骨雕,竹編布藝等等,應有盡有。” 其中最為年輕的公子看著他這一堆雜亂無章的貨品,翻了好半天才找到幾樣勉強心儀的。 黃老漢接過錢,開心極了,一臉諂媚:“送給心上人的吧,她一定很漂亮,這些可都是好東西,準保她喜歡。” 年輕的公子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四人隨後來到了朝家鐵鋪,那黃老漢此時又沒生意了,本著看熱鬧的想法跟著也湊了過來。 黃老漢老遠就對著朝老爺子喊:“朝老哥,來生意了。” 朝老爺子一聽,朝這邊看了看,四位公子走了進來。 年輕公子本想問下這是不是朝家鐵鋪,剛聽這雜貨鋪掌櫃喊的“朝老哥”,那不用問了。肯定就是了。 “這裡是朝家鐵鋪吧。” “沒錯,公子要打造什麼兵器?” “在下江無拘,中土重國來的。” 說著就從背後取下背著斷劍的布袋子。 正要打開,看見黃老漢兩眼也正瞅著。 心想,這不是尋常之物,很可能是人家朝家祖傳之寶,那自然是不方便給外人看的。 便看了看黃老漢,猶豫了一下。 朝老爺子見狀,心領神會,這布袋子裡定非凡品,便對黃老漢說:“老黃,你那鋪子裡的東西都快被人拿光了,還不趕緊回去看著?” 黃老漢一聽慌了,又一路小跑著回去看看丟了些啥沒有。 江無拘見黃老漢被朝老爺子哄走,便打開布袋子。 朝老爺子一看這把斷劍,再熟悉不過了。 斷劍回來了,可三兒卻沒回來,朝老爺子不禁心裡咯噔了一下,悲從中來。 江無拘看著朝老爺子一臉悲傷的表情,一拍自己的腦袋,連忙解釋:“老爺子,您誤會了,朝老三他沒事,他在重國好好的呢。” 朝老爺子一聽,開心壞了:“是嗎?那太好了!太好了!” 此時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黃老漢還時不時盯著這裡。 江無拘輕聲對朝老爺子說:“老爺子,關於這把斷劍,我有些事想問問您,這裡說話不方便,您看。。。” 朝老爺子自祖上開始,就知道這斷劍一定是有什麼秘密的。 看江無拘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便關上了鐵鋪的門,領著江無拘和禦長風進了裡屋,江無拘示意青孤青山二位師兄在鋪子裡看著,免得有人進來打擾。 江無拘先是把自己從禦長風那裡聽到的關於朝老三的事給朝老爺子說了一遍,徹底讓老爺子放了心。然後便問起斷劍的事來。 朝老爺子所知道的也僅是祖輩一直傳下來的故事。 朝老爺子點上了一根旱煙,娓娓道來:“幾百年前的事了,具體多少年,由於過去的時間太久遠,已經記不得了。我家一位先祖當時正在中土遊玩,途中路過一個什麼地方,也記不清了,當時狂風大作,大雨瓢潑,先祖為了躲雨便來到一個山洞裡。在洞裡就發現了這把斷劍,先祖也是鍛鐵之人,一看這把斷劍就知道絕非凡品,便帶回了炎都城。後來,祖祖輩輩都想把這把斷劍打造成一把真正的神兵好流傳於世,但都沒有成功,這劍遇火不融,鐵錘無痕,甚是奇怪。” 江無拘終於知道了,這把劍原來是來自中土,但中土那麼大,山洞那麼多,怎麼找呢?他不甘心,繼續追問道:“這把劍既然如此非同凡響,您祖上就沒有留下來什麼文書記載嗎?” 朝老爺子掐滅了煙,在鞋幫上敲了敲灰:“經公子這麼一提醒,說不定還真有記載。” 江無拘一聽,急切的說道:“那辛苦老爺子一趟,麻煩給找找?” 朝老爺子站起來,走了出去。 江無拘顯得很高興,滿是期待,對禦長風說:“風兄,看來有希望了,隻要找到那山洞,也許就能找到另一半,還可能知道劍的來歷。” 禦長風也很期待,但他心裡還是有很多疑惑:“我們禦氏世代侍奉帝皆劍。如果這把劍也和帝皆一樣,那又是誰在侍奉著?從重雲王書來看,應該還有三到四把和帝皆一樣的劍,這如果是其中一把,那它叫什麼名字?看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弄清楚。” 江無拘倒很有信心:“也許到了那山洞就一切都明白了。” 禦長風突然問道:“你們江氏祖上有聽說過侍劍者嗎?” 江無拘搖了搖頭:“我們江氏不比你們禦氏個個都是練劍的天才,我們江氏就很普通了,都沒出過什麼有名的劍客,更不用說侍劍者了。” 禦長風一直不解:“那就奇怪了,為什麼斷劍會和你身體裡的力量共鳴,從而產生強大的劍氣,這劍氣先是將自由在境的沈良玉打入河與海境,後來甚至將一個大幻象境的徐清風打入了自由在境。這把斷劍和你共鳴後的力量遠勝過帝皆和我。” 江無拘自己更是想不通,更無法解釋。 禦長風繼續說道:“這裡隻有兩種可能。” 江無拘一聽,來了興趣:“哪兩種?” 禦長風說:“一種可能就是這把斷劍遠勝於帝皆,屬於重雲王書裡最強的劍。它所發出的劍氣遠勝於其他幾把。” 江無拘點點頭,倒是有這個可能。 禦長風又繼續說:“還有一種可能,你身體裡的力量是一種特殊的力量,而你,和我一樣,是侍劍者的後代。” 江無拘連忙搖頭:“這怎麼可能,我爺爺,我父親,他們都是普通的劍客啊。” 禦長風不急不慢:“這又有兩種可能。” 江無拘睜大了眼睛:“又有兩種可能?風兄啊,你今天說的話比這幾個月加起來都要多啊。你倒是說說看。” 江無拘兩眼盯著他,一副怪相,像是一個認真聽先生教書的學生。 禦長風看不見,繼續說:“一種可能就是,你母親是侍劍者的後代。” 江無拘一聽:“我母親聽說確實是當年的女劍神,你這麼說倒也有可能。這侍劍者沒有傳男不傳女的說法吧。” 禦長風搖了搖頭:“沒聽說過,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江無拘打斷他:“先別說,讓我猜一猜。” 禦長風停了下來。 江無拘煞有其事的托著腮幫子,邊想邊說:“嗯,我父親不是侍劍者,如果我母親也不是侍劍者的話,如果說我是侍劍者的話,那隻可能,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對,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禦長風沒有否認。 江無拘跳了起來,滿屋子亂轉:“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對了,找到陸知先,找到他,我一定要問問他。現在應該隻有他知道了。” 朝老爺子走了進來,江無拘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坐回到原地。故作無事之態。 朝老爺子捧著一本厚厚的書,遞給江無拘:“我們朝氏近百年來的大事都記在這裡麵了,幾百年前的記載肯定是沒有了,就看這裡有沒有可能提到斷劍的一些事情。” 江無拘接過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頭開始一頁一頁看得很仔細。 書非常厚,看了半天也沒有斷劍的影子,江無拘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眼睛,又繼續看。 後麵翻書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江無拘覺得沒什麼希望準備放棄了。 突然,他翻了幾頁後又往回翻,終於在前麵一頁上停了下來:“古劍!” 他興奮的捧著書挨著禦長風坐下:“風兄,你看這裡,古劍!” 禦長風淡淡地說:“念給我聽。” 江無拘這才意識到剛興奮過頭,忘了那是一個瞎子。 “祖傳有古劍一把,懸於祖祠東南一角,古劍與祖上亡靈相伴,以鎮妖邪,護我朝氏。” “先祖翼遊於中土,至巨龍之穀,彼時恰狂風驟雨,肆虐不停,先祖翼避於穀北狹洞,偶得此劍。” “劍非我族所有,代人所持而已。他日有緣,遇劍主人,當還以歸,勿存貪念。” “為承祖誌,於傳有記,後世可循,羈特載此處。” 終於,江無拘和禦長風知道了斷劍的來處,中土巨龍之穀。 江無拘將斷劍還給朝老爺子,說自己並非什麼劍的主人,還是物歸原主,等待真正主人的到來。 江無拘和禦長風回到了自在居。 江無拘把從炎都城買來的飾品送給了沙裡棘。 沙裡棘像個小姑娘一樣顯得很開心。 沙裡棘給禦長風找來很多名醫,給他治眼睛。 江無拘希望在這三年內,把禦長風眼睛治好後,便一起回到中土,去巨龍之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