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白臉打人可疼著呢(1 / 1)

不止看臺上在觀察下方,競演場四下裡站著的候場生們也看到了太子儀仗,大家都在互通消息。   “太子殿下親臨,要是能跳過羽林署,直接跟了太子殿下去豈不威風?”   “就是!羽林署下設共有十所十司,想出頭要等到猴年馬月啊,跟了太子殿下當儲君親衛可就不一樣了,隻用伺候一個主子不說,以後太子登基,親衛就是嫡係,隨便下放到地方去,最差也是從四品的官兒啊!”   這樣一來,各場比武越發白熱化起來,人人都要爭一個在太子跟前刷臉的機會。   數個輪次比完,第七演武場的勝出者又是化名“孟琉”的柳夢眠。   傅敏從方才起就一直注意著柳夢眠的比試,越看越覺得是個多年不遇的好苗子,想著此子若能在最後大比中擠進前十的話,倒是可以招進鎮撫司好好培養一下。   傅敏正盤算著,時辰便已至午時二刻,最終決出五十人大比。   其實被傅敏估算一個勉強前十的席位,是柳夢眠在武試中太過受限的結果:   為了不被仇家發現,她無法動用柳家的傳家心法;   而為了不掉馬甲,又不能擅用“九步生蓮”的招數;   她能贏到這一步,都是和第一場一樣,把柳廷舟和杜宇教的別派招數活用了來,算計對手。   雖然別出心裁,但畢竟有僥幸的嫌疑,於是很有一些人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然而在柳夢眠自己看來,沒把她逼到山窮水盡,那是對手無能,又不是生死攸關的死鬥,怎可把看家的本事輕易暴露了?   不管怎樣,大比一開場,柳夢眠就被其他選手針對了。   有一人憑兩拳如重鐵,拳拳砸向柳夢眠麵門來,叫她無處可躲;同時,身後又有一人一劍斬來,劍風淩厲,有削鐵之能。   柳夢眠如果此時就用杜宇所傳的銜雲遊光步,那就一定能躲過,可她不能。   千鈞一刻之際,她下意識向後仰去,全憑腰身柔韌和丹田氣穩,平衡住了身子,這一瞬間的身法叫做“空遊無所依”,似輕功而非輕功的低處滯空,即便隻有一霎,也足夠空出一條生路來,拳勁和劍風這一下狠狠撞到一起,出拳的對手畢竟肉體凡胎,被這一劍逼退到場下,已是輸了。   出劍者見狀隻道不妙,果然柳夢眠轉身就對付他,迅速奪過旁人比試時落在地上的長刀,躍起就是一劈,劍行王道,刀行霸道,這種狹路相逢一擊分勝負的時候,刀的霸道便占了九分天時地利,再加上柳夢眠擅使刀,自然是對麵劍斷人敗,柳夢眠又利落地勝了一仗。   “剛剛那個,不會是碧落門的絕學輕功吧?”   “碧落門的功法講究身輕如燕,門中弟子皆為女子,他怎麼使得出這一招?!”   “這小子雖然身量不矮,但你瞧他腰身纖薄,想必的確是個身輕如燕的體格。”   “還真別說,這小子細皮嫩肉的,莫不是誰家養的小白臉兒?”   柳夢眠耳力過人,聽到這群人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冷冷瞥去,手中長刀一指:“你,上來。”   指的正是說她“小白臉”的那位。   此時臺上諸選手已到休息的輪次,尤其柳夢眠才打過,照規矩是不許車輪戰的,可她主動邀戰,筆錄官也不好說什麼,一時間這方競演場內,竟隻有柳夢眠與那嘴賤年輕人相對而立,場下漸漸圍攏來無數看熱鬧的人。   “開兩句玩笑而已……早知你開不起,我不說就是了!”那男子還在嘴硬。   “我勸你少拿嘴硬當道歉,後悔多嘴了可以直說認慫,犯不著提什麼“早知”、“如果”。”柳夢眠嗤笑著,將手中長刀一甩,憑風馭氣地向前斬去,破空金鳴的霸道之意不容對手片刻反應。   柳夢眠一路贏來,在眾人眼裡已經是避之不及的硬骨頭了,被指到的年輕人要不是嘴賤了兩句,原本還真不敢主動和她對上,這下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這邊競演場的動靜惹來不少羽林署經歷司的官員注意,這下不光是傅敏,連太子鳳霄吟都掃了一眼過來,眉梢微動。   柳夢眠指到的這個年輕人也畢竟是贏到現在的高手,一手長刀一樣使得有些門路,一看就是沖著進羽林署來的。   底下有人認出,此人正是洪平府韋家的子弟,韋家也算地頭蛇了,眼下到了京城竟也博到最後大比的五十人裡,可見不凡。   韋海全自己心下卻在打怵:   場下人瞧他和柳夢眠打得有來有回,可實際他已把看家的功夫都拿了出來,而眼前這個“小白臉”還是他前番觀察到的那樣,身法招數皆是五花八門,看不出來路,根本沒到極限,叫韋海全怎能不急?   “傅大人怎麼看?”   夏夜飲冰一般的聲音,幽幽傳到傅敏耳裡,傅敏這才發現鳳霄吟不知什麼時候起,整個人懶懶歪在椅子右邊扶手上,靠了過來。   “微臣以為,這場應是那個俊秀的年輕人勝出。”   “這不消說,”鳳霄吟語氣裡含笑,又輕咳了兩聲,繼續問,“你倒是瞧瞧他的身手路數。”   “這個……”傅敏愣了一下,“微臣無能,確實看不出路數,此人年紀雖不大,可他見識底蘊之深厚,隻怕在微臣之上。”   “那就是了。”   鳳霄吟的扇子一點點展開來,像他嘴角的弧度:“如此良才美質,孤可取之。”   傅敏語塞:沒料到大比結果未出,這位殿下竟就此定下了?   “殿下慧眼如炬,”傅敏要搶人,先行拍馬屁,“這孩子確實機敏,但還需雕琢,殿下不如先將他交給微臣帶去鎮撫司歷練歷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待到學有所成,再讓他回來伺候殿下?”   鳳霄吟不作聲,傅敏心裡犯嘀咕,但還指望他這是默許了。   然而——   “他連本家功法路數都不曾暴露,你又怎麼知道他沒有師門?何況他這樣的年紀,正是成材的時候,伺候孤綽綽有餘了。”   傅敏被噎得欲言又止,偷瞧一眼鳳霄吟,卻正對上他一雙夜光沉沉的眸子,傅敏隻好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兩人說話間,看臺下的競演場內,韋海全正將手中長刀以全力劈砍數下,每下都正中死角,場下眾人呼聲此起彼伏,都在想這人眼睛倒是毒辣,能看出對手死角,若是自己碰上不知要怎麼躲才好。   柳夢眠前幾次都是堪堪格擋下來,韋海全心頭暗喜,隻見他突然加速揮刀,顯然是想下一刀就能速戰速決——   然而,砸空了!   地上霎時出現一道裂紋,原本退無可退到那一處的人,卻在這一關頭以最簡單常見的一個回風流雪步從容撤步。   “啊……?竟然躲開了?!”   “那不是他的死角嗎?怎麼躲得開?!”   柳夢眠故意誤導韋海全,“暴露”了幾個身法上的死角,果然韋海全心浮氣躁就中了招,柳夢眠的長刀剎那間逼近,內力催發的刀罡如泰山之將傾,將韋海全逼到場邊,手中長刀格擋不下這一刀,竟是脫手而去,而他自己被柳夢眠一個回勢,精準地削斷了頸邊一縷長發——   “以後再敢嘴賤,斷的就不光是頭發了。”柳夢眠冷冷撇下一句,頭也不回的下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