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低調不了1點(1 / 1)

洪平府韋家是威烈將軍韋晟的旁支,韋晟在朝中得臉,洪平韋家也就跟著臉上有光,這回武試,韋家子弟來了五個,韋海全雖然出身旁支,但卻是五人中最出挑的,自從來京便是家族重點培養的苗子,在韋晟麵前也掛得上名號,不免也就自詡了幾分,幾曾被如此落過臉麵?轉眼看到場下,竟還有同族子弟在偷偷幸災樂禍他的落敗。   韋海全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默默走過去撿起長刀,突然狠狠一個投擲,眾人猝不及防,隻見那刀在空中劃出一個新月般的弧度飛向柳夢眠。   目標人物卻是頭也不回,揚起長刀畫圓一攔,借力消力,那刀在頭頂轉了兩圈,果然從原路飛了回去,正直直斬進地麵。   柳夢眠收刀一挽,腳步沒減緩半分,揚聲道:“早知你輸不起,我不點你就是了!”   這一來一去,又快又狠,竟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瀟灑好看,四下裡瞬間嘩然。   隻是一樣的話打回到韋海全臉上,韋海全當下便又氣又恨,好在幾個筆錄官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都住手!場下鬥毆者!取消資格!”   鳳霄吟聽見動靜看了過去,正瞧見柳夢眠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怔愣,不禁覺得好笑,緩聲道:“傅大人,傳孤的話,先動手的那個取消資格就是了。”   至於另一個……不顧場合,爭一時意氣差點被取消資格的事,等她進了東宮親衛,自己再教訓不遲。鳳霄吟心情甚好地勾起嘴角。   這廂,傅敏卻在犯難:韋海全這人雖然嘴賤,身手卻相當不錯。   依傅敏的意思,是兩個都想留下。   “殿下何不開恩將兩個都留下?”傅敏拱手勸道,“那個韋海全雖然心性上差了點,但也是可造之材,此時取消他資格,他也未必能知錯,不如交給臣來管教,臣一定好好責罰他!”   鳳霄吟已要走了一個柳夢眠,見傅敏隻能撿漏也是可憐,便擺了擺手:“也行吧,隻叫他二人接著比,要是最後沒拿下甲榜前二的席位,便和方才的過失一起算,數罪並罰。”   傅敏鬆了口氣,立即下了看臺去傳話。   競演場下,柳夢眠措手不及被“取消資格”,心裡還來不及委屈就先急上了:   都怪自己為一時意氣之爭,壞了原本的計劃,這下還怎麼進羽林署?!   眼珠子一轉,柳夢眠立即小跑去到正在失悔的韋海全身邊,這家夥臉上掛不住事,此時雙眼通紅站在筆錄官旁,正不知所措。   “這位官爺看錯了!”柳夢眠抱拳拱手向筆錄官微微一笑,然後一胳膊搭上韋海全的肩,“晚輩兩個是鬧著玩兒呢!”   韋海全被搞不會了,愣愣地看著那“小白臉”仿佛變臉一樣,換上一副溫文爾雅的嘴臉跑來跟自己勾肩搭背。   “有這麼鬧著玩兒的嗎?讓開讓開!別擋著別人比試!”   柳夢眠暗暗嘆了口氣,用胳膊肘戳了戳韋海全,後者這才後知後覺地心虛附和了幾句:“是……我們鬧著玩兒的!我說他‘小白臉’,他說我輸不起……”   柳夢眠忍不住頂了頂腮:這人嘴裡吐不出好看的象牙就算了,也吐不出好聽的人話。   兩人不無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個“笑裡藏刀”,一個尷尬閉嘴。   旁邊還有人起哄:   “騙誰呢!”   “壞了規矩就要認罰!”   正鬧鬧哄哄時,傳來一聲:“傅大人到!”   眾人避開一條路給傅敏行走,傅敏一身棗紅底子的玄蛟錯金服,正是羽林署指揮同知的從三品官製服色,走到眾人之間,不語自威。   柳夢眠心下一緊:傅敏……她素未謀麵的師公,她父親柳廷舟的恩師。   “依你們看,規矩是誰定的?”傅敏說話聲量不高,但和他清雋中年的外表一樣,蒼勁爽利,“羽林署的規矩是聖上定的,聖上沒來,還有太子殿下在此監考。”   說完,傅敏狀似不經意掃過柳夢眠的臉,隻見這年輕人絲毫不回避地直視自己,心下生出一絲奇異的熟悉,但麵上不露分毫:“你們兩個勾肩搭背的像什麼樣子?站好!”   柳夢眠收了手,垂下眼光,韋海全悻悻站好,兩人心思各異,等著聽侯發落。   “算你們倆運氣好,太子殿下一向惜才,看你們是可造之材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著,傅敏便將鳳霄吟的話帶到,眾人頓時收了聲——   甲榜前二?!那不是狀元和榜眼嗎?   ……這是不成功便成仁啊。   柳夢眠原本想在傅敏麵前刷個臉熟就完了,不欲用力過猛,以免樹大招風,畢竟京中見過柳家小姐的人,雖說大多數是死走逃亡傷,但自己與父母、兄長到底有幾分相似之處,萬一叫幕後之人覺察出什麼,她怕不是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然而事情莫名其妙到了這一步,隻有這條路可走——要麼拿下狀元或榜眼的榮譽,要麼被取消資格,連去羽林署掃地的機會都沒有,柳夢眠當即做好了決定:   “草民謝殿下隆恩!”   韋海全原本是家族中風頭最盛的苗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一時意氣之爭被取消資格,還要忍耐同族幸災樂禍,正是胸中一股悶氣急著發泄,回過神來便也趕緊謝恩。   這樣一來,他二人就算繼續參加武試,也沒有旁人議論說壞了規矩,反而都用或同情或輕蔑的態度瞧他二人,   “多謝你剛才……不計前嫌,前番是我做得不妥。”   韋海全喪氣地向柳夢眠一拱手,雖不甘心主動賠不是,又難免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惺惺相惜,於是臉上情緒復雜,十分“好看”。   “你罵我小白臉,我罵你慫包輸不起,咱倆扯平。”柳夢眠此女素質也不太行,記仇小本本上的每一句話,都要找機會變本加厲地還回去。   “你這嘴也沒比我好哪兒去……”   韋海全翻了個白眼,和柳夢眠仿佛一對難兄難弟,蹲在場下候場。   倆人現在參加比賽的壓力全場最大,一時間參選者們都不敢找他二人比試,畢竟古戰術有雲“窮寇莫追”,窮途末路的對手,打起來不要命的。   可他二人好容易才和平下來的氛圍,落在個別人眼裡,就有些刺眼。   鳳霄吟穩坐看臺上,把此前柳夢眠和韋海全勾肩搭背的德性盡收眼底,此時見狀,眉梢一挑:“……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呢。”   “殿下?”傅敏沒有聽清,鳳霄吟卻也沒再說一遍,隻提出一個要求:   韋海全這人看著討厭,以後都不許他接近東宮半步。   “是……”縱然傅敏早知這位殿下素來陰晴不定,也忍不住腹誹了幾句“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