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歷十五年。 土砂鎮,是一個無比荒涼的邊境小鎮。 一陣黃沙吹來,遮天蔽日,以至於再好的視力,也隻能勉強分辨身前數尺之內的景象。 在黃沙卷起的時候,沒有人願意進入其中。 如此極端的生存環境下,卻依然有人在這裡的生活。 原因無他。 人命如豬狗,不努力活著,就得死。 陰霾的天空,宛若黑色的城池降臨而下。 周遭都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讓人感覺喘不過氣來。 土砂鎮外,一對母子對著一個青年拱手作揖說道:“這一路多謝小蘇兄弟照拂了。” 青年沒有說話,那位母親抱著看上去不過三四歲麵黃肌瘦的嬰兒,很上道地遞出了一把散碎銀子。 “小蘇兄弟,這是鏢銀。” 青年接過了銀子,也沒點,隻是稍微掂量了一下。 這才說道:“好了,錢貨兩清,我先告辭了。” 青年收過了錢,也沒有多寒暄,轉身離開了。 等轉過了身,青年才嘆了口氣,“一路三百裡地,人吃馬嚼風餐露宿,就這麼點,我估計還得貼一點進去,要不是看這母子可憐,我才懶得送呢。” ...... “王伯,給我來碗麵。” 蘇玄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一家麵館的長椅上。 今天下雨,天氣好。 對於土砂鎮的人來說,太陽是不可能見到的,如果能下雨的話,風沙會小很多,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絕好的天氣了。 蘇玄坐在長椅上。 他高高瘦瘦,五官端正。 或許是因為一直肚子都不太能吃飽,所以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病態,膚色蠟黃,裸露在外的手腕和十指,骨節明顯,跟雞爪子似的,看著還有些瘮人。 身上穿著打滿補丁的貼身衣服,看上去也並非過得很好。 蘇玄搓了搓手,看著下雨的天空。 他似乎,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這裡下雨的時候很少,所以每一個雨天,他都記得格外清楚。 他剛來這裡的那天,正好也是雨天。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前世的他,總是忙著學習,忙著工作,忙著創業,在內卷的路上越走越遠。 總是活在別人的焦慮中。 如今回頭,發現努力了一輩子,也就隻是換回了一堆堆鈔票。 他是一個孤兒,剛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 他隻感覺自己當時的很虛弱,連用手把身體撐起來都相當困難。 蘇玄很明白,他這是餓的。 他曾經參加過一個極限生存的挑戰,所以知道饑餓是什麼感覺。 身體虛弱到了這種地步,離死不遠了。 好在,當時有一個軍隊正好路過了這裡,當時的那個將領還算心好,收留了蘇玄。 後來蘇玄便跟著這個隊伍一起南征北戰。 好幾次差點死在戰場上。 後來,那個軍隊的上層因為和外部勢力達成了桌下交易,直接把他們這支軍隊給賣了,蘇玄差點死在那場圍殺裡麵。 後來,蘇玄成為了一個鏢客。 說是鏢客,其實有點像蘇玄那個年代的賞金獵人。 反正什麼事隻要給錢,去給別人墳頭摔跤,幫母豬生雞仔都可以。 這個年代,活著太困難了。 蘇玄憑借著之前參軍積攢下來的武藝,進了個鏢局,總體來說還算是過得一般,大部分人,那真的是飯都吃不起。 這些人瞪著一雙雙餓得發綠宛如野狼的眸子,饑腸轆轆,真的是如同豬狗一般。 蘇玄喝了口酒,笑著看向了麵館的老板。 “老板,你家孩子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當初這家老板的孩子身體不好,還是蘇玄幫忙看好的。 當時那個老板的孩子一直嚷嚷著胳膊疼,一直哭,後來蘇玄幫忙看了一下。 小娃娃左臂呈135度標準畸形,確實是骨頭脫臼。 前世的蘇玄學過醫,所以很快就分析出來小孩的病情了。 等把小孩治好後,老板非常感激,每次蘇玄過來吃麵,老板都不要蘇玄的錢。 但蘇玄也知道老板小本生意不容易,所以後來蘇玄每次來吃麵,老板就收蘇玄一個成本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