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所在的鏢局,叫做乘風鏢局。 這乘風鏢局當年也算是有過一段輝煌過往。 最巔峰時期,黑白兩道都給麵子。 之所以叫做乘風鏢局,是因為創立者叫做陳無忌,而他所在的陳家是當時頂級的名門望族。 一條街上百十人,至少有五十人都姓陳。 陳家之所以能夠發家,靠的是賤買貴賣、北買南賣的行商營生。 全靠路上走馬,將貨物運送,賺的是一個辛苦錢。 後來,行商生意成了之後,有了錢,就開始乾起了鏢局的生意。 一直是風生水起。 最終,也並非是陳家經營不善導致鏢局落寞。 而是這世道太亂了。 自然災害頻發,在這個時代,天災就意味著人禍。 因為大部分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天災。 雪災旱災交替出現,到處就開始出現流民和流寇。 道德這種東西,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屁的不是。 那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野獸。 所以,鏢局要押鏢,經常就會出現一些意外,乘風鏢局損失慘重。 而且,除了如野獸般的流民和流寇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妖物。 妖族自古存在,與人類相互狩獵,相互吞食。 南方的十萬大山,遍地都是妖物邪祟,荒野間也經常會有妖物邪祟出沒。 現在的乘風鏢局,很少接出城押鏢的買賣,大部分都是在城內乾一些打砸的活計。 總而言之,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什麼活計都乾。 在這個亂世,人們為了活下去抱團取暖,大大小小的幫派多如牛毛,很多幫派昨日才打響名號,今天便被仇家滅掉,亂得一塌糊塗。 現在的乘風鏢局,一共也就十多號人,而蘇玄本來也想離開,但是念在當初乘風鏢局的老堂主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才沒有離開,繼續留在這裡輔佐老堂主的兒子,也就是現在乘風鏢局的堂主,陳秀。 回到乘風鏢局的蘇玄,看著正圍在一起打牌的漢子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他小的時候,老堂主還在的時候,乘風鏢局整日裡傳出的,絕非是打牌嬉戲的聲音,而是擊打木樁的砰砰聲。 而現在,那些用來打熬氣血,用牛皮包裹的木人樁都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卻見堂主陳秀此刻正靠在木製躺椅上,懷裡抱著一個濃妝艷抹,騷、媚入骨的紅衣女子。 幾個個腰間別著短刀、匕首,打扮不倫不類的潑皮嘻嘻哈哈的站在兩側。 蘇玄看著這一幕,隻感覺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前世電視劇裡麵,那種最不經打的反派,基本就是這個配置。 陌生的是,曾經的乘風鏢局,那可是整個土砂鎮遠近聞名的鏢局。 出了土砂鎮,往北走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漠。 所以很多要出這裡去臨近地方辦事的,幾乎都要找乘風鏢局。 可是現在呢,門可羅雀,而堂主也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 這種舊時王謝堂前燕的錯覺,讓蘇玄感覺到了陌生。 “喲,這不是蘇玄嗎?回來了?” 陳秀頭也沒抬,大手在女人的身上摩梭著。 “是。”蘇玄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今天押了個鏢,給堂主掙了點零花錢。” 一邊說著,蘇玄便將之前女人給的碎銀還有自己添的一些全部交給了陳秀旁邊的馬仔。 如果隻是女人給的那一丁點的話,陳秀是斷然不會滿意的。 這點,蘇玄比誰都清楚。 陳秀掂量了一下蘇玄遞過來的錢袋子,笑瞇瞇地說道:“還是人家蘇玄勤快,你看看你們,整天除了打牌,還會乾什麼?” 陳秀雖然看上去是在表揚蘇玄,貶低其他人,但是蘇玄明白,這些馬仔,都是陳家嫡係,跟陳秀關係很近,而蘇玄畢竟是半道來的,跟這些嫡係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樣。 他就算再努力,陳秀也不可能給他個一官半職。 當然,現在的乘風鏢局,一共就十來號人,一官半職也是屁用沒有。 這時,陳秀看著蘇玄,忽然笑瞇瞇地說道:“蘇老弟,我這娘皮怎麼樣?這可是我新從紅袖招裡麵怡紅院贖出來的頭牌,你現在馬上也要滿十六了,要是看得上眼,我這娘皮就借你玩一天,啊,哈哈哈!” 那窩在陳秀裡麵的抹著劣質胭脂的女人撒嬌地說道:“秀兒,你討厭。” 臥槽... 你是真的秀啊.... 蘇玄心頭吐槽,麵上卻感激涕零的起身作揖:“堂主莫開玩笑,這姑娘國色天香,我可配不上。” “哈哈哈哈,懂事!” 陳秀豎起了大拇指。 這主客盡歡的表演蘇玄基本每次和陳秀見麵的時候都要來上一遍。 蘇玄本來要轉身離去的,想了想,還是回身,對陳秀抱拳道:“堂主,最近土砂鎮不太平,有魅鬼出沒,您要小心一些。” 魅鬼的傳說,已經在土砂鎮附近傳揚了將近一個月。 據說,最開始的時候,是土砂鎮的一個富商豪強霸占了一個染料廠的女工。 女工被人憑空誣陷清白,但是,女工為了留住自己的工作,隻能默默忍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父親見女兒都快哭瞎了,但是無論怎麼問,女兒都不肯說。 父親後來又聽到有什麼風言風語,說自己女兒行為放浪,故意去勾搭人家富商豪強,不知廉恥。 父親自知女兒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便打算去染料廠要一個說法。 結果去了之後,那天那個富商豪強剛好喝多了酒,一不小心就失手殺死了老人。 官府那裡,染料廠稍微打點了一下,最後就定性為老父親故意碰瓷找茬,自己不小心摔死了。 那女工悲憤交加,將父親的屍體火化之後,自己也上吊自殺了。 這種事情,百姓們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他們除了默默嘆息,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當天夜裡,那位富商豪強在家中無端暴斃,心臟被挖空,身體裡麵有無數的白色蛆蟲鉆出來。 當時還伴隨著那位富商豪強的慘叫聲,成了許多人這一個月的談資。 魅鬼每一次出手,都是無比狠辣果決,這一個月裡,處決了開煙館家的楚老頭,處決了一個人口販子頭頭,總而言之,魅鬼的每一次出手,瞄準的似乎都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 因為事情的起因來自於那位女工的上吊,所以坊間傳言的厲鬼被稱之為魅鬼。 聽到蘇玄的話,陳秀眉頭一挑,嗤笑說道:“蘇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在說我陳某人的不是嗎? 蘇玄躬身抱拳,“堂主,蘇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您小心一些。” “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