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許家(1 / 1)

鐵三的刀和盾 鐮斧先生 11886 字 2024-03-17

風從南吹到了北帶來了春天,有人說那是從大海吹過來的,海水是溫的,那從南邊吹來的雨水也是溫的,所以天地也變得溫暖起來,於是乎燕子和野鴨也會飛回來尋找它們以前的家,築巢產卵在冬季來臨的時候又飛向溫暖的南方。   但是鐵三沒有家了,違背了江湖那江湖便是泥沼,陷進去了便再難拔出來。他在湖北黑狗山的家也沒了,時間會帶走師父師娘和師兄弟師妹還有山頂那籬笆圍起來的三間屋子。   鐵三背著裹著灰布的方盾,腰間也橫著一柄黑色的長刀,刀柄竟也是精鐵。原來整把刀是一體鑄造的。刀柄光滑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已不知在主人的手中被揮動多少次了。鐵三弓著身子,雙手把著獨輪車向前走著。   獨輪車很大,從旁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側目瞧上一眼,膽子大的路人,提著兵器的江湖人,熱情的販夫走卒甚至都會跟躺在車上的人打個招呼,說一說這麼大的獨輪車少見,贊上一贊推車人的力氣大。躺在車上的邱忠也很得意,聽到聲音就會側著身子,笑著回上兩句,哪個人都沒落下。   日頭掛上了天上的正高處,光也跟著毒辣了,一點都不饒人。大道上前路都燒得模糊,虛幻了起來。   鐵三瞇著眼睛低頭避開灼目的光,嘟囔著:“師父,咱不能買輛驢車嗎?”   “兩個月不到的腳程,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又暈船教你輕功多少年了又都沒學會!你這個小崽子倒是埋怨上我了。”邱忠把手往後一攤,不偏不倚砸在了鐵三的腦殼上。   鐵三沒敢接話,緊了緊獨輪車上的繩子,加快了腳步。   “仨兒,就這樣,跑快些!時間緊著呢,過幾天就到日子了!丐幫幫主許大俠豪氣,不管何門何派,隻要去捧場恭賀,那都有上好的房間休息,酒肉伺候,還有來往路費盤纏三十兩嘞!回去可以給家裡修間屋子,多的錢還能修繕舊屋呢。”邱忠興奮地嚷著,抓起身旁的刀在空中揮了揮,像是描繪著什麼。   “好嘞!多久沒嘗著肉味兒了!師父躺好了!”鐵三皺著的苦臉也笑開了,步子也邁的更快了。   三日的時間風也似的吹過了,師徒倆也趕到了揚州城。   城門旁守著的兵士也喜氣洋洋,對進城的行人並沒有多做盤查,隻粗粗看了看通關的文牒就放人進去,對拉著禮品的車輛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行。   才剛進城門,便有衣衫襤褸腰間掛著袋子的丐幫弟子們候在路邊,喜氣洋洋的給人帶路,領著鐵三師徒倆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丐幫弟子,笑嗬嗬的領著路,不住的誇贊鐵三力氣大,師徒倆麵貌不凡,獨輪車也推得豪氣。   邱忠跟在丐幫弟子後麵笑著應答著,在身上摸了一吊銅錢和車上的一小壇酒塞給了領路的丐幫弟子。弟子偷偷瞅了一眼,笑的合不攏嘴:“邱大俠客氣了!給大俠領路是應該的,不能夠,不能夠!”   邱忠把東西往他懷裡一推笑著說:“少俠辛苦了!這壇酒是我們湖北的好酒,我藏了有十來年咧!你看我這個車又大,不知道放哪裡了,少俠對這裡清楚,麻煩能行個方便嗎?”   胖弟子笑瞇瞇的點點頭:“不麻煩,不麻煩!邱大俠,鐵少俠跟我走,保證給你們安排妥當!”   人群擁擠著走了半個時辰,鐵三和邱忠跟著胖弟子繞進了一個後門,胖弟子推開門,邁過門檻,回頭跟師徒倆招了招手。   鐵三抬車進門,登時就呆住了,真是一個大練武場,因為這是從後門進的緣故,所以看不清楚全貌,隻能瞥見一角,但是這一角已是讓人吃驚,木人樁,石鎖,練武護具,刀劍棍棒槍斧戟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馬廄和沙場!   邱忠趁胖弟子沒注意踹了鐵三一腳,就跟上胖弟子了。鐵三縮了縮頭把車抬了進去。鐵三第一次出遠門,來到揚州之前就聽師父說丐幫是富可敵國,生意產業遍布全國,連官府都要和他們合作才能處理一些地方政務還有江湖事,沒想到這一個偏僻的練武場竟這樣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鐵三心裡想著隻有前些年去的武當山能和這裡比比了,丐幫可真厲害,真有錢啊!   “張真人會來嗎?張真人要是來了,李青玉大哥應該也到了吧,好久沒一起切磋了。”鐵三低聲說著。   人遇到喜事,時間就會跑的快些,一群人湊在一起慶祝喜事,天色變化的也就快些。熱鬧的聲音轉眼就隻聞得蟲鳴蛙叫了,丐幫弟子們井然有序的領著今日到的賓客們到安排好的客棧或是許家的名下的宅子裡歇下了。   “洗熱水澡真舒服啊!”鐵三躺在床上手腳向外抻著,從嗓子眼裡擠出話來。   邱忠正在清點堆在桌子上的湖北土貨和禮品,悠悠的說:“仨兒,後天去許家送禮,你可得會叫人說點吉祥話,遇見別的門派的人都要主動打招呼,別遇見生人就縮頭。”   “知道啦,師父。哎呀,這許家可真是有錢,我們這小門小派的都能安排到這麼乾凈大房間,人家都是婚禮當天開始送禮,許家倒是留足了時間給人趕路,白讓人吃喝住這麼長時間才開始。”鐵三兩眼放空,望著房梁。   “小子羨慕啦?這才哪到哪,世上你沒見過的事情那可多了。你個毛小子,等今年一過,你年歲夠了我去鎮上的平安鏢局給你尋個押鏢的活兒,管吃住銀錢也比一般的活兒多出去也能開開眼兒。”邱忠笑著搖了搖頭。   “好嘞!最好能遇見些強盜山匪試試我的武藝,說不定以後咱還能當上鏢頭呢!”鐵三一聽師父的話,騰的坐了起來,眼睛亮亮的望向師父的後背。   “傻小子!你想的倒是美!你要是遇見山匪強盜,你小子給我站後麵,個倒挺大,不見長腦子。我給你尋個事,是叫你去拚命的?”邱忠轉過身,瞪著眼罵著鐵三。   “哎,那多沒意思。”鐵三頭一仰又跌回被褥裡。   “聽話。要不然叫你在家裡蹲著一直種地養豬,你師娘正好缺個蠻牛耕田。”邱忠起身走過去推了推鐵三。   “哎呀,知道了,我記著呢。求生護身,萬事可成。家裡的規矩,每天早晚操練都要喊的,知道啦,知道啦。”鐵三閉著眼不住的點頭。   揚州城主街大道上晚上燈火通明,賭坊、青樓、茶館、酒樓等都比白日熱鬧些,酒樓的夥計,青樓的小廝在門口咧著嘴笑著,招呼著進出的客人。   夏夜的風總是涼爽怡人的驅散了白日的燥熱,尤其是躺在高處。王靜躺在酒樓的屋頂上,敞著胸口,左手握著酒杯,右手提著酒壺。隻有在高處上才能看到皎潔的月亮,能聽到夜晚的風的聲音,王靜散著頭發,腳上也沒穿靴子。他麵容平靜,月光柔和的輕撫在他的臉上,從額頭到嘴角,從耳朵到鼻尖。大街上的聲音似乎浮不上這屋頂上來,王靜呼吸平穩,胸膛有微微的起伏,是睡著了。但是右眼卻隻閉了一半,漏出一半的眼仁兒。他一定是個殺人越貨,翻江倒海的大盜,或是被人追殺的可憐人。   忽的,王靜雙眼都睜開,雙手也動了,左手從腰間抓起漆黑的麵具戴在臉上,右手把散發聚攏打了個結。酒杯和酒壺已在這之前已經飛射了出去,但並沒有聽到酒器碎裂的聲音。   “你倒是會找地方偷懶,後天晚上起事準備好了嗎?”沙啞的聲音從屋脊後的黑暗中傳來,伴隨著倒酒的嘩嘩聲。   王靜伸了個懶腰,然後呼出一口氣,轉過身伸手道:“酒還給我!”   “小氣!”一縷黑影飄到一側屋簷上,月光照著隨風飄起的黑袍,他真像隻惡鬼。說話間,盛滿酒的的酒杯和還剩一半的酒壺,就這麼輕飄飄的朝王靜飛去。   王靜伸出雙手接過酒杯和酒壺,一仰頭,杯中的酒一滴不漏的,從麵具的小洞送入嘴中。   “後日的事情不要耽擱,不要忘了我是付過定金給你的,吞金蛟!丐幫擁護許家的那五個老東西,後日必須死!”怨毒的聲音從黑袍之中傳來,說罷便躍下屋簷沒了身影。   “不賺錢的買賣。”王靜扯開麵具,用拇指彈開酒壺蓋,喝完了壺中的酒。   白日照常從東邊升起,照著街上升起的炊煙。   街邊的鋪子都卸下了門板,各店主和夥計們陸續搬起店裡的貨物到門口擺放,賣早食的攤販都在路邊支起來攤子,燒水烹油。   鐵三坐在街邊的板凳上吃著手裡的包子,眼睛打量著來往的行人。揚州對一個久居山林鄉野的少年來說太新鮮太繁華了,鱗次櫛比的屋子和園林院子,寬闊的的青石路連接著街頭巷尾,大路和小巷跟蛛絲一樣極有規律的編織在一起。   “師父,你看那一群女子真俏皮,出手也闊綽,買胭脂這麼小盒的東西那樣大的銀錠子就給出去了。”鐵三直勾勾的盯著她們,到嘴的包子都忘記咬了。   邱忠嚼著嘴裡的麵,循著鐵三的目光看了過去,嘴巴一下就裂開了。露出了嘴裡一團未嚼碎的麵條,後又三口變作兩口囫圇吞下了肚,笑著說:“仨兒也十六了,不小嘍,想女子啦,哈哈哈。江南的女子真水靈兒,小嘴大眼兒跟瓷娃娃似的。”   斜對麵胭脂鋪子裡的姑娘們都是丫鬟打扮,約莫豆蔻年華,正是愛美又愛玩的年紀。在采買主人家需要的東西時也來看看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挑東西時不免嬉戲打鬧,或者貼著耳朵說些悄悄話,說到好笑處三兩姑娘抱成一團,格格的笑著。   鐵三被說的臉上一紅,收回了目光,沖師父嘿嘿的憨笑兩聲,悶頭啃起了包子。邱忠望著鐵三笑著搖搖頭,從錢袋裡摸出幾文錢放在桌子上,沖攤主喊了一聲。   攤主笑著走過來,看到桌上的錢說道:“給多了,客官。”雙手麻利的收起了桌上碗筷,扯下肩膀的抹布擦桌子。   “揚州城繁華,我和徒弟想到處玩玩,有好去處嗎?”邱忠笑著問道。   “喜歡品茶聽評書唱戲,您往東;喜歡美酒美人,您往西,不過時間上要晚些;喜歡玩兩把,您就往北走;喜歡小食雜耍您前麵走到頭就看到了,有個大空場地,那就是。”攤主話如連珠似的吐了出來,手也順著話東南西北的比劃著,熟練極了。   邱忠拱拱手道了聲謝,眼前的道就邁開了步子。鐵三起身學著師父拱了拱手,跟上師父。邱忠走到胭脂鋪子的時候,故意走的快些,鐵三撇頭偷瞄的功夫,一轉眼師父就走遠了。一著急跑了起來,腰間的黑刀和盾牌撞得砰砰響。鐵三忽見師父又轉頭幾個大步就躍到了眼前,鐵三一時收不住向前的慣性,進退不得間猛地就跳了起來。聲音引得胭脂店的少女們都看了過來,看見鐵三滑稽的樣子都捂著嘴嗬嗬的笑著。鐵三看見這些女子笑的好看也莫名跟著笑了,咧著大嘴,露出兩排白白的大牙。   邱忠憋著笑,兩三個大步跨進了胭脂鋪子,眼睛看著琳瑯滿目的胭脂說道:“有實惠的胭脂嗎?”   “您看這個怎麼樣,城裡的女子都在用,一吊錢。”夥計指著一其中一盒胭脂。   “我買五盒能便宜點嗎?”邱忠扭頭望著夥計,手比了數。   “客官,這......這可不行啊,可虧本了,等會掌櫃回來可要罵死我了。”夥計麵露難色說道。   “哎!仨兒走吧,前麵拐角有一家,去那裡看看,興許便宜些。”邱忠轉身沖鐵三揮揮手,抬腿就走。   “哎,哎!您再瞧瞧,這胭脂可實惠了。”夥計伸著脖子喊道。   邱忠頭也沒回的走出門,鐵三也板著臉拔步就走。夥計嚷著就追了上來:“客官,客官!別急,再商量一下嘛。您再說個數,再說個數。”   邱忠又往前邁了一步,動作遲滯了些,夥計上前拉住他,笑著往店裡引。   “包十盒。”邱忠伸出手比了數。   “客官,您真狠吶。”小夥計眼睛鼻子嘴都擠到了一起。   “小兄弟,開門做生意,大度些。掌櫃的不在,自己拿主意,以後你不也要當掌櫃的?我瞧你這麼機靈,咋就怕你那個掌櫃啊。”邱忠抖了抖錢袋,繼續說道:“我徒弟是跑鏢的,湖北的鏢局我都熟悉,湖北男人都是疼老婆的,到時候給他們說一嘴,生意以後不就來了嗎?年輕人眼光要長遠些,以後人都來你這裡買,還差著兩吊三吊的?”   “這......行吧,客官以後可以記得我們鋪子啊。”夥計咬咬牙點點頭,開始包十盒胭脂了。   “仨兒,傻站著乾嘛,來提著啊!”邱忠朝鐵三嚷著。   鐵三紅著臉,低頭走進鋪子,雙臂垂在身體的兩邊,不敢看鋪子裡的姑娘。鐵三聞見鋪子的香氣有些發暈,不知是少女的香氣還是胭脂的香氣,身上的血一股腦的沖上來頭頂,提著東西從鋪子裡走出來的時候都迷迷糊糊的,身體軟軟的,腳像在棉花上,頭重腳輕仿佛隨時都要跌倒。   邱忠帶著鐵三在揚州城中四處逛著,也買了些揚州的特產給自己的老婆還有自己的女兒,也買了一些棉布麻布給幫裡的孤兒們做衣服。   紅日漸漸向西落下,紅霞從白雲的肚子下翻了上來了,將天空染得血紅。   天色將暗,白天工作停止,酒樓妓院賭檔的生意就開始了。三倆漢子結伴從酒樓進,從妓院進,從賭檔進,是錢包鼓鼓的來,搖搖晃晃的走。   鐵三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在師父身後走了一天,腰酸背痛難受的緊,比練功難熬多了。“師父,啥時候回去啊,師娘師姐師兄弟的都東西都買齊了。”鐵三苦著臉說道。   “急什麼,前麵就是酒樓,走去喝酒吃肉,把今天的晚飯解決了。明天一過,可就想不到這麼好生活嘍!”邱忠背著手,手裡提著兩個小盒子,是給娘倆買的首飾。   離酒樓越近人就越多,邱忠將兩個小盒子放進了懷裡。邱忠幾步跨進酒樓,門口的夥計迎了上來,笑著問道:“客官幾個人吶。”   “兩個。”邱忠邊說邊往裡走。酒樓裡大堂裡幾乎坐滿了人,二樓三樓的房門口都有人守著。夥計趕忙跑到邱忠前麵,指著唯一的在角落靠近窗戶的一個小小的方桌,條凳也換成了小板凳,笑著說:“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因著許家有大喜事,來祝賀的親朋好友,武林上的英雄好漢太多了,東家隻得臨時加了這些桌凳。”   “就這吧,上兩碟花生米,一壺酒,兩盤炒黃牛肉。”邱忠忽的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小兄弟,我喝酒吃菜,付的都和這些坐大桌高凳的好漢一樣的錢。”   “明白,委屈客官了,咱照顧不周,送您一盤青菜,再加一壺酒。”夥計賠笑道,領著師徒二人到位置,麻利的拉開凳子,扯下白巾子擦了擦桌子,“兩位好漢稍等,酒菜一會就到。”說罷就快步走開了。   鐵三把盒子布匹往地上一擱,解開身上的繩子,把盾牌和長刀穩穩地靠在了墻邊。揮揮手臂活動了下便坐了下來。   這角落雖然不敞亮,師徒坐的凳子也矮,但是兩人人高馬大,稍一伸脖頸就能看到窗外的大街。那能讓莽漢子們走不動路,文人墨客撥琴對詩的溫柔鄉,也恰巧能看見。   酒菜上齊,邱忠慢悠悠喝下杯中酒,抿著嘴耷著眼似在享受,夾著盤中的牛肉仔細的嚼起來。鐵三跟店夥計要了盆飯,埋頭吃了起來,扒三四口飯夾一片牛肉,吃的極快,邱忠半壺酒的功夫就吃完了自己麵前的一盤牛肉。   “你個餓死鬼,在外頭吃飯斯文些,黑狗山上的野豬都沒你會拱食兒。”邱忠放下酒杯,用筷子敲了鐵三的頭,隨即把自己這邊的牛肉往鐵三那邊推了推。   鐵三嘴裡裹著飯菜,說話含糊不清,縮著脖子上下晃晃腦袋算是應答了,但是依舊不停手上和嘴裡的動作。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不一會功夫,桌上就剩一碟花生米,小半盤牛肉和半盤的青菜,邱忠的酒卻隻喝了一壺。鐵三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用手擦了擦嘴,滿足的靠在墻上。“師父啊,明天啥時候開席啊,許家的喜宴上肉一定很多,很好吃!”鐵三咂咂嘴說道。   “傻小子就知道吃,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話,見到人要叫,嘴要勤快!”邱忠盛了碗飯,用筷子指了指鐵三,說道。   “好好好好!”鐵三晃著頭答應著。   突然街上騷亂起來,邱忠鐵三一齊望向大街。原來是三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姑娘,從妓院裡沖了出來,不一會就被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大漢圍在了大街上。三個女子背靠背擠做一團,有一個看起來年齡小些的女孩兒害怕的哭了起來。有熱鬧看,男女老少都圍了過來,三兩句話的功夫就把大街堵住。酒樓上的人也被街上的騷亂吸引到窗戶這邊看熱鬧,師徒倆的位置一時間竟然成了不錯的觀景臺。   “三個小妮子!還想跑,我是花錢把你們買下來的”妓院裡走出一個美人,沖那三個女子罵道。眾人的目光聚在了這個美人身上,美人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模樣,皮膚白皙身姿婀娜,奇怪的是她衣服同院裡的妓女不同,顏色款式跟街上買菜牽著孩子的大娘一樣。不顯的蒼老疲憊,反倒生出一抹歲月流轉的風情出來。   “你胡說!”一個身材高挑滿麵怒容的女子沖著門口的女人喊道。   “胡媽媽,不要跟她們三個廢話,看我們拿了這三個小辣椒,回去好好拷打一遍,打到老實為止。”一個身材壯碩的手持棍子的漢子高聲嚷道。   “你們沒有那個本事!”說話間,女子手掌向前拍去直取漢子的咽喉。   漢子嚇了一跳連忙用用手中的棍子去擋,身旁的幫手也一齊出棍打向那女子,另外兩名女子也是一瞬就出手,向兩邊攻去。竟攪得七八個漢子陣腳大亂,有兩人被打傷棍子也被奪了去,怪不得這三個女子能從妓院裡沖出來,好俊的功夫,絕好的配合!   眾人看著三個弱女子竟然有這般武藝,都拍手叫好,不住有人給三人喝彩。鐵三也跟著叫嚷了起來,熱血滾滾,雙手緊緊抓著窗柩。   三人為首的高個女子,接過眼角淚水未乾的女孩兒遞過的棍棒,單手持棍繞了一個劍花。“師妹,莫哭,剛才打的好。等會師姐我打開一個缺口,你沖出去給師父報信!”,她柔聲道安慰著女孩兒,眼睛卻死死盯著那位胡媽媽。   “在下峨眉派李......”一直沒有聲響的女子突然大聲喊道,不過話還沒說完。周圍的棍子就齊齊戳了過來,這位姓李的女子也隻得左右閃躲起來。   “峨眉?”邱忠心裡一咯噔,放下手中的碗,仔細瞧向那三個女子。聲音雖然小,但是終究是說了出來,耳力好,內力深的人大多都聽見了,人群中不時有人發出疑問聲。   剩下六人怎麼是這三人的對手,長身女子以棍作劍,直取人的要害,登時兩個漢子捂著肚子和脖子倒下了竟是死了,其餘的三人都抱著肚子和腿在地上打滾。   李姓女子拉著兩人就準備沖出人群,忽的一隊丐幫弟子從人群外沖了進來,擋住了她們三人的去路。為首的丐幫漢子,劍眉入鬢,雙眼有炯炯神,闊口方鼻。一句話未說,一步向前,雙掌同出將三名女子打退了回去。三人還未站定時,又是接連三掌拍來,不過一呼一吸之間,便製住了三人。   “綁起來!”胡媽媽說完準備轉身進門。   “等等!”一名青衣少年從二樓躍下,人未到,劍已插在三位女子和那丐幫漢子的中間。   “在下藏劍山莊,方遊信”青衣少年向那漢子拱手說道,身子也擋在三位女子的前方。   “丐幫,郭漢元。”漢子直站著望著他冷冷的說道。   “這三位姑娘是峨嵋的人,使得峨嵋的功夫,從紅香館裡這般拚殺出來,或許另有隱情。”方遊信把劍從地上拔出來說道。   “這三人是梅姑從販子手上買來的,丐幫管這地界的妓院人販子。我是執行公務,莫要阻攔。”郭漢元並沒有理會他的話中的意思,聲音依舊冷冷的,聽不出情緒的波瀾。   “藏劍山莊與峨嵋做過生意,這其中一位姑娘與方某曾有過一麵之緣,今日這事情,我定要弄清楚!”方遊信將手的劍提了起來。   “得罪了。”郭漢元猛的前沖,左掌前出。   方遊信看懂這是虛招,緊盯著郭漢元的右手。提步側身向左閃避,劍隨意轉直刺向郭漢元的左肩。   郭漢元竟不避這一劍,依舊伸掌向前拍去。方遊信感知到這不尋常的危險,欲收這一劍,可惜招式已老。郭漢元左掌五指分開變掌為爪,抓住這了劍尖,手腕翻轉,這劍也跟著彎曲旋轉。忽的挪步挺身前送逼得方遊信後退,左手又立刻彈開劍尖,寶劍嗡鳴作響,震得方遊信手臂酸麻快要握不住劍。   眾人都被這手段震得說不出話來,原本熱鬧的人群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原本啼哭的孩子都感知到大人們的不尋常,也壓抑起自己的哽咽聲了。   “師父!這姓郭的漢子拳腳功夫真好真快啊。能空手接劍!”鐵三滿臉的驚訝,偏頭望向師父。   邱忠皺著眉頭,沒有回應鐵三的話,隻盯著郭漢元,好似也被他的這招鎮住了。   大街的東西兩頭,各有一隊丐幫弟子朝人群奔來,疏散開了人群。方遊信漲紅著臉,依舊擋在郭漢元的和三位女子之間。二樓傳來一位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遊信,人前威風也抖了,苦頭也吃了,不要擋著丐幫的郭爺辦事。”   “郭爺,是晚輩眼花了,瞧著漂亮姑娘就覺得眼熟。”方遊信聽到這話,立馬變了臉色和腔調,好似換了一個人,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就躍上了二樓由窗戶鉆了房間。   局勢變化太快,眾人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又看見這少年這般態度驟變,仿佛孩童的任性鬧劇,有人放聲大笑:有人憤怒咒罵;有人切切私語:有人低頭沉思。大街上又重新變得嘈雜起來,眾人又開始乾起了自己的事情,好似沒人再關心這三個女子到底是不是峨嵋弟子這件事情了。   郭漢元向樓上拱了拱手,吩咐手下將三人架進了紅香館。   “就......就完了嗎?”鐵三錯愕道。   邱忠收回目光,回到桌子上重新端起飯碗吃了起來。鐵三回到師父對麵坐了下來,心裡有些悶悶的。   “這三個姑娘是峨嵋派的嗎?”   “不知道。”   “那個藏劍的方遊信怎麼變臉這麼快,不是前一刻和峨嵋是朋友,後麵又收手喊他丐幫郭爺,不管那峨嵋女弟子了?”   “不知道。”   “那--”   “仨兒,師父也沒想明白。先讓我把飯吃完了,我肚子裡還空著,吃飽了回客棧再說。“   月亮在雲間若隱若現,街道兩旁翹起的屋簷也變得晦暗呆板了。還在開門的店鋪都掛起了燈籠,油燈還有蠟燭都擺在迎客的前臺和桌子上店門外的大道上照的如白晝般明亮。   回客棧的路上,師徒兩人似乎各懷心事,都沒有說話。   客棧人頭攢動,大堂裡的每張桌子都圍滿了人,沒凳子坐的人索性就站在坐著的人身後,似乎都在談論著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鐵三剛邁進門見到這場景,觸動了少年的好奇心也來了精神,抻著脖子想往裡擠。“小崽子,東西別擠壞了,毛毛躁躁的。”邱忠扯下鐵三手裡的提的東西,沒看這熱鬧上了樓。   “真奇怪啊,聽說今天晌午丐幫揚州分舵的倉庫在城外的兩個倉庫走了水,去了幾十號丐幫的人去救火,但是不知怎麼和守倉庫的丐幫弟子竟打了起來,倉庫沒救下來,還鬧出了幾條命。”   “今天沒聽見風聲啊,這麼大的事情,城裡城外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小子別亂嚼,這是丐幫的地界。倒是今天街上的紅香館鬧了個大笑話,藏劍山莊的方遊信想英雄救美被郭漢元一招就打跑了。”   “我兄弟看見的,他今天晌午才到揚州的地界,怕誤了徐大公子大婚的時間抄的城外的小路撞見的。我兄弟跟我過命的交情,那能騙我不成?”禿頭胖子拍著桌子沖對麵的人嚷道。   “那這個事情就有意思了啊,搞不好那是丐幫後院走了水啊!”一個站著的抱著桿長槍的矮胖子笑嘻嘻的說道。   “可不敢胡說啊!”禿子對麵的麻子臉縮了縮脖子,扣扣了脖子繼續道:“你兄弟呢?咋不見人呢,跑哪裡去瀟灑了!”   “哎呀!我這兄弟啊,不好酒不好銀錢就好那色!說不定在那個巷子裡跟白花花的揚州馬摟著呢。”禿子笑哈哈的摸著自己光腦袋。   “那你兄弟也是鐵打的身子,趕了這麼久的路,晌午才到。天才黑就紮進溫柔鄉裡去了啊,不怕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啊,哈哈哈哈。”抱著長槍的矮子也哈哈的大笑起來。